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执华年共绣锦》猫一只

5、说亲

　　天绝来到宁寿殿外廊，便听得殿内传来的笑语连珠，待得打听，便听说赶巧了，睿亲王福晋并着十六格格柔雪正给老佛爷请安，恰也是刚到的不多时，现今，正讲的欢畅。还未待天绝寻词推托，便见十六格格步出殿外，笑颜满面“我还倒是婶婶框我呢，没成想，廊外还真的有贵客呢”柔雪笑着扑进了天绝怀里，也不管得这般模样看在下人奴才们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七哥，你回来了呢”柔雪扑进天绝怀中，撒娇着拉着天绝的袖子“怎么都不去我那看看我，是不是柔雪不着七哥欢喜了”柔雪因生母璇妃早逝，虽说是由仁妃代为抚养，实则自小便是跟着太皇太后汀融长大，是众多皇女中最得天和帝和太皇太后疼爱欢喜的一位格格。
　　“七哥今日才进的京，尚还来不及去柔雪那呢，这么说来，还真就是七哥的不对，七哥在这里给柔雪赔不是了”天绝纵容着笑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玩意，送到了柔雪眼前，“这玩意只得南疆才有，柔雪可喜欢”也许就是这幅大咧咧的个性，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才对了太皇太后的脾性，柔雪的这份天真，在这内城中格外的稀有而让人不忍心抹杀，即便是天绝，也多是纵容着眼前这个妹子的。
　　“恩，还是七哥对柔雪最好了”欢喜的接过眼前的这把小刀，看着不似刀不似刃的，镶着蓝蓝的宝石，“七哥，这是什么兵器呢”
　　“这是……”天绝未来得及答话，倒让殿内出来的人正眼见到，天绝忙不迭的抽回手，惹来了柔雪不满的跺脚娇嗔。
　　“老祖宗，您瞧瞧，这两兄妹倒是在这里聊上了呢”睿亲王福晋钮祜禄氏秋枫扶着太皇太后出现在了殿门口。
　　“可不是，兰丫头，你说说，现在的这些孩子啊，还得劳得我这么个老婆子亲自来迎呢”太皇太后打趣道。太皇太后钮祜禄氏汀融，性子向来不拘小节，明爽的很，便是因这性子，很招小辈们的欢喜。也便是这么个生在大草原，长在关外，性子爽辣的女子，经太祖天皇帝，圣祖仁皇帝至今，扶持了三代帝王，却也奠定了钮祜禄氏一族的显赫。
　　“臣天绝，见过太皇太后”天绝依礼，打着马蹄袖，下跪迎驾，却不想便是这等架势，反倒了险些惹恼了太皇太后。
　　“兰丫头啊，你说说这孩子，还臣阿臣的，真是……”太皇太后指着天绝，笑骂不得“你说他要真是个臣，哪那么容易来见我这个老太婆不是”
　　太皇太后话语中的逗趣，惹来了睿福晋的一通笑“可不是么，老祖宗您说，他要真是个臣子，我们家柔雪就这么一扑一抱得，您老可不就多了个曾孙女婿了不是”便说着，睿福晋还嫌不够形相似的，顺带做了做样子，又惹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嚷嚷着，你这丫头阿，说什么浑话呢……
　　睿福晋钮祜禄氏秋枫，字兰若，是太皇太后本家三哥的嫡出幺女，自小便很得太皇太后欢喜，待得长到成年，若非因其才学广博引来了睿亲王的三次求亲，只怕也是入主东宫的命，若说起来，还是柔雪生母璇妃的本家堂妹。
　　说说笑笑间，一行四人便到了宁寿宫内的喜春亭，虽是近冬日的天气，可因着日头，却也不显得太冷，反倒还有些热气，宁寿宫的花园内，一年四季皆种着太皇太后喜欢的花卉，甚是喜庆。
　　待得三人刚刚入座，席上已摆上了四喜糕点，样样都是柔雪喜欢的口味。因柔雪十分好奇天绝这三年来行军打仗的故事，故此，在太皇太后恩准之下，天绝便就挑了些军中的趣闻，全当是配着茶点的小吃食，惹得三个女子笑声不断，到当真没有与天和帝共宴时的拘谨。
　　说到兴致时，太皇太后却突然道“听说，你想从南疆带回一女子？”似是闲谈间无意的牵扯而出，却着实让天绝有些个防不胜防，正想开口，却听太皇太后接着道：“若说，征战三年，寻了女子解个闷，哀家倒也不怪你，只是你说说，便是小十四，也在年初开牙建府了，你这个做人哥哥的，建府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反倒是没有定下来，如何是个说法不是”
