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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卷 (6) ...

  •   六、风尘美眷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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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食,美酒,美人。

      佳肴陈于前,杯中玉酿饮,暖帐解语伴。

      人生如此,怎不美哉?

      年后,大约是正月初三左右,暖香楼刚开门没多久,便来了一位客人。

      这青楼年头上就来客人不是什么怪事,但是怪就怪在那个客人身上。

      这个贵客,不是男子,是个女人。

      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一个比这楼里的头牌姑娘还要来得美丽妩媚动人的俏佳人。

      一个虽是女子,却点了最好的两个姑娘作陪,寻欢作乐的女客。

      一个一出手就是包下了整个青楼六个多月生意的多金客。

      所以,哪怕是出了正月,那位客人依旧还在暖香楼里待着,并且,暖香楼只接待她一个人。

      要保下这座春楼半年的银子不会是寻常人家可有的,但是郑擎凤本就不是常人。

      一个正常女人不会去青楼。

      一个正常女人不会大摇大摆,不做任何掩饰地在年初就逛窑子。

      至少,老鸨从事这项工作几十年,是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人,但是对她来说,除了银子,其他的哪怕再不寻常也不关她的事。

      “凤姑娘,奴家见你有琴,但是却没有见你弹过,难道说,你是不屑于弹给我们这群青楼女子听,甚至是一点点旁听都不许吗?”这个青楼里甚至是这个小镇里,长得最甜美,最多才多艺的花魁软弱无骨地靠在郑擎凤的怀中,若是换做他人,也许会觉得太过恶心,无论是靠在同性怀中,还是被同性靠着,但是郑擎凤不是他人,她喜欢温香软玉的温度和触觉,那温和的人的温度,那柔软的活人的身体。

      特别是女人的,比起男人,那硬邦邦的充满怪味的身体来得好得多。

      郑擎凤从不会用另类的眼神,肮脏的语言,排斥的举动去对待红尘女子,反倒越发温柔,亲切,仿佛对待需要倍加呵护的小宠儿一般对待她们,所以即使那些女子知道她也是女子,却是更加地诚心侍奉她,依靠她,甚至比那些只知道欲望的男子来得更加可靠。

      至少,她让她们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一个需要呵护需要正常人般生活的女人,而不是一件工具,一个垃圾。

      郑擎凤是在春节过后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除夕夜她在哪里,哪怕是花满楼,陆小凤等好友也不知道。他们只要知道,过个年,这个叫做郑擎凤的人长了一岁,并且还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太多,因为他们是朋友,朋友就得互相支持和相信不是?

      闻言,郑擎凤剥了一个核桃,塞入翠依的樱桃小嘴中,轻笑了声,道:“也罢,是我忘记了告诉你们我在江湖上的名号罢了。”

      翠依的红唇轻动,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口中那个被完好剥出的山核桃而没有说出来。

      而另外一个女人,一个长相清秀可人,即使不似翠依那般风情万种,成熟妩媚,但是却别有一番清纯风味的少女心直口快道:“呀,擎凤姑娘居然还是江湖中人,可是那种日行千里,一个跟头就从上京到了蓬莱的人?”

      郑擎凤道:“那不是人,是神了,我可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怎么会这种本事。”

      另外一个女人叫做香怡,是在去年下半年才到暖香楼的少女,虽然已经接过一些客人,但到底还是存着些清纯味儿的,比起其他胭脂粉浓重的女子,虽中上之姿,却也是有多人喜爱的。

      香怡道:“那擎凤姑娘的称号是?”

