《死亡祷告书》西桥

20、Chapter 19

　　此刻我明明应该有很激烈的反应，但当我看到查尔斯胸口绽开的血花时，我退后一步，继续看着伊莎贝拉把血灌进查尔斯的喉咙。这时的他们就像两只赖以彼此为生的狼，相互索取，不知满足。当莱恩叫我出去时，我又看了一眼查尔斯，飞快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莱恩很简略的叙述查尔斯受伤的经过。
　　他们在查访一个血族时被暗算了，一个萨巴特的吸血鬼认出了查尔斯，为了维护萨巴特人的利益他毫不犹豫的用珍藏的银剑袭击了伊莎贝拉，因为她看起来好对付些。查尔斯为了保护伊莎贝拉被刺中了胸口，当莱恩赶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把那人撕成碎片。
　　银质的器具是吸血鬼的死敌，尤其是被刺中心脏，很难活下来，幸好伊莎贝拉喂给查尔斯自己的血，迈卡维族最纯净的血液救了他一命。
　　“不过我们今天也有些收获。”莱恩说着把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个黑头发的少年，眼神倔强的看着我，照片看上去放了很长时间，泛黄的颜色无疑在透漏着他的年龄。
　　“这是谁？”
　　“欧文，诺菲勒的公爵，自开膛手杰克出现以来长期盘踞在伦敦，噢，我讨厌这个威尔士来的家伙。”说着莱恩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莱恩，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他他就是杰克。”我提醒他道。
　　“当然不是，”莱恩撇撇嘴，“这家伙最近和教会的人接触密切，而且他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悲惨的童年，母亲与他人通奸被处死，他恨透了那些不洁的女人。他还是伊莎贝拉曾经的未婚夫，不过更劲爆的是，他和维郎妮卡在床上被达斯廷亲王发现了，这段婚约也终止在这里。总之……怎么说，呃，这家伙还是蛮传奇的。”
　　“未婚夫？”我好奇的重复这三个字。
　　莱恩歪着头说道：“血族之间也要靠婚姻来维系团结，就像人类的联姻一样，当时诺菲勒十分强大，迈卡维的亲王殿下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欧文也是诺菲勒中少有的美男子，忘了说了，这一组是血族的另类，他们在外貌上通常显得……呃，”莱恩斟酌了一会才说出自己的形容词，“很特别，位高权重的公爵与貌美如花的公主，这搭配看起来很特别不是吗？”
　　“维郎妮卡又怎么会和这扯上关系？”我忍不住问道。
　　“别急，让我慢慢说，”莱恩冲我晃了晃食指，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杯酒抿了几口，接着说道，“通常人们的审美是类似的，小的地方可能存在差异，但是大体我想应该是想通的，能让无数人着迷的伊莎贝拉偏偏不是自己未婚夫的菜。欧文很显然并不喜欢她，为了、这个怎么说，血族的利益，他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在去探访自己的未婚妻时，与她的老师，也就是维郎妮卡小姐，坠入了爱河。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莱恩摊摊手，一脸无奈，“他们两个也太不小心了。如果是我，结果一定好一些。因为这个，诺菲勒和迈卡维两族之间一度陷入僵局。”
　　“维郎妮卡没有受到处罚？出了这么大事？”
　　莱恩冲我眨眨眼：“重点就在这里，这种事情以后，任何家庭教师都至少应该被辞退了吧，但是伊莎贝拉竟然要求维郎妮卡留下。”
　　“不是吧！”我的嘴巴张成了O型，“自己的未婚夫和别人睡了还这么大度！”
　　“我猜，也许另有隐情。”莱恩边说边揉着肩膀，“伊莎贝拉不爱欧文，而且据说她和维郎妮卡关系非常好。”
　　“你说，这是伊莎贝拉自己布的局？”
　　莱恩不置可否的歪歪头：“这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欧文是觉得自己被骗才杀维郎妮卡？”整个故事看上去非常合理，可我总觉得还有不对的地方。
　　“可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杀情妇？”
　　莱恩右手支住下颌，说道：“没有人知道这位公爵到底在想什么，其实今天我们并没有看到他。”
　　我指指还躺在桌子上的照片：“没见到他？这张照片是怎么弄到的？”
　　“他的小情人，”莱恩耸耸肩，“这位殿下口味独特，我们闯进他家里的时候，里面只有个金发帅哥，很明显他和欧文关系不一般，我们从他那里搞到了这张照片，他的小情人可是受了不少惊吓，不过我们也大吃一惊。”
　　“什么东西能让你大吃一惊？”
　　“他的小情人是个牧师，没想到欧文口味竟然重到这种地步。”莱恩轻松地喝光杯子里的酒，“不过他的选择向来多元。”
　　他说到牧师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凯文，不过怎么可能，我随口问他：“那个小情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莱恩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般说道，“埃里克！对了！就是这个！埃里克！”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很快继续问道：“埃里克？你确定？”
　　“确定无疑，”莱恩打了个响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职业，这小子对吸血鬼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顿了片刻：“那个欧文住在哪儿？你们还会再去吗？”
　　莱恩完全没发现我的异常，他将照片翻过来，上面是用圆珠笔写成的一行字，他敲着桌面示意这就是欧文的地址。我冲他笑笑，将地址背了下来。
　　看来我有必要去看看这位欧文亲王，因为，他的小情人埃里克，是我的哥哥。

