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西门无恨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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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我这人历来和运气奇迹等好事不搭边的，这次的柳暗花明也完全应该算到余乐头上，和我无关。
　　在龙旗重新开张营业后不久，我和余乐见了一面。他却没有那种天降奇运的狂喜，只是淡淡地苦笑着说：“原以为完蛋了，他们说一周后给我答复，谁知道他们对于一周的概念是这么与众不同呢，竟然是平常人的三个月。谁知道这些编辑会这么诚实呢？只是让我回去等消息，而这句话在一般人往往是等于滚蛋吧，没戏了！哈哈……不过多亏了兄弟你，要不是你提醒我先稳住门面，也许还借不到那笔钱，要不是看了你的那么多建议，我还真想不到那些内容。我们真是患难之交，生死之交！”
　　我明白他那种调侃背后的辛酸和无奈，却不能体会他这种风浪之后的平静和从容。当我真正能体会这种心境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了。
　　总之我觉得余乐怎么说也勉强算个好人，好人的运气总不至于差到不能自保的地步。
　　从此余乐视我为患难之交，和我过从甚密。但我总觉得“患难”太抬举我了，自始至终是他一个人在受罪，而我只是旁观者而已。那些所谓的尽力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卖力而已，这就好比你看见一个人落水时在岸上无关痛痒的大呼小叫而已，真正有效的是他本身挣扎的能力和获救的运气。
　　其实，哪个人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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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许就是所谓过程和结果的关系。
　　我一向是个只注重结果的人，是现实教化出我这样的信仰。
　　因为那些所谓“过程大于结果”的说法往往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或者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谎言。不指向结果的过程是毫无意义的，没有谈论和实施的必要。
　　我想说的是过程是走向结果绕不开的手段和途径，但决不至于大于结果而存在。倘若没有达到结果，过程显然是失败的，无须津津乐道夸大其价值的地位。换句话说，当结果达到后，你就是完全屏弃了过程的叙述也毫不可惜，因为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用不着追理朔源浪费口舌。
　　这就好比登山，要是在踏上顶峰前一秒种，在你完全就能力完成这个登临动作的情况下，你收回脚步骨碌骨碌滚下山去，那就真能无可辩驳地说明你的确是个注重过程不计结果的人。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样的勇士同时也是个傻子。因为他完全无视行为的目的和意义，为行为而行为，无从体现人活动的意识性和能动性，和疯子没有区别。
　　所以，当看到有人用“过程大于结果”这句话招摇过市的时候，希望大家有所警惕，因为他不是精神错乱就是虚伪之极，这两种人都是让人避之不及的角色，少惹为妙。
　　东拉西扯地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无非就是我在龙旗重出江湖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一再贬低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行动没有达到目的，即便是余乐“受了启发”。也是他思考和行动的结果，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充其量也就能说我一句“精神可嘉”而已，但我对这种说法同样反感，这在我听来和“蛮干瞎干”的内涵是一致的，虽然这两个词在感情色彩这个语言的外壳上显得多么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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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乐重出江湖之后少了几许豪情和张扬，谨慎低调地进行着他的图书出版工作。搭上了一班又一班某型图书热销的顺风车。即使是后知后觉的跟屁虫，也小赚了不少。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的缘故，十年怕草绳的他不敢把老本全押在这上面了。余乐在几所大学开了几家租售言情武侠以及各种盗版低价书的书店，生意颇为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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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日子依旧那么无味，不是和小璐厮混便是一个人闷闷地看书听歌，偶尔和狐朋狗友一起出去酗酒溜达，反正这些事情都极为容易打发时间，而且都同样漫无目的令人气闷。
　　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相互调节。因为当我对小璐的叽叽喳喳从颇感兴趣到厌烦头大之后，我想做的就是一个人静静呆着，抽几只烟，陷入一种懒得搭理任何人的颓丧。她呢，有一大帮和她一样轻松活泼的姐妹，不会寂寞的。
　　然后我就可以翻几页看起来不那么哗众取宠的书，听几张不那么声嘶力竭的唱片。可是这样的情况往往不会持久。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偶尔的独处也只是为了那么点庸俗的兴趣爱好不被打搅而已。看不了一会书我就会如坐针毡地站起来到各个宿舍乱窜和同学瞎扯聊天或者打几个至始至终都是废话连篇的电话；听不了一会歌我也就会不知不觉睡着。
　　说实话，很怀念高中时候那些看几篇余杰的文章就会热血汹涌和听几首老狼的歌就会思绪飞扬的日子。
　　不管怎么，那感觉很好，很好，
　　不过如今大学的生活普遍也就是这么满眼郁闷缺乏激情的。哪幢宿舍的水房里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人伴着哗哗的冲凉声扯着嗓子吼《单身情歌》，哪间宿舍的电脑不是日复一日地打开□□的网页或明或暗地储存着那么些荤腥的片段，哪个人的床头不是除了丢着几本崭新的课本就是大堆的言情武侠乃至卡通漫画。别看校园里出双入对的人影四处乱晃，这毕竟是少数，闷在宿舍里网吧里教室里的人数绝对是它好几倍。
　　此情此景更让我觉得弗洛伊德真是个诚实的天才，他一针见血的
　　还是不说了，越说越觉得没什么指望。生活本身就已经够让人烦躁了，我还关注个什么劲呀。
　　还是转过身面对生活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塞责然后埋头苦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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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走后，我去过他住的地方一次。
　　书桌上，沙发上，书架里，椅子上甚至地上都放着书，一屋子被书塞得满当当。大部分是大部头的学术著作和诗歌，极少小说和散文，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值得一看的好书。但我只是在那张唯一空着的椅子上默默地抽了根烟就走了。
　　我眼前忽然不断闪现初识那个长发豪情的文学博士时他大谈艺术体验和对大众文化大加鞭挞的情景和他离开时候那衣冠楚楚的冷峻模样。这种差异让我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心慌。我荒唐地觉得翻动那些书意味着触及一扇扇厚重的大门，这种意识使我没有勇气抬起手指，而选择了匆匆的仓皇逃离。
　　要是早个几年，我一定会为大江的选择感到愤怒和不屑，并如获至宝地把这些精神食粮抱回家。
　　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在月光下写诗的少年了。有些东西也许只有锁进回忆才能妥帖保存，即使让它们失去生命也好过放进人群受尽嘲弄，我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