      郑擎凤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要惊着。”懒洋洋地靠在卧榻上,阳光从木窗中大咧咧地射入室内,已经是春了,从郑擎凤靠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窗外的树儿长出了嫩绿的芽儿,鸟儿停在树上,唧唧喳喳,一丝风吹入,带来了春的味道,干净,清澈,冷冽,回过味儿却暖暖温温的。

      翠依替郑擎凤斟酒,然后嗔道:“姑娘可真会勾人心思,还不快说来。”她轻轻推了推那个沐浴在光芒中,散发着金色光芒,仿佛是个神人般的人儿。

      郑擎凤轻咳了一声,说道:“狂刀琴师。”

      二女惊讶出声:“啊?”这个称呼,他们不是没听说过,花街柳巷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总会带来些新奇的事,更何况,狂刀琴师的事迹,不得不说在最近的两年里可是直追陆小凤,西门吹雪,司空摘星等人,只是,那般残忍狠毒的恶魔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对他们温和有礼的人……

      郑擎凤对他们的惊讶过后恐惧的神色并不在意,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有一次,在她说了自己的名号后,那个晚上,竟有一个漏网之鱼想要行刺自己,原来是自己杀了她家父母,让她沦落青楼,当下,她便杀了那个女子,没想到,自己出手也会有漏网之鱼,那一次之后,倒是让自己更加谨慎,斩草不留根,灭得干干净净。

      “我的琴,大多时候只有自己听,而别人听到的话,不是意外,就是死人,你们说,你们是故意听呢,还有有意听呢,还是意外听呢?或者说,杀人之后,我会弹琴,弹最诱人的音,因为,那样,就可以让那些亡魂永远都徘徊在阴阳之间,迷途无返,永世不得超生。”

      阴风乍起。

      郑擎凤执杯,抿了一口酒,说道:“怎么,怕了?”

      二女齐道:“没有,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忽的,郑擎凤一手轻轻抚上翠依的秀发,另一手缓缓滑过香怡的脸庞,然后停在了天灵盖,停在了喉咙上,郑擎凤能感觉到她们血管的脉动,感觉到他们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身躯。

      “我乏了。”郑擎凤双手放下,拖过榻上的一床蚕丝被,盖住了身躯。

      然后闭目。

      二女连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被面上是富贵牡丹图,是次等的苏绣和绸缎,毕竟,这种小地方,用不了太好的东西。

      卧榻上,那个人,长发如墨,青丝如云,有的垂落于榻侧,如瀑,有的铺散于榻上,凌乱交织,如同流云一般,还有几丝刘海散落于额前,将柳眉遮住了少许。

      柳眉儿微微上挑,消去了女子的娇柔,收敛了几分妩媚,平添了几丝邪狂,眉宇间亦透露出不同于时下女子娇弱婉约的英气来。

      因为不需出行,而又时常卧榻,她仅仅着着里衣,因为刚才的玩弄,衣襟微敞,路出白洁的肌肤,秀气的锁骨,而那因为饮酒而显得越发红润的薄唇,不点而朱,竟然在睡梦中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好看的娇笑。

      只是那如小扇子的稠密睫毛偶尔轻挑了下,那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眸半睁半闭间竟然闪过一丝骇人的冷静与清醒,丝毫不见困顿之人的倦怠。

      红色的绸被,丝滑鲜艳,虽算不上上好,却也是中上的苏绣,牡丹花开,层层叠叠,竟也意外地衬托着她更加娇媚动人,一身冰肌玉骨宛若是上天精挑细选一般。好不叫人心动,好不叫人嫉妒。

      那人,如同现下窗外,三月的桃花一般。

      美人儿翻身,衣领向后滑落,赫然,疤痕隐现,刺青微露。

      春风微冷,惊起一身战栗。

      窗外,阳光明媚,桃花满枝,绿芽新出,小院流水,娇笑阵阵。

      春光暖风,惹得姑娘愁眉舒。

      残阳夕照。

      “新芽风中笑,残绿枝头飘。觅得朝光盛,莫忘夕日红……”

      弄琴一曲,人面桃花相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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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风尘女子本不该唱苏轼的词,这次太过清高,太过狂放,太过不羁,在青楼这种人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这样的词是根刺儿,因为这里的人,无法获得这样的境界,这样的生活,所以他们不喜甚至是厌恶的。

