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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残缺的心 ...

  •   “我不过是个瞎子,你们还想怎么样?”赵柏凌在心底冷笑,这些人一个个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作弄别人、戏耍别人,很有意思么?
      李泓还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制的方形箱子,他将箱子交到李泓手里,对着他耳语一番,又跑了出去。
      “爹,我要吃......”李文访张开双手。
      “乖,你去外面玩。”李泓一脸肃穆的将轮椅推出门外,让宫女带李文访四处转转,然后又回到了房中。
      天边的霞光更妖异了,隐隐有一丝血红照进了屋子里,李泓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抹红像是在预示什么。
      踌躇了很久,李泓还是把木箱塞到了赵柏凌手中,强作镇定的说道,“打开看看吧。这是蓝晏皇帝给你的。”
      赵柏凌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虽有些诧异,却还是依言打开了箱子,浓重的血腥味立即扑面而来。他心底莫名的涌起酸意,颤着手向箱子里探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一个死人的头颅。
      可是......为什么要他打开?
      “蓝冶公子回来了,这是他给我们准备的惊喜。宿月王朝——镇国将军的头颅。”
      “哐当”,盒子应声落地,那颗头颅滚到了门边。
      “蓝冶......他不会的!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赵柏凌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心就像个无底洞,一直痛,一直痛。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头颅,明明很难受,想要流眼泪,可是他没有泪,他不能为爹落下泪。好想哭,可是没有眼睛怎么哭呢?爹,对不起,是柏凌不好,都是柏凌的错。
      “你应该知道,你爹杀了蓝冶的师傅,他会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出去!你给我滚!我爹不想看到你!你滚出去啊!!”赵柏凌无助的蜷缩在墙边,将自己埋在黑暗里,他一遍遍抚上怀中的头颅。好痛。爹,大哥,柏凌好痛,好难受,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李泓见目的已达到,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蓝冶的确回来了。因为裘笑不忍见到赵柏凌被这样折磨,终是偷偷告诉了蓝冶。
      御花园内。
      蓝晏皇帝正在赏花,见蓝冶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皇叔,柏凌在哪?”蓝冶开门见山的问道。
      蓝晏摘起一朵硕大的牡丹,放到鼻尖闻了一下,笑着开了口,“你这孩子,怎么到朕的皇宫里来要人了?”
      “殿下,赵柏凌在西苑,你快去救他吧!”裘笑突然冒了出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蓝冶抬起眸子望向蓝晏皇帝,目光清冷中又多了几许厉色,浅浅的,如梨花般,却好似能穿透人的灵魂。
      “如果柏凌受到丁点伤害,皇叔,我也不会多做什么,只将你引以为傲的天下踏平就是。”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那样的天经地义。
      蓝晏皇帝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溢出笑容。皇兄,冶儿和你多像啊,到了要失去时,才知道什么东西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蓝冶看见赵柏凌时,几乎都快认不出他,这么冷的季节,他居然只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掩在里衣下的是单薄的身躯,一道道蜿蜒的血痕印在他身上,如此的怵目惊心。从前妖魅的脸颊被毁得不成样子,蓝冶只觉心疼不已。
      他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蓝冶慢慢走近他,当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头颅时,又是一阵诧异。
      “我说了让你们滚!我爹不要见到你们!”赵柏凌敏锐的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歇斯底里的喊道。
      见来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赵柏凌又讽刺的笑了起来,小声的呢喃道,“李文访,你们家多可笑,你说我的眼睛漂亮,你爹就把我的双眼剜了出来。当初,你为什么不说我的头漂亮?这样你爹就会杀了我,我就可以死了!!!”
      赵柏凌将怀中的头颅放下,血液里流动的是仇恨的根源,他只想死,只想死啊,为什么他们不让他死?!赵柏凌痛苦的抱着头,狠命的向墙上撞去。
      “柏凌,你冷静一点!”蓝冶走上前,从后面抓住他不停乱挥的双臂,使力将他往后拽去,赵柏凌拼命的挣脱他,用左手肘重重的顶了一下他的胸口,趁他松手时,又扑到了墙边,也不管之前擦破了多少皮,继续不要命的撞头。
      蓝冶的眼底有一丝痛楚,还有淡淡的杀意,他们怎么敢这样折辱柏凌?
