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89、【八十九】百花惊艳牡丹冠

　　说起芷才人，我对于她的印象，更多是来自宫人口中的描绘。宫墙外百姓对王府轶事的谈论，入府后宫人偶尔私下的议论。关于她截然相反的论断，曾经令我非常迷惑，然而随着身份认知的深入，待我知道碧沁是王妃的人，自然也就释怀了不少。比起碧沁曾给予秋絮的一记掌掴，我倒是更加在意那次赏花中芷才人的真情流露。落花倒有情，流水偏无意。以她当时的盛宠，又怎么会认为流水无意呢？
　　然我册封之后，见到她的次数寥寥可数，自然更是谈不上交往了。日日疲倦应付王妃带给我的“惊喜”，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么个埋在深闺的人物。现在想想，其中不乏蹊跷之事，不过零零散散，想不出个由头罢了。芷才人平日里就不和妃嫔交往，我从敬美人、许妃口中也多多少少知道她的脾性，若不是看到碧沁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倒是要怀疑她是不是和王妃连枝一气。
　　我想起那次她拜托我替她入宫时，软软一笑，倾国倾城。虽然见她次数颇少，然芷才人带给人的那种清新高昂的姿态，却不是轻易可以忘记的。面对面前倚在景王身边依依笑着的美人，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不是芷才人。依美人轻轻拉一把我的衣角，悄声附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林妃？”我闻得旧时称呼，不觉瞟了一眼依美人，却正看到王爷黯黑神色。王爷正牢牢迫着昂立姿态的女子，锁着的眉头就要爆发一般，嘴唇紧紧抿着，只怕已是大怒。
　　“王兄怎么不坐？可是嫌弃小弟这里布置简陋，不合心意？”景王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我手忙脚乱的牵扯。我赶紧放开王爷的衣袖，与依美人低头做恭谨状。王爷闻言回过神来，摆好姿态，淡然一笑道：“你可真是谦恭了，今日如此盛宴，怎会有简陋之说。本王不过一时被府中美景吸引，有些怔怔罢了。”
　　不过一时被府中美景吸引，不过一时被府中美景吸引！脑海中霎时凝起这句话，我如同被雷击一般愣在当下，脑中俱是菊花台下叔大铿锵有力的话语。曾几何时，身姿挺拔的你站在我的身边，也是这样淡然的说出这句话。秋菊绽放在每个角落，却都比不上你说这句话时的瑰丽。叔大的身影牢牢横贯在我的脑海，同样的话语，却已物是人非。
　　我一时呆滞了一般，唬得依美人急忙扯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随着王爷就座。今日达官显贵无数，却没有见到叔大。。。我忽的有一种摒斥的感觉，连忙扫开心中所想。都已经身在王爷身边，却还日日这样牵念，若是有朝一日害了叔大，彩凤啊彩凤，你可才知后悔！心中转动无数，端着酒盅的手都有些迟缓，王爷昵了我一眼，低声道：“还未查实，你且别担心，本王自会处理这件事，你安心罢了。”
　　“啊。。。恩。臣妾相信王爷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出现的太过突然，臣妾一时难以反映。”我急忙顺着王爷的话语，将心中所想推到芷才人身上。“臣妾也觉得蹊跷呢，王爷。。。臣妾担心。。。”依美人奉上酒盅，一壁低低说道。“都别担心了。本王自有分寸的，你们且安然就宴罢了。”依美人娓娓应声，斟酒不提。我扫一眼靠在景王身边喂酒的女子，只觉心中腻烦，懒怠去瞧。
　　罢了，罢了！已是他人妇，何作女儿心！我深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时候连带着叔大的身影，一壁摒斥在脑海外，禁止自己再去想念。这芷才人的莫名出现，打乱了我和王爷镇然的脚步，只能见招拆招，如何还允的我思念他人！
　　“靖妃娘娘驾到！”又是一声传唱，靖妃终于出场了。本朝最为传奇的女子，紧紧把持着天子的心意，坐拥后宫天下，这般荣华，映衬的靖妃极端雍容盛华，正红色嵌泼墨底裙上团团盛开的牡丹，宣告着她如今后宫独一的身份，发髻金银配饰更是奢华之至。我看一眼依美人，她的情报还真是没有错，幸而没有着那套正红裙装，免除了不必要的麻烦。依美人朝我温然一笑，倒叫我的注目有些尴尬。
　　我急忙收回目光，依旧注目靖妃。然而目光在一扫之下，牢牢定格在随着她身后步入花园中的人身上，一刻也难以移开。
　　“恭请母妃圣安。”待众人行礼过后，景王微笑着扶过靖妃，母子情深，昭显天下。“微臣恭请景王安康，景王千岁。”徐大人携着叔大从靖妃身后上前，恭敬行礼，“臣等祝寿来迟，还请王爷谅解。”景王略略一挑眉毛，道：“大人有礼了。怎的会和母妃一起过来呢？”这真是问道我心坎上了，徐大人、高大人、叔大都是素日王爷身边的人，怎么会和靖妃一同出现，莫不是。。。
　　徐大人恭敬一笑，道：“臣等在西苑议事来迟，途中正遇上娘娘凤撵，若不是娘娘懈怠臣等一把，只怕臣等更得迟了。”原来如此！我不动声色的松口气，转眼看看王爷，却是安然吃酒的姿态，丝毫不曾怀疑。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我多心了。“大人真是会说笑，本宫不过举手之劳。圳儿，还不快请大人入座。”靖妃淡淡一笑，说不出的雍容高华。
