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缠》半**太

5、第五章 添丁

　　这几天曹蛮来的很勤。一宝像往常一样讲笑话逗他开心，他却只是扯扯嘴角，默不作声。

　　颜夕没有工夫理会这些闲事，前几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要是男孩儿就好了，可以像他爹一样骑着高头骏马，驰骋沙场。颜夕看了眼窗外围着曹蛮打转的一宝，又觉得生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儿也不错。

　　可她并没有打算将此事告诉侯杰，她不想成为那种利用孩子来套牢丈夫的愚蠢女人。

　　曹蛮一如既往地变出一包小点心来，虽然手法极其老套，却还是引来了一宝一声惊呼，“哇！小蛮好厉害！可是，”一宝有点难为情，“小姐不喜欢吃小蛮的雪梨糕……以前她很喜欢的，可是现在不喜欢了。”曹蛮难得开口问道：“为什么？”

　　“一宝也不知道。一宝只知道小姐一吃雪梨糕就吐，吐了好多好多。”向来堆满笑容的小脸上突然露出忧心的表情，惹得曹蛮想笑。

　　“那我以后只买给你吃，好不好？”曹蛮摸摸一宝的头，笑着问她。“好哇！一宝最喜欢雪梨糕了！”说完又偷瞟曹蛮一眼，补充道：“一宝最喜欢小蛮了！小蛮比雪梨糕还好！”

　　曹蛮心情大好，几天来被阴霾笼罩的心里总算洒下了一片阳光。他从来不知道，被另一个人需要，被另一个人“喜欢”，会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不过心情舒畅的曹蛮并没有放过一宝口中的丁点消息，第二天便领着徐医官去了别院。自从颜夕搬进府里，侯杰就把这个别院交给他打理，他可不敢让司令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事故，况且司令到别院留宿过几夜他都清清楚楚，他不得不怀疑，颜夕怀孕了。

　　徐医官仔仔细细诊断了一番，笑得很慈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颜夕笑了，带着一丝苦意。自己总想着要瞒住侯杰，却没成想连曹蛮都没能瞒过。徐医官给她开了几贴补身的方子，便提着药箱子告退了。

　　“曹副官，”颜夕犹豫良久，还是开了口。“我怀孕的事情，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曹蛮很诧异。他以为世上的女人都是一样，会不顾一切地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筹码，以获取男人的注意。

　　他不是不想，只是没有立场，更没有权利帮她这个忙。“对不起，我是司令的人，要对司令绝对忠诚。”曹蛮公式化的回答让颜夕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侯杰知道颜夕怀了孕，当天便把人迁来自己的小院。

　　他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快要当爸爸了。像他那样在刀锋上舔血过活的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自己能有个孩子，有个家。

　　上天待我侯杰不薄。尽管他对颜夕并不存在所谓的爱情，但他知道，自己欠她一份责任。

　　从此，颜夕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司令夫人。她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每天早上给丈夫穿衣倒茶，晚上等着丈夫回来吃饭。她坚信自己可以用一点一滴的温柔打动侯杰，磐石再硬，终究也会被水滴穿。生活虽然平淡，颜夕心头好歹有了些许盼头。

　　自从颜夕搬到司令院里之后，曹蛮也轻松了许多。

　　再也不用提前一个时辰起来为侯杰熨烫当天要穿的军装，也不用关心桌上的茶水几分热几分凉，更不用担心侯杰在外头吃不上饭而回来发火……曹蛮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副官，而不是侯杰的全职奶妈。

　　空闲之余，曹蛮偶尔会感到有点空虚，那只不过是突然安逸下来的小小不习惯，他想。

　　“曹蛮！你给我站住！”推开门叫住第八百次过门不入的曹副官，侯杰心头火起。曹蛮有些无奈，自己明明已经尽量轻手轻脚，没想到老马还是会有失前蹄的时候。“大哥找我有事？”