      “够了!柏凌,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蓝冶走到他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臂,紧紧的箍着,眼中闪过泪光,一把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浅浅的药香味散进赵柏凌的鼻子里,让他安静了不少。
      “你痛,我也跟着你痛,你折磨自己,我比你还要难受。若你痛的无法忍受,我就将那些伤害你的人全杀了。让他们死千遍万遍,你想怎样都可以。”蓝冶的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
      “我好痛,我好想死,好想死......”赵柏凌无力的将头埋进蓝冶胸膛里,他不过是个废物,想流泪都做不到,为何还要活着?为何要这般痛苦的活着?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柏凌,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蓝冶的话语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要回家,回家......爹还在等我回家......”赵柏凌挣开蓝冶的怀抱,痴痴的笑了起来,趴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最后还是蓝冶把箱子交到了赵柏凌手里。
      蓝冶小心的扶起赵柏凌,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丝丝的温润,“好,回家。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皇宫外,两方人马在竭力厮杀,不过这与蓝冶和赵柏凌都没有关系。
      混乱中,一个黑衣男子退到了蓝冶身边,他恭敬的对着蓝冶抱拳,道:“殿下,属下定会将这座皇宫铲平,力保殿下登基。”
      “这和我有关吗?裘羽,我只是见不得有人动柏凌。裘笑做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罚她吧?”
      迟疑着,他终是点了头。“属下知道。”
      “那就好。”蓝冶平淡的说道,然后就将注意力转到了赵柏凌身上。
      蓝冶雇了最快的马车,两天三夜就能到达宿月国。一方面,他担心柏凌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会一蹶不振,或许回到将军府就能慢慢平息了。另一方面,他要对宿月国的皇帝动手。
      “公子,前方是一座吊桥,吊桥的绳子磨破了许多,马车恐怕过不去。”车夫停下马车,转头对里面的人说道。
      “你去探一下有没有别的路可走。”赵柏凌抢在蓝冶之前开口,脸色很镇定。
      “好嘞,公子等着。”
      “柏凌,你......”蓝冶却有些害怕他的淡然。
      赵柏凌郑重的将手中的箱子递给蓝冶,轻声道,“我爹戎马一生,驰骋沙场,为的只是宿月国的安定,可西门亿这么对他,爹一定不想再回到宿月国。本来这些应该是我做的,但我现在是个瞎子,所以......拜托你,将他葬在对面的山头。”
      “我要爹每天都能看到日升日落,这样他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蓝冶看着赵柏凌,好像又觉得不认识他,他实在太平静了,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这样的沉寂,就像死去了很久一般。
      “我很快回来,你在马车里等我。”蓝冶担忧的瞧了他一眼,然后掀开帘子,弯腰钻了出去。
      听到蓝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柏凌摸索着下了马车,凛冽的寒风将他的衣角吹了起来,他静静的站在冷风中,任狂风肆意的刮过脸颊,他艰涩的勾起唇,连痛都不会了吗?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每一天都在流血,无论怎么补都填不满。他活得好累,不想再继续了......
      如果他的死能换来结束,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一步步往前走,逐渐适应黑暗的感觉,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脑中忆起许多片段,有十四年前的、有四年前的,一切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不管是什么力量阻挡着,他都努力的找回了这段记忆。
      缓缓走上吊桥,他的脚步有些停顿。狂烈的风在耳边呼啸,他能感觉到这座吊桥在剧烈的摇晃着,也能感觉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弯低身子,克服着心中的恐惧,慢慢的向前挪动脚步。脚下走过的木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走到了吊桥的中央。
      “柏凌?!你在做什么,快回来!”吊桥的另一头,蓝冶刚从远处赶回来,一脸焦急的盯着他脚下的吊桥,提高了声音斥道。
      “你别过来!”赵柏凌这一句话让蓝冶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接着他又轻轻地说道,“别过来,就这样,安静的和我说会话。”
      “赵柏凌!有什么话不能在马车里说?!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蓝冶的情绪很不平静,一向淡然的眼底浮现出几丝害怕。他明白,这种情绪不该有,可是眼底、心底、脑子里都是满满的赵柏凌,就像扎了根。
      “呵呵......可笑,我们都好可笑。”赵柏凌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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