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之狂刀琴师》天之狼

36、第四卷 (5)

　　五、潜龙入水惊双凤

　　这不是江。

　　因为江河中没有这里这么多的血泪。

　　这不是湖。

　　因为湖海中惊天骇浪也比不上这里的暗涛汹涌。

　　但，这却是江湖。

　　从进入江湖的那日起，人就注定做一生的江湖人。

　　名誉，权势，金钱，美人，武功，欲望，杀戮，阴谋，血泪，恩怨，情仇，无奈……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从一出生，便免不了进入这个大染缸，一辈子都不得解脱。

　　多少年过去，红颜白发，英雄迟暮，刀剑染霜，沧海桑田，但江湖却依旧还是江湖。

　　比江湖更大更广更神秘更复杂的是天。

　　天下人的天，江湖人的天，都在一个人手中。

　　那是真龙，他不仅仅是掌握着所有人的天，他更是天。

　　但天龙入水，其实也并不一定会是翻江倒海。

　　*

　　“这世上假如有一个人能替你们找回罗刹牌，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很无奈，真的。

　　陆小凤很郁闷，真的。

　　所以他就算是住天福客栈最好的房间，睡那里宽大舒服的床，盖最干净的被单，枕最柔软的鹅毛枕头，甚至还可以汹涌随时供应洗澡的热水，甚至是与曼妙的女人温存了一夜都都无法安抚他觉得深深受伤的内心。

　　现在，他正在吃饭，但是内心里却是内牛满面。

　　比起无奈，比起郁闷，陆小凤更感觉的是惊吓，不，确切地说，是无与伦比的惊悚。

　　因为……

　　*

　　陆小凤睡得很甜，他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是圣人。

　　她更不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她的人却已不见了。

　　陆小凤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她一路盯着我，难道只不过想跟我……”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很久以前，他就已发誓绝不再自作多情，自我陶醉。【此段引用自《陆小凤传奇第四部：银钩赌坊》】

　　“唔？还在陶醉？不过也是，自动送上门的温香软玉，那迷人的身段，那勾魂的眼神……”

　　有人忽然出声道。熟悉的女声。

　　“是你？！”陆小凤猛地坐了起来，就差从床上跳下来，但是考虑到自己光溜溜的现状，他只是坐在床上捂在被子里瞪大眼睛望着来人。

　　来者是个女人，一个比起昨夜那个女子更加风华的女子，一个笑得如盛芳的月季花般俏丽灿烂的女子，一个佩刀的女人。

　　不言而喻，江湖中能够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陆小凤房中的女人能有几人？而又是何人？

　　郑擎凤坐在屋中的桌边，正在喝茶，仿佛就是自己的房间，而不是旁边有个赤1裸1裸的男人一般，她说道：“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呢。”

　　陆小凤撇嘴，驳道：“当时是谁说忘了的？凤凰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种浪子可高攀不上呢。”

　　郑擎凤笑了下，望着陆小凤，道：“我随口说说，你也信？陆小鸡你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陆小凤挑了下眉毛，这个女人说的话，似真似假，云里雾里，之前一个样，这会儿又是一个样。不过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必定是有事，是什么事呢？难道也和那些人一样？似乎更麻烦了。

　　“切，你当时说得跟个真的似的，算了，信你一回。”陆小凤说道。

　　郑擎凤放下茶盅，起身，走到门前，她回头道：“有个人想见你。”

　　“谁？”陆小凤心底十分不好地咯噔了一下。

　　“见了就知道，天字号一号房。”郑擎凤神秘地笑了下，然后飘飘然地出了门，似乎并不知道有人盯陆小凤的稍一样。

　　世界上，有瞒得过聆月知风楼的事吗？世界上有什么事不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更何况，还有一个开了金手指的穿越者。

　　*
　　“皇——黄三爷。”

　　陆小凤差点破口而出，但还好及时改了回来。

　　但是他那似乎被人卸下脱了臼的下巴却是一直都没有收回来安好。

　　连他的眼睛都有脱眶而出的嫌疑。

　　他瞪着来人，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时贪欢疲劳过度现在还没醒甚至是出现了幻觉。

　　“陆小凤，许久未见，今日可还好？”

　　陆小凤瞪着的人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反而亲切地问好。

　　这种问好是可以让陆小凤颤抖的问好。

　　“三爷，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小凤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看向郑擎凤，得到了对方一个安慰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自是出来散散心。”被称作黄三爷的年轻男子随意答道。

　　你散心就散心啊，怎么会散到自己身边来啊！陆小凤心中狂吼，却只能赔笑，毕竟这人谁都惹不起。

　　在陆小凤心中，有两个人他是不愿意招惹的，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就是面前的男子。

