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怡

10、第十章(已修)

　　我抱着枕头来侵占史昂的床，好在他的床比较大，我睡觉虽然没规矩，也不用担心把他给挤得没地方。
　　睡觉前我自告奋勇地帮史昂梳头，头发要长成这样的翡翠绿也很不容易啊。我看着他柔软的发丝一缕缕从我手中落下，不禁赞叹十八岁身体的发质真好。而梳子则是古色古香的木梳，据说史昂的家乡都用这一款的梳子，在穆那里也见过这种。
　　我就这么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过他的长发。每梳一下，似乎就感到他离我更加遥远。
　　我的父亲啊。我有资格这样呼唤你吗？
　　你的一生均是为了女神与大地，你对我真是过于温柔了。其实我应感到愧疚的，不是吗？
　　他已脱去了教皇的黑色外袍，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口和袖口上均有朴素的花纹。他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那是一个女式梳妆台，十八世纪的样式，透出陈旧而厚重的气息。
　　檀木台面的一角被人刻上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是小孩子稚嫩的笔迹，因为年代太久的缘故，字母都模糊不清，依稀可以辨明句首几个字母是“Athena”。
　　我轻声唤他：“史昂？”
　　他没有反应。
　　我突然心慌极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快沦陷，冰冷的感觉湮没了我。我转到他面前，他闭着眼睛，呼吸轻和平缓。我感觉泪水慢慢涌上眼眶，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啊，他是有多累了啊。
　　我抱过一床单被，为他轻轻盖上。想起有几次深夜在女神殿醒来时，看到史昂正为我轻轻盖上被我踢下床的被子。史昂啊，你到底有多么累，有多么疲惫了，才会这样沉沉睡去。
　　我收起梳子，伸手抚上他年轻美丽的面庞。
　　我不想你离开我，但亦不想你再受煎熬，也许，作为战争女神，强大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足够强大，我便可以挽留住所有想要留住之人，也可保护所有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
　　史昂，你告诉我，如何能挽留你，但是你说你累了，你在日渐虚弱，又我如何能阻止时间的脚步？
　　最后我靠着史昂的腿迷迷糊糊睡着了。
　　清晨醒来时，我们仍是那样相互挨着，仿佛谁也不会离开谁般。如果史昂你不在了，我会很孤单的。我真想对他说，不要离开我，努力地活在这世上吧。
　　但是那样子的话万万说不出口，因为他那样累，那样温柔。
　　他的身上盖着洁白被子，稍嫌艳丽的面庞上却笼罩着落寞之感。
　　我就那样悄悄坐着，直到十二宫钟楼的钟声敲响，他仍旧没有醒来。我知道他每天此时就要开始一日繁重的工作。强忍着内心的酸楚，我叫醒他。
　　他初初睁开的红色眼眸里带着难得的懵懂，就像是我接触黄金匕首时看到的残像里的那个十八岁少年。
　　他只轻声说了句：“啊，我睡得太沉了。”
　　他站起来，被子就掉落到地上，他甚至浑然未觉。
　　我看着他穿上教皇袍，那沉重无比的黑色袍服。我要坚强，因为我是那么爱他，我快走几步跟上他，拉住他的手：“教皇，低下头，衬衫的领子还在外面呢。”
　　史昂弯腰，我帮他理好衣服，然后在他的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今天也请辛苦了，我最亲爱的教皇大人。”
　　史昂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这动作让我想起加隆，史昂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慈爱，他说：“现在感觉连早餐都不需要就可以精神满满地工作了。”
　　“不要，我要你陪我一起吃早饭。”他是想弥补那睡过头的十多分钟工作时间吧，我断然拒绝他。
　　早餐时史昂问我心中的教皇人选是谁。
　　我想我心中还是愿意撒加做教皇的，并不是因为艾俄罗斯不如他，而是为了加隆考虑。如果撒加做了教皇，加隆便可以真正站在阳光下，成为双子座的圣斗士。
　　但是作为女神，是不能只看到一个人的，这是史昂教导我的。
　　于是我告诉他我无法做出客观的选择，所以不能告诉他我的想法，而我相信他一定会选出一位像他那样的好教皇。
　　我不忘史昂曾答应我要好好考虑加隆的事，又跟他说起加隆的身份问题。
　　史昂沉默了片刻，说加隆的事比较复杂，他的守护星一直晦暗，与暗之北极星遥遥相应，那正是叛逆者的星象。
　　“那么，就没有办法了吗，也许我们可以让加隆到圣域之外的地方好好生活？”我问史昂。
　　“这也不行。”史昂淡淡说，“不能放他离开圣域。”
　　“难道说我们是要一直监视着加隆？这样太残忍了，既无法给他荣耀，也无法相信他，这是何等残酷的摧残啊。教皇，这样做的话，圣域又有什么公平和正义可言？他太可怜了，史昂。”我一下子站起来。