　　走过王爷身边的时候，徐大人和叔大自然也驻足行礼，眉目之间，眼神传递的含义皆了然在心，我看着叔大刻意避开的眼神，心中一阵揪痛。到底是谁伤了谁，又是谁负了谁。天公不作美，到底难成意！“咦？圳儿身边又多一美人？可要懂得收放，不可一意沉溺。”靖妃就座时瞥到恭立在景王身后的女子，殷殷叮嘱，“来，上前叫本宫瞧瞧。”
　　闻得声音，我回过神来，正看到靖妃伸手拉了一把那女子。景王含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看着母妃打量一把女子，眼眸倏地紧了一下。我听到身边王爷冷冷哼了一声，忽的反应过来，是了，靖妃久在皇帝身边，如何不知皇帝曾赏赐给裕王两侧妃，以芷才人的姿色，靖妃如何能不记得。她这般反应，自是忆起旧事，难以置信了。景王却依旧是含笑，道：“这可是本王这次寿宴中，收到的最合心意的礼物了呢。”靖妃皱眉看他，又转过头来望了一眼王爷，终是淡淡一笑，又开始了母子之间和谐对话。
　　我收起心思，在膳桌上悄然握住了王爷的手。冰冷的指尖，透着王爷此刻冰冷的心。看来那女子定是芷才人无疑了。只是不知景王到底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带着裕王妃嫔出席如此盛宴，到底含着什么心思？礼物？谁送的礼物？芷才人又怎么会到景王身边，看这情形，竟不像是受到胁迫。莫非。。。
　　“本宫不爱落花，只是感慨花落春意过，流水道无情罢了。”芷才人曾经的话语忽的袭上我的心头，我被自己的猜想唬了一跳，她青色身影环绕在花群之中，难道这涓涓情谊，竟是另有由头？我不禁看向王爷，却见他也是凑紧眉头，似乎彰显着他此刻与我一致的怀疑，我不禁被这想法搅得心神不定，更是如坐针毡。
　　“景王如此盛宴，不知王爷所送何物？”王爷对面的大臣忽然问话，惊得我和王爷心头一跳，凝下心思，我这才注意到面前男子。今日景王寿辰，自然他和靖妃的座位在正座，王爷在左下首，依次下去群臣安列。然而右下首这仅次于王爷的座位，却给了这样一位年轻男子。他眼睛上缠着一层黑纱，竟是。。。独眼？朝服在他身上有些紧凑，原是他有些壮硕的缘故。这等人物，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以往在皇帝夜宴上，群臣中的佼佼者我也都有所见识，这端坐在尊贵位子上的男子，我却是从没见过。王爷愣了一下，笑道：“严大人可真是幽默，本王能送些什么呢，不过是。。。”“严大人，怎么不见严嵩严大人呢？”景王忽的出声，打断王爷的话，语气殷殷。“哦，回禀王爷，老父今晨颇有些不适，午睡过后高烧不退，现在家中休养，不能前来贺寿，实在是抱歉。”“严大人可还好？”“臣前来王府的时候，老父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能下床，实在无法亲自道贺。”“严大人朝中栋梁，可要照顾好身子，切不能有所闪失啊。”
　　景王和这小严大人的对话，就这样一过一往的横在王爷面前，王爷置之不理也不是，插嘴就更不是了，一时有些尴尬，难以自处。我看着景王那份殷勤劲，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原来是当今首辅严嵩之子，怪不得能够居于朝臣之上，原来如此。严嵩其人，民间早已经骂声一片，碍于官家声威，这才隐忍。传闻他贪污受贿，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虽然我家从未遭受这等罪孽，然其中纷争，我也略知一二。对于这小严大人，自是反感异常。
　　当今圣上终是炼丹，一心求道，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多倚重辅助大臣。严嵩当道，这后果不言也罢。朝堂之上，纷争毫不亚于战场，其中利害，通过王爷素日所言，我也略知一二。王爷对于严嵩非常愤恨，他伟大的抱负如何能允许这样一个人前来破坏。泱泱大国，有朝一日若是败在这人手中，真是天大的笑话了。王爷和徐阶徐大人的议事，也多以此为重。不过王爷伪装得当，经过王爷一番设计之下使得严嵩不再支持景王，倒是对王爷有示好倾向。他今日不来赴宴，谁知道是不是高烧呢。
　　然而我却从不知小严大人的存在，忍不住多看两眼，正逢他答完景王问话，三目相对，我竟有一种被刺穿了的感觉，真是惊奇。小严大人收起目光，似乎还低低笑了一下，我面上一烧，赶紧假装喝酒，这才免得被发觉。小严大人转而又朝向王爷道：“裕王，小臣方才请问王爷送给景王什么礼物，王爷还没回答小臣呢。小臣实在是不知该送什么，还请王爷指点一二。”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景王的面，和裕王这样说话？我不自觉翘起眉毛，眼见王爷和景王脸色都不大好，实在不知这小严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嗖！”忽的一阵破耳呼声，划过每个人的耳朵，惊起一阵惊呼。群臣沉浸在欢乐之中，尚且没有人做出反应，等到大家惊呼出声的时候，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快刀直扑向景王面上，眼看就要刺中！顺着刀光映出黑衣人的身形，惊得我忍不住大叫，被王爷一把护在怀中。
　　有刺客！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啊亲们，这段时间考试，实在是疲倦啊疲倦啊~ 不知道我前一阵写的声明大家有没有看到呢？反正从现在开始就进入正常更文状态啦，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