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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滴血海棠 ...

  •   “你们每个人,都在利用我!在我还有价值的时候,就假心假意的关心我,一旦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任我自生自灭。你知道吗?被剜去眼睛那一刻,我没有哭,因为我告诉自己,他们不配看到我的眼泪。可是当我想为爹落泪的时候,我已经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赵侑华利用我,旬雅利用我,可是我想不到连你蓝冶也在利用我。”
      “柏凌,你听我说......”蓝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赵柏凌打断了,“说?还有什么好说的?将军令,你们要的不都是这个吗?”
      赵柏凌从脖子里取出一根红绳,红绳下赫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将军令!
      “我恨透了这个东西,要不是它,爹也不会死,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再利用我!”赵柏凌慢慢松开手指,红绳滑落指间,随着寒风飘下了山崖。
      “我不在乎将军令在谁手里,我在乎的是你赵柏凌。”
      冷风吹乱了赵柏凌的长发,一缕发丝掠过他苍白的唇,竟是那样的凄美和孤绝。
      他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蓝冶,我是喜欢你的。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蓝冶,你听到了吗?爹在喊我的名字。他说,下辈子就投身在百姓家,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
      “蓝冶,没有我,你还是你。从这里结束,就让一切成为过往吧。”
      他纵身一跃,如翩翩飞舞的彩蝶,没有翅膀的蝶,只有借助风才能飞翔。风是他的翅膀,却承载不了他的忧伤,他只有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寂静的等待死亡。
      “我曾经,笑的那么认真——”
      跳下万丈深渊之前,他说出了埋在心底的最后一句话。
      “柏凌!!!”
      “柏凌!!!!!”
      那悲戚疼痛的声音丝丝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赵柏凌扬起唇角,伸出手,抓到的只有一缕轻风。他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这一刻的感觉,超脱了生死。
      吊桥上,蓝冶趴在断崖边,双膝深深的陷进了泥土里,他一遍遍的喊着赵柏凌的名字,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泪不听话的涌出眼角,划过脸颊,落进了脖子里。
      如果不是后面有人点了他的穴道,他一定会跟着赵柏凌跳下去的。
      “蓝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旬雅是沿着马车车轮的痕迹寻过来的,当他走过吊桥时,看到的就是满脸悲痛的蓝冶,看他想跳下断崖,才点了他的穴道。
      “柏凌......对不起,对不起。”他真该死,他怎么可以利用柏凌?!
      你曾经笑的那么认真,却要用这样的方式选择解脱。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蓝冶拼命的冲破自身的穴道,眼睛里已是血一样的颜色,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眼泪无法阐释他的悲痛。为什么柏凌要如此绝然的离开?
      旬雅从他寥寥几句话中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可置信的瞪着蓝冶,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愤怒,他解开蓝冶的穴道,抓过他的衣襟,猛的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怎么敢伤害他!!”旬雅握紧拳头,重重的打了他一拳,将蓝冶打翻在地。蓝冶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迹,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旬雅傲然的站在蓝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厉声道,“是你们把他逼到了绝境,他才会选择去死的!”
      “你没有吗?”蓝冶抬眼看着他,静静地道,“你没有逼他吗?”