　　“雅典娜，你变得比以前更加温柔了。这样子的战神，大概也没什么不好吧。”史昂轻声说，
　　“加隆他，我不好说，也不敢妄自断言。如果当上教皇的是撒加，他就有可能成为获得认可的双子座圣斗士。现在我们最好不要做什么，女神，答应我吧，这是我的请求。让我为你留下一个安宁的圣域。那孩子，在幼时就曾…算了，这些都过去了。女神，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是请相信我的判断力。”
　　我没有回答他。
　　“女神，应当无私地爱着每一个人啊。”史昂温和地对我说。
　　但是，我也无法认同牺牲一个人的做法的啊。史昂，你也说自己要将爱分给每一个人，但是，穆也会为此感到落寞，他并没有真正感受到爱啊。加隆也是，无法感受到雅典娜的仁慈，只是会更加憎恶她啊。
　　兴许，我还是太年幼。史昂能做出为了圣域牺牲自己的决定，我无法指摘他什么，看着他慈爱的红色眸子，我只能轻轻点头。
　　吃完早饭，史昂像往常一样钻进教皇厅的书房里工作，我知道他一工作又是整整一天，便走出教皇厅，经过阿布罗迪的宫殿时，阿布罗迪似乎还在睡觉。
　　阿布罗迪是个标准的低血糖，据撒加说，阿布罗迪如果早上没睡好，一整天都会黑着脸，还会乱发脾气。
　　到水瓶宫时，卡妙已经起床了，他穿着单薄，要知道现在可是深秋，他穿着不合时宜的短袖T恤和深色长裤，长发凌乱。
　　就算这么不修边幅着，也无愧于冰原美少年的称号。当然这称号是我私自颁发。
　　“女神。”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声音凉丝丝的。
　　他还有点包子脸，我有些不厚道地想，却忘了自己才是最包子脸的那个。
　　“卡妙早，卡妙的修炼地是在哪里？听史昂教皇提过似乎是极冷的地方呢。”
　　“在东西伯利亚冰原。”卡妙围了条围裙，一脸正经地准备早餐中，“我还有两个徒弟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卡妙有徒弟？”我好奇，“但是卡妙你自己也才…”这么点大。
　　卡妙才十三岁而已，不过是个孩子。
　　“女神你也才六岁啊。”卡妙的声音也带着冰原气息，“那里的确很冷，不过习惯后也就没什么了。我的两个徒弟只比你大一岁，都是很好的孩子。”
　　我突然想起昨晚水瓶宫那冰冷的声音，有些心虚地观察正在忙碌的卡妙，他不会认为我很无礼吧，我昨晚听见他的声音竟然吓得落荒而逃。
　　“雅典娜，你有没有吃过早餐？”卡妙问。
　　“我刚刚在教皇那里吃过了。”
　　卡妙笑笑，他端着餐盘坐到桌子边，上面放着一杯牛奶，一片吐司，还有半只苹果。
　　“卡妙的早餐很简朴呢。”我想到教皇厅里摆的那一桌子食物，感觉太腐败了。也许史昂把圣域的钱都放在书房里，没事时数着玩，却很抠门地分零用钱给十二宫的战士们。不过史昂对我很好，从来不抠门。好吧，我鄙视自己阴暗的内心。
　　其实啊，史昂，现在只要一想到你，我心里就像是慢慢撕开条裂口似的疼。
　　“雅典娜，我在节食。”卡妙打消我的疑惑。
　　“卡妙！”我激动极了，你是真正跟世界接轨的正常人啊！
　　“艾尔扎克和冰河两个在我上次回西伯利亚时都说我比以前胖了。”卡妙轻声说，“我也觉得有点，大概是圣域的伙食太好了。”
　　“卡妙！加油吧！”我攥紧拳头。
　　“不过这件事请不要告诉教皇，我害怕他会扣掉我的伙食费。”卡妙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自己倒没什么，但是我还有两个徒弟要抚养。虽说近来攒了些钱，但不知为何总会不知不觉少掉一些。”
　　“有几次倒是看到撒加从这里紧紧张张地过去，不过他应该只是去找阿布罗迪吧。”卡妙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我冷汗，那个大概不是撒加，而是加隆，我接过话头：“卡妙，你怎么还不开始吃呢，恩，我听说，早上起床要尽快吃早餐才能让一天的能量消耗早点开始，恩，所以，卡妙，先吃吧！”
　　“我在等修罗。”
　　“你们感情真好啊。”我说。
　　“啊，他来了！”虽然卡妙还是那么一副冷冷的样子，那双冰蓝的眼睛也没带笑意，没焦距似的，我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激动。
　　山羊座的修罗也没穿圣衣，他也是极少的短发派，修罗看到我似乎很高兴：“女神也在啊。”
　　“修罗早上好！”我伸出爪子和他打招呼。
　　卡妙刷地站起来：“修罗，你终于来了！快，用你的圣剑来斩断这片吐司吧！”
　　修罗很善解人意，果然发动了圣剑的绝招帮卡妙把那片本来就很薄的吐司切成了更薄的两片！
　　我看得都呆掉了。
　　卡妙严肃地观察两片吐司，最后决定了：“这片比较薄，我吃这片，修罗你就吃那片！”
　　“我为什么每天吃完早餐还要过来帮你消耗你不要的东西。”修罗嘀咕，“明明米罗很乐意帮助你，你为什么不让他来？”
　　卡妙很开心地吃早餐，并不搭理他。
　　修罗对我说：“卡妙一定要把吐司切成两片很薄的整片。如果是切成两个半片，他会觉得份量变少，虽然说无论横切还是纵切份量都不变。所以他一定要我帮他切开。”
　　哦，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卡妙也是个近神型的黄金圣斗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