　　天绝的生母卫贵人，原是天和帝时年太子时的伴读女官，其父更是清廷开国以来的首位汉人首辅卫程文，只可惜，即便是得了天和帝的怜爱有了皇七子，却终究还是汉人，幸好这么个才学备出，玲珑心透的女子，倒也不计较名分，天和帝入关之时，虽已产下天绝，却还是看的较为通透，未曾跟随，又因天和帝生母赫舍里氏身子孱弱，无法入关，便就以宫人的身份陪伴左右，这么一陪便就是整整十年，待得太后病逝，卫贵人的身子也早已油尽，于是天绝，卫贵人唯一的儿子，又是三年守灵，直到了十四岁，才入得京城。彼时，比天绝大一些的皇子们早已开牙建府，即便是与天绝小上二三岁的也已在学习着如何捡差办差，如此情景之下，天绝便就一心用于了课业和办差上，渐渐的，反倒似乎是忘了男女之事。
　　天绝原本便料想了此次凯旋回京，荣宠之下，定会有人提起他的婚事，他便也可循着淳喜这么个台阶，来一个英雄气长儿女情短的戏码，一来可以拖延一下婚事，二来也可籍此惹天和帝不快从而减少一些人对他的猜忌之心。可天绝怎也未料到，太皇太后反倒主动提了这事情，且还全无怪罪之意，天绝惊觉自己的这些个小把戏怕是已被太皇太后慧眼识穿。此时不由得一怔。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上元节那日的粉衣姑娘”见得太皇太后提了此事，睿亲王福晋立刻便领会了来，可偏就这么一说，倒是把天绝说的一头雾水，别说是三年前的事情，便就是三个月前，天绝也想不起这么一号人来
　　见了天绝的懵懂，睿亲王福晋捂嘴偷笑着，横睐了天绝一眼 “三年前，我们的七阿哥可是一剑破空，惊起了一片惊鸿，怎么就忘了呢”
　　“兰丫头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有些个映像了，”太皇太后缓缓放下茶杯，看了睿福晋一眼，似乎对于此事兴趣非常。“哀家记得三年前的上元灯宴，七小子似乎救过一个被刺客误伤的女娃，好像是纳兰家的小女儿，是吧”
　　经得太皇太后这么一提点，天绝方才记起，三年前的上元宴上，似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匆匆一眼，天绝倒真未曾上心。原来是她—纳兰竹湘，纳兰明硕家的幺女。
　　纳兰明硕，开国功臣一等英勇公纳兰岳拓之子。纳兰岳拓为了大清的江山一生戎马，却子嗣单薄，唯留下纳兰明硕这么一任血脉，可明硕却与其父浑然不像，年届四十，也仅任了员外郎一职。不仅不喜兵伐政事，更是喜欢舞文弄墨。若非其生母是已故的固伦辰茜公主，只怕早已是失了那份显赫门楣。反倒是明硕长子纳兰德明，颇有其祖父英勇公年轻时的霸气，时任御前一等侍卫。
　　“可不就是那个丫头么，自打老八回了京，她啊，可是经天的往贤王府走动，起初我还道是这丫头对玄熙上了心，合着汐雪那打听了才知晓，人姑娘在三年前的上元灯宴上就对我们七阿哥动了心，这天天的往贤王府走动，只想着多听到些七阿哥的消息，可巧上回在老八府上时见着了，果真是极水灵的女娃，你说人女娃都到这份上了，我这可不就想成了一桩好事不是”睿福晋说着这话时颇为生动，逗得太皇太后又是一通大笑。
　　“好，好，好”太皇太后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丫头我确也见过，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何止是美人胚子呢”睿福晋笑着又看了眼天绝，继续道“而且啊，还颇有其姐之风呢”
　　闻得此言，天绝手中的杯子，似是不经意的一颤，竹雅，这京城才貌双全的女子虽多，可真让少时的天绝记得的，也就只有竹雅一人，只可惜罗敷有夫，只可惜宁王战死后不两年，侧福晋竹雅也跟着去了。
　　看的天绝如此反应，睿福晋似是胸有成竹的与太皇太后暗暗递过个眼色，见得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后，不由得笑的更为灿烂。天绝看着眼前的一出，心知这一老一少两位，今儿个是打定了说亲的主意的，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一旁赔笑。
　　见着天绝但笑不语，太皇太后倒也不急，只道是让天绝回去考虑一二再做决定，可天绝也知晓，这事，只怕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一想，天和帝着他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只怕这婚事，是由不得自己了，天绝笑着，于一旁陪坐着，直到太皇太后嚷嚷着累了，由着睿福晋搀扶着回了寝殿，天绝与柔雪方才起身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