      “哈......哈哈哈......”旬雅狠狠地笑了,笑得眼眶中满是泪水。他笑,因为蓝冶说的没有错,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逼柏凌,在柏凌的伤口上划了千刀万刀,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你说得对。逼他的人又何止是你。”
      旬雅眼中的怒火慢慢褪去,却又浮上了几缕说不出的凄然。他苦涩的笑了笑,在蓝冶身旁坐了下来。
      “蓝冶,你看夕阳多美啊。”旬雅的手指指向渐渐下落的夕阳,那迷茫而朦胧的红色光线瑰丽的映在他的眼睛里。“柏凌曾问我,他穿红衣好看还是这红色的夕阳好看。要我说,就算这夕阳再怎么好看,也及不上柏凌的一分。极致又妖娆的红色,才配得上那个骄傲的少年。”
      “柏凌......他怎么能忍受那些人毁了他的所有。蓝冶,我们该做的,是替柏凌报复那些毁灭他的人。这件事,比陪他死更重要。”
      “......我知道。”蓝冶轻轻地说。一丝阴霾浮现在他的眼底,笼罩着幽深的黑暗。
      十天内。
      羽楌国前皇帝蓝骆冀的遗孤——失踪已久的蓝氏血脉,对蓝晏皇帝发动了围城之战,理由是:弑父杀兄,谋朝篡位,当诛。
      同时,宿月国的皇帝西门亿遭多方人马刺杀,重伤未愈。据说,倾一宫的宫主下了生死令,直到摘下西门亿的项上人头为止,所有杀手不得回宫。
      不死不休。
      天下、乱了。
      连日来都在下雨,天气出奇的寒冷。天空很晦暗,豆大的雨珠绵绵的从上面落下,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积起一个个小水潭,雨点掉进小水潭,荡起一圈圈波澜。
      人说,下雨的时候,是老天在哭泣。
      雨越下越大,狂风猛烈的吹动着,草木都被吹得连根拔起。夜晚,洁白的海棠花奇迹般的绽放,在一个极美的地方。皎洁的月光渗透了黑暗,照在海棠花上,像是蒙上了淡淡的一层,柔和又梦幻。
      银发美人单膝跪在海棠树下,双眸紧闭,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身边,放着一把合拢的折扇。
      那一副绝世的容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异样的美。银发长过腰际,随意的飘散在耳后,饱满光洁的额头,纤长而带有点点忧郁的眉,以及妖艳的唇。美到窒息的人,却是个男子。
      他的手腕和脚踝处隐隐现出几根银色的丝线,丝线一直连到海棠树上,与几朵海棠花紧紧连在一起。虽伤不了他,却将他禁锢在这里。
      这是一个深渊,头顶一望无际,离上面有万丈之高。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阴冷的冰潭,潭水冒着丝丝的寒气,至阴至寒。
      一张苍白的脸笼罩在凛凛的寒气中,毫无生存的气息。他的薄唇上覆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睫毛上也是。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血液几乎停止,常人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还有一年,如果你能活下来,我说不定会救你。”银发男子睁开了双眼,拾起身边的折扇,若有所思的展开扇子。
      “想活着,就要付出代价。想死,比付出代价更难。你和那个人还真是不像。那个人为了活着,不惜任何代价,可最后还是违背了初衷。”
      ......
      你最好就是把我杀了,倘若我还能活着出去,我要你们所有人下阿鼻地狱!
      对,要他们下地狱!
      ......
      浑浑噩噩的梦魇缠绕着他,思想无法停止,仇恨无法结束。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就算死,也要拉他们一起进地狱。
      他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银发男子站起身,注视着冰潭里的人,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你醒了。”不是疑问的口气。
      赵柏凌没有睁开眼,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瞎子。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你救了我?”
      “我救你,是想问你一件事。白雅是你什么人?”
      “我娘。”
      “原来是这样。”银发男子展开手中的扇子,用手指描绘着扇面上的花神图,画上的银发美人与他如出一辙。“你很坚强,一年都挺过来了。你想活着吗?”
      “是。他们让我在生与死之间痛苦的徘徊,那我就要他们一起下地狱,哪怕死后灰飞烟灭,都在所不惜。”
      “哦?想活着,要付出的代价比死还要难受。我们做一次公平的交易,你帮我解开封印,我帮你离开这里。”银发男子缓缓的吐出这句话。
      “要我怎么做?”
      银发男子轻勾起唇角,微风吹,发丝拂过耳廓,邪肆的魅。“走出冰潭,到我这里来,只要这些海棠花变成红色,封印就能解开。”
      赵柏凌不假思索的从冰潭中爬了出来,在银发男子的指引下,一步步蹒跚的走到了海棠树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张符咒一一滑过赵柏凌的指尖,从海棠树上飘落,那一瞬,海棠花迸射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
      滴血的海棠,更加妖艳的盛放着。
      从这里开始,封印解除。
      赵柏凌静静的坐在海棠树下,瘦削的手指上拈着一朵仍在滴血的海棠花,衬的他脸色愈发的白。他的面容很安详,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寂静。
      银发男子不声不响的陪他坐着,人的命都是自己选择的,旁人无从过问,他所能做的,就是等赵柏凌的答案。
      似乎过了很久,赵柏凌将手中的海棠花一点点碾碎,清冷的话语坚定的从他嘴里吐出,“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们岂不是很逍遥?只要能活着,别说四年的折磨,就是十四年我也照样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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