　　前者，除非自己去惹他，他就不会来招惹自己；后者，在那件事后他们就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怎么着现在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呢。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陆小凤你也过来早膳吧。”黄三爷——也就是朱翊钧指了指一边的座位，他的右手边坐着郑擎凤，现在这个女人正在用膳，丝毫不介意身边人的身份。

　　“……”陆小凤觉得他的心脏像是从地上到天上，又从云端到地下，整个儿都快运转失灵了。沉默地走向座位，又无言地如同嚼蜡地进行早餐。

　　这位三爷因为是微服出巡，没带多少人，四个护卫，一个丫鬟，还有一个疑似蹭吃蹭喝蹭玩的三蹭女人。

　　之前已经隐约有感聆月知风楼与朝廷有关，但是没想到却是关系这么深，能被这位三爷纵容和如此近身的人当然不会是像他这种半路认识结交的江湖浪客。

　　聆月知风楼……果然是不一般啊。

　　“三爷，你这次出来所为何事？”陆小凤皱了下眉头，自己现在麻烦众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位爷……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没什么事，只是与你叙叙旧，顺道看下这江湖。”黄三爷——也就是朱翊钧说道，“之前一直在想这江湖究竟是怎样的，竟然能让我的小师妹流连忘返，所以这次得空就出来见识见识下。”

　　陆小凤觉得四条眉毛都有抽搐的嫌疑，见识见识下别的地方也可以见识！干嘛偏偏跑到他这里来见识！

　　“因为你身边一直都有最有趣的事情。”郑擎凤开口说道，“所以二师兄就打算和你一起游历江湖。”天晓得，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底也是十分无语凝噎的，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是大明天子啊，你就那么拿着这条龙命往危险里钻啊！

　　“不是有你们保护我吗？”男子笑得纯真，就如一滩初夏山中最清冽的微凉春水，凉而不寒，清而不淡，沁心合意。

　　陆小凤继续无语，默默吃饭，吃得比那叫花子的食物还难以下口。

　　若是皇帝出什么事，大家都得玩完。

　　*

　　五口棺材。

　　十个人，抬着五口崭新的棺材，穿过了外面的院子，抬出了大门。

　　棺材里躺着的，当然一定就是那五个骑着高头大马，在后面跟踪他的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盯他的梢？为什么想要他的命？

　　陆小凤完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五个人，一定是死在对面屋檐下那三个“老学究”手里的。

　　他也知道他们要保护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要去找的那块罗刹牌。【节选自《陆小凤传奇第四部：银钩赌坊》】

　　*

　　当然陆小凤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朱翊钧和郑擎凤是知道的，朱翊钧是通过聆月知风楼知道的，而郑擎凤是一开始就知道剧情的。

　　但是黄三爷既然想要一趟刺激的江湖之行，那么，他就不会告诉陆小凤。

　　既然黄三爷不告诉陆小凤，那么郑擎凤也是个喜欢看戏的人。

　　所以陆小凤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

　　当陆小凤走出天福客栈，继续上路的时候，本来孤身一人的他发展壮大了队伍，变成了九个人。

　　他拥着一个女人，跟在两个人身边，身后还跟着五个人。

　　这一行人，就像是出游一般，完全不见紧张气息，有说有笑。

　　看得岁寒三友直哼声。

　　*

　　就算不认得这个人，也必须得认识这把琴，就算不认得这把琴，也必须得认识这把刀。

　　这把江湖中不多的女人刀，这把斩杀无数人的魔刀。

　　狂刀琴师，抑或是刀魔。

　　或者是聆月知风楼楼主。

　　没有一个人愿意惹上这个麻烦的人物。

　　所以也没有人会去动这个人物，以及这个人身边的人，比如说，那位看上去像是世家弟子文人模样的男子。

　　就算在陆小凤遇到一次，二次以及更多次的袭击的时候，这些和陆小凤同行的人还是没有受到一次袭击。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事？”陆小凤不满地说道。

　　“你想让我们有事？”郑擎凤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陆小凤回道。

　　郑擎凤抚了抚刀柄，道：“因为我没有招惹女人，虽然我也爱美人。”

　　她瞧了眼那边的远去的女人背影，方玉香，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但为何她看到她怎么就想到了既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为毛这么多冰山中她怎么就觉得西门吹雪这座万年大冰山还是最顺眼的一个？

　　“不过陆小凤也的确名不虚传的风流浪子，这已经是第二个绝色女子了，不知道之后还有有几个。”朱翊钧好笑道。

　　“黄三爷，你的见识见识就是来看我耍猴戏吧。”陆小凤无奈道。

　　“怎么会。猴子可没有你陆小凤这么有趣的。”朱翊钧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将人打击得体无完肤。

　　“你是比猴子更高级的动物。陆小鸡。”郑擎凤帮腔道。

　　“还是擎凤最懂我。”朱翊钧说道。

　　郑擎凤笑了下，却没有接话。

　　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陆小凤自然也不会开口。

　　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