      但是葛薇儿抱着琵琶,拨弄着弦儿,脆生生地唱着,不带半分矫揉造作。

      葛薇儿是这个虽然偏远,但是却风云涌动的小镇上的四位花魁之一。

      再古时,宋玉曾有云:东家之子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说得便是这样的女子,可惜,女子生的太漂亮,虽是好事,却也非幸事。若是弱女子生的太过漂亮,而家中又无靠山,那么,便是不幸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自古红颜多祸水,明明不是女子的错,但是最后被谩骂的,被陷害的,被无辜残害的,依旧是女子。

      葛薇儿有些口燥,面色也微微红了起来,五月的天渐暖,在这北地,正属于春脖子短的二八天。

      无风无雨则暖,微风微雨则寒。

      竹叶青和硝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

      城里“上林春”的竹叶青和硝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此举引用古龙先生《陆小凤传奇第一部金鹏王朝——主持公道》一章】

      但是他们现在并不在上林春,而是在凝红苑,听着花魁清脆如银铃的歌声,美酒美食美人在口在手在侧,好不逍遥,好不痛快。

      之所以在凝红苑,是因为凝红苑是距离上林春最近的。

      他们就隔了三家店。

      酒菜端到凝红苑,还不会凉。

      “好词!好曲!”陆小凤说道,竟替唱曲儿的人倒了一杯酒,“薇儿,可是唱累了,歇歇喝口酒。”陆小凤是个温柔的人,也许可以解释为对待女人温柔的男人。

      “多谢陆公子。”葛薇儿起身,欠了欠身,接过酒杯,却被花满楼挡了下来。

      “若是口干,还是茶为好。”花满楼说道,推过一边的茶杯。

      陆小凤悻悻道:“我倒是忘记了,不过这里的竹叶青倒是很不错。”

      “多谢两位公子关心。”喝完酒,又饮了茶,葛薇儿替两人的杯子满上,又想回去原处。

      忽闻陆小凤道:“薇儿这曲可是你创的?还有这词,虽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写,但是听得我很是快意,倒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唱的,不过与我听来是十分之好。”

      葛薇儿道:“陆公子,谬赞了,这词,是奴家恩客教授奴家的,不是奴家所创,这词也是那恩客挑了配曲的,说得是人生在世须尽意,悠悠荡荡几十载,等到年老才觉得没有活得自己,便是已经晚了,还不若能笑就笑,能哭就哭,想干什么就去去做,快意江湖,快意人生。”

      陆小凤道:“那位男子倒是个爽快人,是否也是江湖人士,不知是何人,我倒是挺喜结交的。”

      花满楼面色忽然一变,他似乎记得有人弹过这曲给他听过。

      葛薇儿道:“陆公子,这次你可猜错了,那个人,不是男人。”

      陆小凤道:“那还能是女人不成,女人上楚馆……”

      后面的字他没说出,因为他忽然记起,某人。

      葛薇儿道:“那人的确也是女子,而且还是陆公子认识的女子。”

      陆小凤道:“我可不认为她是女人。”普天之下认为她是女人的人还有吗?有,也许是她夫君了,但问题就是她根本就没有成亲的心思。所以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该为女子。

      葛薇儿道:“陆公子已经知道是谁了,也对了,普天之下,那般的女子也只有那一位了。这曲儿,便是近日她教授的。”

      花满楼道:“近日?”

      葛薇儿道:“是,近日,一天前,她才刚离开。”

      陆小凤道:“也许,这次事情不仅仅会有西门吹雪帮忙了,凤凰儿虽然不如西门吹雪,但是也是一大助力。”

      花满楼道:“但你确定她会趟这摊子浑水?”

      陆小凤道:“独孤一鹤差点杀了她。”

      花满楼道:“她虽是个麻烦,但是却不喜欢别人的麻烦。就算是独孤一鹤重伤她,她也不会再这个地方去讨回来。”

      陆小凤道:“但是独孤一鹤不会,他不会放过她。”

      花满楼道:“也许,你又对了。”

      葛薇儿弹着琵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因为不需要她知道,所以她听不到。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特别是江湖中人,庙堂众人的事情,像她这样微不足道的风尘女子,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理会。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能够当上这个青楼的头牌。

      百花盛芳的季节,就连女子也显得分外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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