　　侯杰心里堵了好几天，也不知自己房里是装了大炮还是埋了火药，这小子已经很久没来给自己整理军装了。“你对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意见？”侯杰阴惴惴道。“哪里，大哥你多心了。”曹蛮觉得有些好笑，见着你现在这副嘴脸，就算有意见也不能明说吧。

　　“没有就好。从明天开始我的生活起居还是交给你打理。你知道，夫人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操劳。”其实是她的手艺实在不合我口味，侯杰心道。颜夕熨过的衣服领子总是太硬，让他觉着咯得慌；颜夕递过来的茶水总是香喷喷的，让他觉得又甜又腻……总之就是不习惯，通通不习惯！

　　曹蛮本想提议把一宝从别院搬过来照顾夫人，转念一想，让那个单纯的小丫头远离侯杰也许是件好事，只要自己常去探望，也不用担心她太过孤单。不过照此看来，在颜夕诞下麟儿之前，自己还是要当足几个月的老妈子。曹蛮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颜夕越来越期待，也越来越紧张。毕竟初为人母，而且肚子里怀的，是她跟侯杰的孩子。

　　侯杰每天都会摸摸她的肚子，或是把耳朵贴在上面，然后跟肚子里的小东西说话；他不知道这小东西是男是女，所以吩咐曹蛮把所有的衣物都准备两套，用的都是最上乘的布料；专门为小东西布置的小房间里摆满了各式玩具，都是花大价钱从洋人手里买来的新奇玩意儿。

　　侯杰对孩子的关心显然超过了对颜夕，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仅止于他孩子的母亲，而不是他的妻子。颜夕悲哀地感觉到，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或许会成为自己今后最大的情敌。

　　时光荏苒，一眨眼颜夕便诞下了一名女婴。从疲惫中悠悠醒转的颜夕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虽然怀里抱着的是个女儿，侯杰心中却没有一丝不快。“女儿好，女儿长大了会疼人。况且我侯杰的女儿，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人！小东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胜男，侯胜男！哈哈哈……”

　　看着丈夫开心地把那团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肉球捧在手里，颜夕嘴角泛起笑意。

　　她想她输了，输给了之前心高气傲的自己。她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把孩子当成唯一筹码的可怜女人。

　　五年时光，转眼一瞬。

　　“爸爸爸爸，风筝做好了！是我跟妈妈一起做的……”小胜男脚步颠颠地跑进议事厅，手里捏着一只碧绿的大蜻蜓。颜夕身着素服跟在女儿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东西长的可真快，牙还没长全便成天在府里四处横冲直撞。侯司令的霸业也如日中天，短短五年间已经打下了山东境内大半的城市，最近跟河南的霍龙也干了几架，胜负未分。不过自从有了女儿，侯杰便尽量抽出时间含饴弄子，出兵打仗的事情大都交给了曹蛮。也只有这么个人，才能让自己放心地托付兵权。

　　“曹副官送来……”正向司令汇报最新战况的李将军被侯杰的手势止住，心里不住摇头暗笑，这小屁孩可算是侯司令命里唯一的克星。“男男乖，爸爸现在有事情要忙，下次保证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来，拉钩钩！”侯杰走到女儿面前蹲下，笑眯眯地伸出小指。

　　小胜男毫不领情，嘴角一瘪，“爸爸说谎！爸爸骗人！爸爸是坏蛋！”说完把大蜻蜓撇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侯杰无可奈何地抱起女儿，“好好好，爸爸派人带你去，行不行？胜男最乖了，一点都不调皮。”他知道五岁的小屁孩最吃这一套。

　　“让我想想，”小胜男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奶声奶气道，“好吧，这次就先饶了你。”

　　侯杰被逗得哈哈大笑，命人马上把小姐和夫人护送到城外山坡，随行五十人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颜夕回头嘱咐了一句，只见侯杰早已埋首在公文中，无心回答。她默默叹了口气，牵着女儿的小手走了。“你继续。”侯杰看了李将军一眼，语气和善了许多。

