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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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你真的不怪他？”
“嗯？”自裴海走后便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叶慢了半拍才跟上，“啊，他离开我妈妈，我当然很难受……但是……宛卿，换了是你，你会原谅他吗？”她转而问道。
“不会。”程宛卿干脆道。
她加了一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伤害了我。离婚是他的自由没错，可他害我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
“哦……”林叶低头沉思了一会，问，“所有伤害你的人，你都不原谅吗？”
“不会。”程宛卿坐过去，和她并排，“可是爸爸不一样啊，他离开我就太不负责任了，我接受不了。”
“如果是你的爱人呢？你会原谅吗？”
程宛卿听闻，漂亮的黑眸注视她，“你是说你吗？”
林叶笑了一笑：“我是说我。”
程宛卿笑了：“原谅啊。”
“为什么？”林叶有些不解。
“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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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她们，医院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清静，程宛卿决定办理出院手续，第二天一早就走。
收拾东西的过程中，林叶翻到一样什么东西，突然道：“宛卿，这是什么？”
程宛卿脸上僵了僵，她看见她手中拿的是一本病历。
“是你的？”林叶问。仿佛预感到些不寻常，看了程宛卿一会儿，然后当着她的面准备打开。
“小叶，给我吧，前段时间我咽疼，医生给我开的。”程宛卿笑着伸出手。
“我看看行吗？”见程宛卿脸色微变，林叶把病历抓在手里，“我们不是互相什么都不瞒的吗？你怕我看？”
程宛卿语塞，缓缓放下了手。一瞬间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和酸楚交织的古怪神色。
翻开，林叶一页页看过去，先是惊讶，而后脸色渐渐发白。“你……”
程宛卿走过去拿起来，“……已经过去了。”
那上头白纸黑字的一类类安眠和镇静药物，林叶眼睛开始模糊，“你都不告诉我……”
程宛卿把病历扔进了纸篓，柔声道：“现在我已经用不着了。”
——那时，人刚一走，她马上就发现自己对感情的估量错了。
就像报应一样，她开始一夜又一夜地失眠。而当初在她工作压力最大的时候，她也不曾失眠过。
一合上眼睛，小叶那晚伤心又难以置信的一眼就望了过来，画面比白天还要清晰。
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之后两年的时间，她是在接受心理治疗中度过的。
后来她想通了，这一切是改变不了的。不要后悔自己为什么接近她，为什么在意她，为什么不能丢开她。只要遇上她，这些都是必须发生的。她只有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心血来潮，在那个时间走进了那家百货商场。
就像所有药物成瘾的人，每当煎熬得厉害的时候，她就弹几声钢琴，描绘过去，描绘她的模样。
久了，信手一弹，总是那几段，固定的旋律。
她把它填补完整了，一遍又一遍地弹，从始到终的一段回忆。
那是她最后一次公开发表的钢琴曲了。她用最宝贵的一段回忆，从此告别了她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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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医院大楼，还没等坐上车，就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记者们得知程宛卿退出乐坛，都明白这大概是最后一次采访的机会，于是如便衣侦探般地天天守在附近，一见人出来，立刻一拥而上。
前来接应的保镖和司机一起阻拦，闹哄哄中不知谁踩了谁的脚，谁碰了谁的镜头，渐渐有吵架的声音。
程宛卿制止了保镖，吩咐他们让开一条路，让记者上前。
见她拉着林叶的手，一位声音高亢的女记者立刻发问：“程小姐，这位小姐跟你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另一个记者好奇地接上：“为什么之前大家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密切的一位好朋友？能不能向我们介绍一下呢？”
“听说你之前中断了义演去陪伴这位小姐，那么这次退出钢琴界也跟她有关吗？”
……
林叶面对着这些嘴巴飞快张合的一群人，感到不安，扯了扯程宛卿的手。
程宛卿冲她轻轻摇头，然后面向记者道：“这位小姐，名字叫林叶……”
人群安静下来，等着她说下去。
媒体期待的是程宛卿多出一个私生姐姐或者失散妹妹什么的爆炸性新闻，然而他们没想到事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惊爆十倍。只听程宛卿接着道：“……这位林小姐是我的爱人，我退出钢琴界是希望能和我的爱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以后的岁月。”
现场一片寂静。
人们立在原地，甚至连面面相觑的动作都没有；连最能说会道的人都像吞了根火柴，喉咙卡住了。
“还有问题吗？”
没有得到答复，程宛卿便拉着林叶坐上了车，在脸色也同样发僵的保镖的照应下，开出医院大门。
行驶了一段路，林叶蓦地捉紧程宛卿的手，“宛卿你疯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能说出来！
——会有大麻烦的！当时少说也有四五台摄像机对着她们，无论如何也抵赖不掉。林叶的心从她讲出那番话开始，就一直乱跳，整个背脊都在发凉。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但她清楚地感觉到会很可怕。
程宛卿对她温柔一笑，没有答话。
程宛卿此言一出，大众简直沸腾了。接下来数天，报纸娱乐版的头版头条都是相关的新闻。
“摇身一变成为同性恋者，独特抑或疯狂？”
“同性恋原来是艺术家的通病？——从柴可夫斯基到……再到……”
“一看吓一跳——他们的背后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
看着一条又一条极具噱头的黑字标题，谭风一拍桌子骂起了粗话：“……神经病！”“妈的一群傻ⅹ，有空不去死在这里放屁……”
他抓过手机就打，然而对方显示停机。
怒冲冲地扔了手机，坐到电话边飞速拨了程家的号码：“宛卿！”
“怎么？”那边语气平静。
“别听那帮蠢货胡说八道，他们懂个屁！……我们永远支持你，站在你这边！”
“谢谢……阿敏她们刚刚也打过电话来了，谢谢你们。”
那头声音从容，似乎也并不需要很多安慰。谭风顿了一下，不知该怎么继续。过了一会咳一声，“得空出来玩。对了，带上你那位。实在不得空就算了，反正你重色轻友。”
“……好。”程宛卿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
她们一直待在程宅，不跟外界联系，只偶尔上上网打发无聊。
不过，网上的情况也相差不远。
程宛卿的官方留言板简直被踩烂了，粉丝们个个情绪激动，许多人得知她是同性恋后，非常惊骇，难以接受。
“看着挺正常的女孩子，居然是这种人！”
“难怪有人说天才大多心理变态，我算信了！”
“外表干干净净的，还搞慈善事业，背地里做些龌龊的事！”
许多难听的话一条接一条。
当然也有人反击，维护宛卿：
“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碍着谁了？支持宛卿！”
“就会搞歧视！同性恋有什么不正常？嘴巴放干净点！”
“哥骂的就是你！骂你文盲你还不服？快滚回家去翻医学和心理学课本吧！常识都不懂还谈欣赏音乐……”
吵起来就不可开交，两派都是火冒三丈，很快演变成攻击和谩骂。一时乌烟瘴气。
过两天再上一次，官方留言板已经被封了。
林叶凝视着空白的页面。她年轻的、极具天赋的恋人，在二十三岁风华正盛的年纪，为她折断了翅膀。
她下了线，把电脑关了。
程宛卿递给她一杯果汁，“不看了？”
“嗯。”林叶接过来喝了一口。
“正好，我正想叫你下线。”
“什么事啊宛卿？”林叶抬起头。
“我已经在筹备移居的事，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程宛卿望着她，明眸含着笑意，“所以，我们去玩捉迷藏吧。”
黯然一扫而空，林叶露出灿烂的笑容，“走！”拉着她一路跑下楼，跑进花园。花园里，繁花争艳，和风徐徐，正是捉迷藏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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