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91、【九十一】死无对证无可究

　　依美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抑制的惊叫出声，引来众人不悦眼神，唬得我也不敢造次。这步棋实在是太好了，我根本没有料到事态会这样发展。王爷这下根本说不清了，我心中焦急无比，压在王爷肩头的手也不自觉用力，换来王爷轻轻握我，竟是要我放心么？这等事情，我如何能放心下来？然王爷端坐在座上，竟淡然不惊，我一时也搞不清王爷究竟作何打算，只好忍着性子耐心观看。
　　我能想到的事情，王爷如何想不到，既然王爷让我放心，想必是想到了周全的方法。我于是暗暗用力，示意王爷不必为我分心，一旁的依美人镇定下来，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却依旧止不住指尖的颤抖。依美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想到了景王的意思。王爷若是真有点差池，连带着便是我和依美人，也难怪依美人唬得不行。
　　“老臣有一事想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大人忽然出声，坐在椅子上铁青了面色的景王略略点点头，示意徐大人继续。“微臣依稀记得，这女子仿佛是。。。”“没错，是本王今日携带出席宴会的妃子，是本王新纳的美人。”“可这女子，如果微臣没有看错的话，是圣上赐给裕王殿下的林侧妃吧？”
　　“哼，王兄可也认出来了？”景王不答，反而冷笑着质问王爷。王爷略略颔首，道：“说起来本王还觉得蹊跷呢，又芷失踪有些日子了，竟没想到能在王弟府中见到。”
　　“哦？王兄记性如此之差？”
　　“这话本王就不懂了，王弟这是什么意思呢？”
　　“哼，王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本王还当王兄真心祝愿，还感恩戴德，竟不想王兄存了这意思啊！”景王一丢茶杯盖，清脆的响起震得殿中人人自危，正襟危坐不敢出声。
　　“王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王爷依旧是淡然姿态，语气缓缓，丝毫不乱。
　　“臣弟去府上拜访，曾言爱慕贵府才人美貌，王兄也不记得了吗？”景王探出身子，语气步步紧逼。
　　“本王记得。本王还记得当时只是打趣了王弟，并没有什么过错吧！”
　　“记得最好！本王前个儿收到王兄大礼，好大的一个包裹，其中玉器玩物，甚合本王心意，然最让本王开心的莫过于王兄得割爱成全。怎么王兄这也不记得了？王兄令人送来贵府才人，还查人告诉本王兄弟情深，莫为一女子伤了感情，愿意割爱成全本王。怎么王兄也不记得了？”
　　王爷当日送给景王的礼物，是我一手操办的。玉器玩物，皆是上品，景王所言无差。只是怎么会有送去美人一位呢！林又芷什么时候失踪的，说起来我竟不知，那日发觉她不在殿中，或许已经失踪多时了！林又芷什么时候离开王府的，竟无人知晓。景王心思缜密，早就安排这么个人在裕王府中，如今信手拈来，直至王爷欲弑兄夺位，还真是令人佩服！
　　“圳儿！不得无礼！”靖妃打断景王话语，语气平淡，好似谈论家常一般，“垕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王爷起身施了一礼，道：“靖母妃也知道，林又芷是父亲赐给儿臣的侧妃，儿臣非常喜欢，与她情深意重。然前一段时间又芷惹了本王不快，本王便有些日子没去看望她了，有一日去看望的时候，便发觉又芷离开了王府，可是究其去了哪里，竟无人知晓。儿臣对于又芷的失踪，又急又气，差了多人去寻，总也没个下落。谁知今日竟得见又芷，还在王弟身边，儿臣也是大为不解。”
　　王爷言之凿凿，语气缓慢而令人信服。然证据皆指向王爷，颇为不利。靖妃明显心知肚明，可惜她身为景王之母，怎么可能会偏袒王爷，果然，靖妃微微一笑，道：“林侧妃是皇帝上赏赐，本宫原也料定垕儿是不会轻易示人的，只是这丫头怎么会变成刺客，倒是耐人寻味。圳儿，你说是你王兄送这美人给你，可有什么证据？”
　　马夫老李传来的时候，连我都惊了一跳。这老李确实是当日送礼给景王府的人。当日我选择好礼物，差六春寻人送去，六春便把他带来给我检查。这也是王府的老人了，经常为王爷牵马车，一般的送礼都差他送去，再附上王府礼单，从来没有差池。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景王的人！王爷的面色也不免冷了下去，信任多年的人竟然是敌对的眼线，真是让人寒心。
　　老李跪下向王爷行礼，竟还有些懵懂。景王上前道：“老李，前个可是你送来礼单的？”“回王爷的话，是奴才送来的。”“都有什么东西？”“有两大箱珠宝玉器，都是凤美人查点后交给奴才的，礼单上都标明了，还有。。。还有。。。”老李说罢看了一眼王爷，有些踟蹰。“但说无妨。”
　　“王妃娘娘交给奴才一位女子，说是送给景王的生辰礼物。”
　　王妃！一语既出惊四座，我险些惊叫出声，一旁的依美人更是狠狠抓着我的手，惊讶无比。王爷倏地站起身，指着老李道：“不得胡言乱语！王妃几时交给你！”“王。。。王。。。王爷。。。奴。。。奴才没有说谎呀，是惜春姑娘亲自领着那女子来到府门外，说是王妃娘娘送给景王的礼物，要奴才务必送到。。。”
