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90、【九十】刀光剑影伏美人

　　幽幽烛光反射在尖刀上，透出刺眼光芒，我难以自已的闭上眼睛，欲逃离这纷乱之地。王爷护我更紧，嗵嗵跳着的心透出王爷此刻的慌乱，然而拥抱有力而安然，带给我安慰重重。破音声更加刺耳，景王已经被唬得倒在地上，一时难以反映，只眼睁睁看着尖刀愈来愈近。靖妃唬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一众女宾哪里见过这阵仗，俱脚软倒地，或被护在身后，四处皆是叫声，一片混乱。
　　事端发生的太过突然，大批侍卫这才从各个角落中钻了出来。明晃晃的利刀更是刺得人眼睛发痛，四下响起一片保护王爷的叫声，侍卫纷纷朝刺客奔去。刺客丝毫不见慌乱，速度不减，力道不弱，眼看这一场生辰宴要以白事收场，忽的，一阵劲风从我们身后掠起，我还不及反映，就见一道蓝色身影破空而出，利刀瞬间和刺客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刀剑相接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颤，然这忽然出现的侍卫武功不凡，三两下就控制了局势。
　　侍卫大批上前，没一会就群起攻击，很快将刺客压倒在地，我被刀光映闪的眼睛刺痛，周身泛起不适，小腹更是一阵绞痛，恶心感上涌，难以自禁的做出呕吐姿态。王爷急忙扶着我低声询问，我只得摆摆手硬撑着起身，在这当口要是为了我还传个太医，可才是不像话了。手抚在小腹上慢慢起身，眼帘撑起的瞬间，却迎来一道深深注目。
　　混乱的人群当中，叔大静静立着，丝毫没有慌乱。他的眼光深深落在我的手上，看着我捂着肚子呕吐，一点一点悲悯了面色。脸上还未殆尽的关怀担忧神色缓缓被知道真相的伤感代替。感知到了我的注目，他略略眨眨眼，似是想要凝视，却又犹豫不决。终是避开我的眼神，别过头去。
　　是了，他还不知道我怀有身孕的事情，以今日的反应，叔大定会认为这是我和王爷的孩子。也好，他不知道，也好。叔大啊叔大，你可知你我的疯狂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愧疚，更是深深忧虑！我知道他是你的骨肉，我知道你是我孩子的父亲，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能让你知道，我敢让你知道吗！上苍在最初的遇见后，就谱写了日后的历程，我无力改变，只能顺着它走下去。
　　上苍是残忍的，不是吗？纵然没有天各一方的悲凉，却赐予我们咫尺天涯的思念。
　　“圳儿！”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再回眸正看到靖妃不顾一切的扑向景王。难道。。。我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不愿景王身死在刺刀之下，到底有人不顾一切的冲入王府，只身行刺，也可以说明景王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换的他人牺牲性命也要报仇。一番乱糟糟的收押过后，景王颤巍巍从侍卫丛丛中站起来，略略整理一番，看起来并没有大碍。
　　“你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本王！”反应过来的景王自然是大怒，抬起脚冲着那刺客就踹了上去，怒不可遏。那刺客哼都不哼一声，闷闷挨了景王这一脚，伏倒在地，竟不言不语。景王更是勃然大怒，顺手从侍卫手中夺下尖刀，就要结果了那刺客。“住手！”靖妃猛的出声阻止，声音严厉，“圳儿，住手！”“母妃！母妃这人想要杀儿臣！”“母妃知道，”靖妃和缓了语气，“可是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为何有此事情？如此莽莽撞撞，如何能成大事！”
　　“诸位大臣，景王府上发生这等祸端，扰了诸位兴致，本宫在这里替小儿陪个不是。今日景王生辰晏，却被此等事情打断，实乃大辱，本宫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想必各位大人也能理解本宫这做母亲的心。麻烦各位大人稍后做个登记后再离开王府，也算为景王尽心，可好？”靖妃言语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威严，她盈盈然一甩衣袖，示意丫鬟上前，“雨露，你去找到负责今日接待示意的宫人，对照名单，看看这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
　　“娘娘英明！”大臣自然没有人愿意得罪当今圣上宠妃，纷纷附和。景王见此，便丢下刀，一甩袖子离开了花园。“雨霜，宣太医，跟着景王好好诊诊。”“是，娘娘。”雨霜奉命而去，一旁的雨露已经开始了登记工作，有条不紊。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能处理的井然有序，果然令人开眼。靖妃在宫中掌管后宫诸事，听闻处理得非常有序，深得皇帝信任，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各位大人登记后就请带着女眷回府吧，今日之事，在本宫查明之前，还请各位大人三缄其口，想必这些道理，诸位明白的吧？”“臣等明白！”诸臣跪扣，逐渐离去。靖妃让雨露登记下朝臣名单以及所带女眷，对照后发现没有任何差错。靖妃脸色登时不好，这很显然就是来自景王府的内乱。刺客明显武功不佳，否则早就得手了，既如此必然无法穿过今日严密的防卫，唯有府中原有的人装扮一番，前来行刺。
　　我心中一惊，总觉得有什么隐忧，然还未及想透，忽被靖妃言语打断。“垕儿，可惊吓着你了？”靖妃忽的问向王爷，语气温暖慈和。“啊，回靖母妃，儿臣无事。”“看刚才的样子，怎么这位凤美人有了身孕吗？可有唬着她了？”矛头忽然转向我，我急忙行礼恭谨答道：“臣妾无事，多谢娘娘关心。”“这行刺之事，可大可小，幸而今日圳儿无事，要不可让本宫怎么好啊！”