　　“曹副官送来的捷报里说，此战大获全胜，缴获火枪三千余件，弹药千余斤，我方损失兵力两千五百八十四人。还有，”李将军一字一顿道：“曹副官已经将两万降兵尽数收编，所以赶回来的时间会比原定的稍晚。”心里不禁嗟叹，这世上除了司令小姐，敢违背侯杰军令的估计也只有曹蛮一人。

　　侯杰果然微怒，一纸捷报被翻得哗哗作响。作为军人，宁愿站着死，也好过跪着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所以他看不起那些降兵，也从来不对他们手下留情。可曹蛮似乎一直在跟他对着干。

　　过去跟着他打仗的时候，曹蛮就时常劝他把降兵收为己用，如今脱离了他的管束，曹蛮竟然对军令都不管不顾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是自己教他的。所以侯杰此时也只能愤愤地把捷报扔到一边，提笔写起了回信。“收编降兵不在计划之内，望曹副官加快行军，按原定时间到达淄博。”干脆落笔，侯杰的心情又愉快了一些，既然是你自己找来的麻烦，我就顺了你的意！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天特别蓝，云特别白，可是这大蜻蜓怎么就是飞不上去呢？小胜男来来回回跑了个大汗淋漓，绿绿的大蜻蜓还是软趴趴地躺在草地上。“一宝！”小胜男生气地喊道。

　　“一宝到！”草丛里钻出一个满脸泥巴的脏女孩。五年过去，一宝早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憨憨傻傻。自从胜男懂事以来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她也成为了胜男最死忠的士兵。

　　颜夕笑着把女儿唤过来擦汗，胜男小脸红红地指着地上的大蜻蜓，对一宝下令：“本司令现在命令你，把大蜻蜓放到天上去！”

　　一宝仰起头看了看天，皱着眉为难道：“小小姐，一宝太矮了，够不着……等一宝长到云那么高，就可以把大蜻蜓放到天上去了。”

　　颜夕和胜男笑作一团，顺手把一宝也捞过来擦了擦脸。

　　看着两个孩子在远处嬉笑打闹，颜夕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其乐融融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颜夕愣了愣，立马站起来朝一宝挥手，“一宝！带着胜男躲起来！快！”一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小姐很着急，于是牵起胜男就往一人高的草丛里跑。

　　枪声越来越密集，敌我双方已经正式交上了火。“菩萨保佑！”颜夕闭上眼默默地祈祷，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来。不一会儿枪声渐渐远去，颜夕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一宝带着胜男出来。随行士兵个个惊慌失措，“小姐不见了！”

　　“胜男！胜男！妈妈在这儿，你快出来呀！”“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心急如焚地找了很久，眼看这片草丛就要到头，颜夕心里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胡思乱想间，草丛深处突然哇地一声，颜夕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双手被草叶划出了几十条血口。她一把将女儿拽出来死死搂在怀里，憋了许久的眼泪这才流出来。“胜男！你在这里……吓死妈妈了！”

　　胜男浑身瑟瑟发抖，泣不成声，颜夕赶紧将女儿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手臂上被子弹擦伤，袖子已经沾上了血。“天那！”颜夕惊呼一声，马上叫人备车回府，只留下二十人继续寻找一宝的下落。“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颜夕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徐医官正在给胜男处理伤口，侯杰从房门口踱来踱去也快半个时辰了。“司令不用紧张，没什么大碍，血已经止住了，我会开一副去灼痕的伤药，保证日后一点疤痕也不留！”徐医官笑着安慰道。

　　侯杰应了一声，心思却在别处。跟他有仇的人很多，但能准确掌握颜夕母女行踪的人却很少，他默默地把所有人排查了一遍，心里渐渐有了底，反击的计划也已成型，一切只等曹蛮回来。

　　留在城外找人的士兵也陆陆续续回府报告，“这么久都没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带头的士兵回道。颜夕无力地坐倒在床边，捂着脸的指缝中渗出泪来。小胜男躺在床上眼泪花花地望着颜夕，“妈妈，一宝会回来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