　　我躺在床上，很久都睡不着，夜晚的伦敦静的可怕，可谁也不知道在这寂静之后是怎样的蝇营狗苟，肮脏污秽。那些血淋淋的尸体一个一个在我眼前闪过，简直把我眼前晃成了血红色。我拼命的晃头，想把这些从脑子里赶出去，可他们生生盘踞在那里，一声声死前的尖叫几乎要把我撕裂。
　　我把枕头蒙到头上，逼迫自己去想其他东西，哥哥的面容开始在我面前放大，他表情严肃，一手拿着圣经，一手在胸前画着十字架。怎么想都觉得他和吸血鬼的情人没有丝毫关系。
　　也许只是个同名者。
　　我这样想着来安慰自己，翻个了身，无论怎样，明天就一切都明白了。
　　可门外的敲门声等不了明天，我坐起来，还没说请进，门已经被性急的伊莎贝拉小姐推开了。看着她，脑子里全是查尔斯抱着她亲吻的画面，我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着。
　　“我很冷。”
　　我替她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可她却给了我最出乎意料的一句。
　　“查尔斯睡着了，默，我很冷。”她接着说道。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只穿着睡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皮肤接近一种通透的白，看上去虚弱极了，我想起莱恩说的她把自己的血喂给查尔斯，看来是这个让她虚弱。
　　“再喝点血会不会好点？在哪，我去给你拿。”我跳下床想出去，却被她拦了下来。
　　我看着她，红色的接近透明的眼睛美丽的惊人，她冲我摇摇头，声音很小，耳语一般，我很费劲才能听清。
　　“没用的，默，我冷。”
　　冷？我看看周围，我的床以及上面层叠的被子显得很显眼，我想扶她到床上，但我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竟然直接软进了我怀里，她身体凉的像一块冰，看来损失这么多血对她不是没有影响。
　　我把她抱上床，她嘴唇张合着想说什么，我凑近想听却感到脖子上一紧，下一秒我就已经压在她身上。
　　她的身体柔软而冰冷，我试着动了下，她却抱得更紧了。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我随便动一下就会碰到她的身体，只能屏住气，费力的维持着一个绝对不算君子的姿势。
　　我试着叫她的名字，可唯一的回应是她抱得更紧，我全身都酸疼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我？”她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她一定是冷透了，这声音甚至是颤抖的。
　　“维妮？你怎么不说话？”
　　“维妮，你告诉我啊。”
　　“维妮，求求你了。”
　　……
　　她不断地说着类似的话，维妮是维郎妮卡的昵称，我想她这会神志不清把我当成她的家庭教师了。
　　“维妮，你看看我。维妮，你别死。维妮……”她说个不停，突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我吓了一跳，忙按住她，凑近去看发现她的瞳孔紧缩，双眼惊恐的看着天花板，就像上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她浑身都抖得厉害，像被电击的鱼一样。
　　就在我想要叫人来的时候，她却突然安静下来，突然地诡异。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我叫她，但她却只狠狠的瞪着上空，完全听不到我的呼唤。
　　“伊莎贝拉！”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她总算有了反应，她慢慢转过头，血红色的眼睛很专注，像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你还好吧。”我试探着吻她。
　　她张开嘴，我以为她要回答，但出乎意料的她突然抱住我，双手像铁一般箍住我，然后一口咬上了我的脖子。
　　妈的！这死女人！第二次了！又咬我！
　　我用了很大力气去推她，以为要费很大力气，但没想到竟然很轻松的她就离开了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具，发条转完了就停止了。
　　我躺倒在她身边，脑子里的东西很多，拼命冲撞着，我想把他们串成一条线，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窗外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了，黑的像一口枯死的井，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