　　怎么可能！王妃不论对我们怎么样，对待王爷的心我绝对相信，她不可能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情！不可能！王爷自是不信，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垕儿，陈王妃今个怎么没随你过来？”靖妃喝止就要发火的景王，慢慢问道。“王妃。。。王妃。。。”王爷一时混乱，竟有些语无伦次。我急急上前接道：“禀娘娘，王妃姐姐前个没照顾好小王子，王爷禁了足，已经有月余了，姐姐今日自是不能来道贺。只是姐姐禁足日子也不短，如何能。。。”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王爷猛的喝止我的话，我急忙跪下收声，不敢在说话。“垕儿！凤美人，你起来说话。”靖妃责备的唤一声王爷，“你且说说，陈王妃不可能什么？”我抬起头嗫嗫的看一眼王爷，声音颤抖：“臣妾入府时日尚浅，然蒙王爷厚爱，在姐姐禁足后和许妃姐姐一起打理王府事务，王妃姐姐因为没能照顾好小王子，害的小王子生了风寒，王爷大怒便禁了足，如此月余了。臣妾是觉得，芷才人虽然位份不及王妃，到底也是正经主子，如何能被一个禁足了没有权力的王妃轻易送出王府呢？”
　　“哼，王妃不行，王爷还不行吗！”景王冷冷接过我的话，语气冰凉。“圳儿！”靖妃喝止，道，“凤美人所言有理，垕儿，你着王妃有没有做过，如今也是不知道。。。”“怎么不知道，问她！”景王打断靖妃话语，指着昏厥中的芷才人，恨恨道。是了，终于开始她的戏份了，这下可好，更加混乱了。
　　芷才人被凉水泼醒的的时候，迷茫的眼神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望着王爷，呜咽唤道：“王爷！”就这一声，已经断定了她的身份。王爷显然也确认了，不再回顾芷才人，只是坐下来看向别处。我不知道芷才人素日和王爷呈宠的时候都是什么样子，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语气娇柔，百转千回。从王爷的面色也可以确定，芷才人在演戏。为什么要演的这样情深，无非就是落实王爷送她来刺杀景王的罪名。从她醒来故意的一声叫唤，已经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她定是景王安插在王府的人！景王好生厉害，圣上御赐的人都能成为他的眼线，果然厉害！
　　“王爷，带臣妾回去！臣妾害怕！”芷才人伏在王爷脚步，声声凄厉。“混蛋！”景王猛的踹了一脚，直把芷才人甩在地上，“你在本王身边可都是假的！想要杀了本王不成！”“呜呜。。。”哭声肆意，芷才人伏在地上嘤嘤哭声，惹得我都心烦意乱。“又芷，你起来，本王有话要问你。”王爷虚扶了一把她，温言制止了她的哭声。
　　“王妃送你来景王府？”
　　“王爷！王爷。。。不知道此事吗？”芷才人瞪大了双眼，无辜极了。
　　“本王且问你，你回答就好。是王妃送你来的吗？”
　　“是。王妃姐姐叫臣妾过去，说是为了王爷一搏，要臣妾在景王身边蛰伏，等到刺杀的时候，趁乱逃走。”芷才人声音诺诺，不时瞥一眼王爷，饶是面上乌黑再乱，也不掩一双明目的动人色彩。她原是高华端容的女子，原来做出此番娇柔姿态，竟是这样动人。
　　“那你就愿意了？”
　　“臣妾。。。臣妾以为，王爷也同意这样做。臣妾为了王爷，在所不辞！”
　　“那就是说，你知道今晚的刺杀行动了？这人是你放出来的？”
　　“臣妾不知。臣妾只是奉命来到景王身边，负责打消景王对王爷的戒备，王妃告知臣妾，等到生辰宴上，必有动作，只消臣妾趁乱逃出景王府就可以。如果期间有关于生辰宴变动的消息，让臣妾传回王府。”
　　“哦？如何传话？”
　　“和惜春。臣妾身边的碧沁，原是王妃的人。”芷才人咬咬唇，有些不屑，“通过她再和惜春联系，告知王妃姐姐。姐姐说王爷能否成就大事，在此一搏。要臣妾无论如何都要配合，要以王爷为重。臣妾。。。”
　　“好了，你不用说话了。本王真是感念你为本王做的一切。”王爷语气淡淡，打断芷才人的自白，不再理会。一时间殿中只余芷才人嘤嘤哭泣的声音，王爷端坐不语，景王神色暴怒，靖妃高深莫测，其余的两位大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戏一般。依美人悄然行至我身边，在我背后轻轻划了一个字。
　　“死。”我瞬间就理解了依美人的意思。很显然，她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明显是有人嫁祸，故意指向王妃，从而陷害王爷。然重要人物碧沁下落不明，惜春已经死了，根本死无对证。唯一的人证就是林又芷，她有如此栽赃王爷，摆明了就是景王的人。忆起她在府中的种种事端，怪不得对于她人得宠毫无反应，因为她根本心就不在这里，她爱的人是景王，她为了景王做事，她早就设计好了一切！
　　想必当她发现碧沁是王妃的人时，高兴的都说不出话了罢。女人之间的妒忌，终究断送了王爷的前程。王妃看似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却殊不知成为了别人的工具，害了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