　　靖妃如此彰显母子情深，到底缘何。王爷暗暗握紧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担心，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微笑着安慰道：“靖母妃不必担忧，景王福气之人必定不会受此伤害。”“垕儿，这行刺之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你身上，你就留下和本宫一下审查吧。”闻得此言，我终是忍不住挑了眉，景王府内事让王爷干涉，不合理制。然靖妃出言，王爷自然不能拒绝，当然，作为王爷内眷的我和依美人，也被一同留了下来。
　　言语当中，一旁的宫人领着诸位大臣一一离府。我循声望去，一片混乱，早已不见叔大身影。送走一干朝臣，靖妃带着我们入殿去看望景王。景王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然靖妃关心则乱，还是要太医细细诊治。靖妃入了内殿，殿中便余下了王爷、徐大人、小严大人。徐大人作为朝中次辅，自然要过问这件事，便被靖妃留了下来。倒是小严大人，却是自动请缨，言称不查明真凶，难以回去向父交代。有一位首辅大人做父亲，自然得以干涉此事，靖妃也是笑着接受，言谈竟还有所恭敬。
　　“这件事，不会是王爷。。。”依美人慢慢凑过来，悄然附道。方才的动乱中，王爷只顾着将我紧紧护着，倒将依美人冷落在了一旁。我有些尴尬，却见依美人丝毫没有一点异样，也只得假作没事，闲话几句。依美人这时附在我耳边说的话，倒是叫我惊了一惊。我早就料到这件事必定不会是王爷所为，因为意图太过明显，王爷才没有这样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裕景二王争夺帝位，若是景王一朝被刺身亡，谁都会想到是王爷所为，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傻，将自己置于弑兄夺位的罪名中。
　　因此我料定这件事与王爷无关，便也放下心少了担忧。然依美人这么一提，我却突然发觉其中玄机。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裕景二王相争皇位，那么今日之事发生，估计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依美人一样，认为是王爷做的。靖妃单单留下王爷，更是叫人忍不住猜想，这对于王爷的名声而言，真是一大致命。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偏偏是在今日，偏偏是在朝臣聚集，守卫加强的今日行刺！那个刺客竟会这么傻，选择今天根本不会成功的日子！或许，根本就不打算成功！只需要在人前演这一出戏，王爷就会背上弑兄夺位的罪名。如此阴险的招数，若是被认定王爷使用，那么到时候皇帝会更加讨厌王爷，王爷还会失去朝臣和民众的支持，那。。。好阴狠的人啊！我竟没想到景王是含着这心思！
　　今日事件蹊跷重重，本就值得怀疑，再加上莫名出现的芷才人，真是。。。芷才人！我忽的心跳如雷，是啊，我怎么把她忘了！方才还立在景王身后的她，动乱发生就不见了踪影，又一次失踪吗？还是。。。如果芷才人也是这其中的一步棋，那真是让王爷无从解释，无从脱身！然芷才人到底是王爷的宠妃，会帮助景王吗？我心中一片混乱，然而脑中却清晰的浮起上花园中她迷离眼神，忆起方才倚在景王身边那乖巧依人的姿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儿臣真的没事，母妃不必担心！”景王的声音传来，他扶着靖妃入殿，口中还在安慰。“什么叫没事，你府中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靖妃不依不饶，又是心疼又是责怪。“好了母妃，儿臣知错啦。让儿臣先查明真相，母妃再教训儿臣也不迟啊！”母子情深演绎的让人落泪，然而谁能想到这竟是一场阴谋。以靖妃方才见到芷才人的反应，她应该不完全了解这个局，竟然能在发生之后迅速入了角色，马上开始周旋，果然是久居深宫，心思缜密。我想起方才她对王爷软言相问的姿态，只觉一阵恶心，懈怠去瞧。
　　“来人，给本王把那刺客带上来！”马上有侍卫揪着刺客上前，黑衣已经被褪去，露出里面的王府宫人衣饰，靖妃马上皱眉，引得众人皆是诚惶诚恐，恐则靖妃大怒怪罪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本王何时与你有冤有仇，你竟这样行刺本王！”景王坐在椅上，声音阴森。没有回话，一如既往。“禀告娘娘、王爷，臣等方才询问了许久，然这厮顽固非常，竟丝毫不肯说。”“哼，来到我景王府，不留下只言片语怎么可以！”景王大怒，叫人抬上刑具，就要逼供。
　　我和依美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恶心恐惧，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听“唔”的一声，刺客应声倒地，竟是死了么！景王大惊，急忙着人查看，竟是那刺客咬破了藏在口中毒药，自尽了罢！刺客长相却是无人认得，更使得这件事情无从下手去查，倒是变成无头冤案了。景王怒不可遏，摔了杯子破口大骂。靖妃也是阴晴不定的表情，唬得众人皆是不敢言语。刺客竟然死了？我原以为这刺客是景王故意安插，只怕就要反咬王爷，进行诬蔑的，怎么竟然自尽了？
　　“禀娘娘，王爷！抓住一名女刺客！”宫人来报，惊了我们一跳。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莫非真的是她！女刺客身着宫人服饰，已经被撕破，露出茶色小衣。她发髻散乱，低着脑袋，看不出长相。然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有错的，景王果然是用了这步棋！没想到，这看似淡然不争的角色竟然是危害裕王府的最大元凶，我实在不敢想象王爷知道后会如何的震怒，如何的失望。
　　景王一步上前揪起女刺客的头发，脸上俱是黑灰的她，在烛光映照下，依旧可以看出原本的精致眉眼，居然真的是，芷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