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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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当我再睁开眼，我看到了妈妈，和我千万次在脑海中想象的一样，她的笑容明亮而温暖，在一片虚幻的白光中，她仿佛从天堂向我伸出双手。
“孩子，来我身边。”
我听到她在叫我，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她，可是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突然周围一片黑暗，我身体不能抑制的下坠，下坠……
忽然这一切停止了，眼前是一个狭小的屋子，到处堆砌着杂物，阴暗而潮湿，一个小男孩抱着双臂蹲坐在屋子的角落，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的痕迹，他抬头，一双纯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别人，这是小时候的我。
门开了，一个拿着马鞭满身酒气的男人冲了进来，一句话没有我只听到鞭子鞭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小男孩费力的躲闪着，但并没有哭，只是始终仇恨的看着对自己施以毒手的男人。
“你对你母亲都做了什么！”
“她不是我母亲！”小男孩嗓子嘶哑的喊叫，这只能令男人更加愤怒。
“是！那个婊子才是你真正的母亲！”
“你应该替你母亲还我点什么！”
“她是个婊子！”
“你和她一样！你是婊子的儿子！”
这些恶毒的话语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每一个单词都让我疼痛无比。
我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我捂住耳朵，想把那些话隔绝在外面，假装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终于，男人打累了，他狠狠甩下最后一鞭子走了出去，临走前重重砸伤了门。
小男孩吁了口气以为结束了，虚弱的倒在屋角，像失去了生命般一动不动。
可我知道，这远还没有结束。
很快，和我预料的一样，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蹲下去温柔的扶起小孩，几乎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我不忍心再看，可这些东西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把我自以为是的可笑的忘记通通打破。
这些仇恨，这些记忆。
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我亲眼看着这个我原本以为善良的女人把整瓶酒精洒在幼年的我的身上，我眼看着我在地上疼的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她说的每一句都深深地扎进我心里。
“瑟尔，你不能真把我当做你妈妈。”
“就像你父亲说的，你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你知道吗。”
“而我，绝不会给一个婊子的儿子当母亲。”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男孩额头沁出的汗珠早已打湿了他的额发，这是冬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他的嘴唇上鲜血淋漓，早已咬的面目全非。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低下头，在男孩耳边耳语一般，轻柔的说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第二遍的话。
“你不是他的儿子，你是个杂种。”
你是个杂种，
你是个杂种，
杂种，杂种，杂种，杂种！
四周的黑暗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尖叫着，却始终越陷越深。
“你个杂种！我打死你！”
我睁开眼，发现路灯昏黄的光正罩在我身上，我伸开双手，试着蜷握，放开。
一切都很正常。
刚才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和梦中的场景比起来，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伦敦的夜晚，月亮勾在天上，安宁而明净。
“你个杂种！”
一声声不和谐的叫声传进我的耳朵，我转身，路灯下一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人正揪着一个小孩愤怒的叫骂着。
我不想听这声音，我也不想看到这画面，很碍眼。
那一声声杂种不停地让我回想起那个晦暗的夜晚。
不知怎么的，那个女人的面容和我的继母重叠起来，我惊慌的再看，那个小孩竟然是年幼的我。
“我不会让你再这样叫我了。”我听见我自己清清楚楚的说着。
我低头，一把锋利的闪着银光的短刀就在我手里。
我走上去，把它送进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一刀，一刀，又一刀。
我听到她在尖叫，滚烫的鲜血喷到我脸上，很疼但是我却有一阵莫名的快感，我剖开她的肚子。
我想看看她的心是什么样的。
谁都不能阻止我。
再也没有人，可以叫我，杂种。
“啊！！！”我大声尖叫着，疯狂的叫着，仿佛只要这叫声能让我离那些可怕的记忆远一点。
我坐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静谧的伦敦十月的夜晚，依旧是那具尸体横躺在地上，离我不远处。
只是梦中梦罢了。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抬头想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发现自己满手鲜血，甚至还是温热的，一把和梦中一样的银色短刀正安静的被我握在手里。
“默！你还好吧。”身后传来查尔斯的声音，很快，他把我搂进怀里，当他看清我手中的刀时，他的脸僵住了。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相当恐怖，满身的鲜红色，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印证。
我推开查尔斯，站起来慢慢走像那具尸体，短刀从我手中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发现越来越不对，明明记得是一个跟我相似的女孩，但眼前躺在地上的人一身棕褐色的长裙，和刚才的恐怖场景大相径庭。
当我看见她脸的一刻我几乎疯掉，根本和我没有半分相似，这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妇女罢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手上被鲜血染红的细腻纹路。
难道我真的杀人了？
我抬头看着查尔斯，他看我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想过来拥抱我，但我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后退，后退。
天空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死水，没有一丝生气，整个伦敦正在被吞噬，而所有人，都，无知无觉。
我把自己关进屋里，不想见任何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为什么我会恰好在尸体的旁边，身上溅满鲜血，手中还拿着杀人的凶器。
莱恩说浓雾起后他们就把我跟丢了，中间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听到我的尖叫后他们冲过来，只看到我倒在尸体旁边。
联系那些诡异的梦，或许那个人真是我杀的也不一定。
我绝望地想着，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没有力气去猜来的人是谁，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默。”女声温柔的叫着我。
我听出是伊莎贝拉的声音，可现在她几乎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好点了吗？”她声音轻柔的问我。
我打起精神坐起来，她手里托着个盘子，咖啡香醇的味道浓浓的向我扑来。
“这个可能会让你好一点。”她把托盘递过来。
“谢谢。”我接过杯子，低头抿了一口，味道很不错，但是显然现在我没有心情去品尝。
“我听莱恩说了现场的情况。”她讲话的方式很委婉，可我一下子就听懂了她下面想说的话。
她怀疑我是那个凶手吗？
我靠着枕头侧过头，忍不住苦笑起来，连我自己都怀疑，又有什么理由去指摘别人。
“默，你看着我。”
伊莎贝拉的声音听起来不太一样，等我手上一片冰凉我才意识到是她握住了我的手。
“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
我转过头，仔细的观察这个女人，我看不出来她对我说这话的用意。
她依旧坚定地说着：“我不相信你是那个连环杀人犯，默，像你这么善良的人，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的。”
我摇摇头，她不应该这么单纯的。
“明珠，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并不了解我。”
她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急切的说着：“不对的，默，我了解你，你的血的味道很好闻。”
我禁不住叹口气，重新靠在枕头上：“要再来点吗？要是你喜欢。”
“不，默！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我能感受到她激动地情绪。
“我来判断人好坏的方法很简单，好人的问道我能尝出来！”她说着忍不住晃起我的手来。
我没办法认同她的逻辑，但是有种叫感动的东西从我心里慢慢涌出来。
我回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一下。
“谢谢你，伊莎贝拉。”
她看起来很开心，浓密而闪亮的头发散落在脸庞的两侧，我发现她和平常我看到的有些不同，从前看她总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而现在我能看清她小巧的鼻子，明亮的眼睛，白皙的脸颊，形状美好的嘴唇。
我正想问她这时怎么回事她就像小鸟一样欢快的飞了出去，临头之前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对了，默，我会和你公平竞争查尔斯的，谁会赢还不一定啊！”
我目瞪口呆的听完最后一句话，彻底被她打败了，不过说真的，这小家伙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躺回床上，眼神飘忽的看向窗外，难得今天晚上没有下雨，月亮皎洁的亮光照耀着这个浮华、堕落的都市。这样明亮的夜晚，开膛手应该不会再作案了。
可是，他是因为月光不杀人，还是因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藏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