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83、【八十三】主仆情深争受鞭

　　王爷的面色登时黑了下去，沉着脸看着六春不语。我在一旁也被气氛感染，不敢多说。王爷忽然摆摆手示意六春下去，只道：“好生看着絮美人，清醒了就来禀告。”转而又躺到了我的腿上，闭上眼睛小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呢，然王爷神色不好，我也不敢深问，只轻轻敲着王爷的肩膀，沉默不语。
　　良久，王爷方才道：“彩凤，你怎么看？”我被王爷一问，倒有些怔怔。宫中诸事，都逃不离一个‘利’字，如今芷才人忽然的失踪，难保不和秋絮小产有关。各种突发的事件，如同一堆线头一般，只露出一个角，让我无从下手。我手上并没有指正王妃的证据，何况今日之事，又牵连芷才人，更是让我不好开口了。
　　然王爷既有此一问，必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念头，我于是歪着脑袋做沉思状，凝眉道：“芷才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秋絮小产是受了惊吓，那是受了什么惊吓？碧沁是芷才人身边的丫头，可是她的行为不是有些奇怪吗？好像故意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端合殿，让王爷发现芷才人不见了一样，这又是为何呢？”
　　“本王问你呢，你倒是一点没说，还问本王这一系列问题。”王爷捏捏我的脸，道，“前个儿本王去瞧儿子的时候，崇喜殿中坐了一众妃嫔，本王和她们说了说话，还瞧见又芷了，不过一日，能跑到哪里去。倒是絮儿，本王还真是有一阵子不见了，谁知一见面，竟是这样的消息，唉。。。”
　　“王爷莫急。秋絮那丫头傻人有傻福，不会有事的。臣妾对那丫头非常有信心，她一定能熬过来的。倒是臣妾担心。。。”“担心什么？”“王爷，秋絮有了身孕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这一朝小产，臣妾怕。。。”自古女子生产，都是跑到阎王殿中去转一圈，小产自然也是危险极大，往往恢复过来了身子，可是念头始终都转不过来，那才叫个麻烦呢。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王爷的心弦，王爷身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直到我再次出声，王爷方才起身哀哀叹了口气，道：“本王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却早早夭折了，这件事，你也有所耳闻吧？”没成想我的这番话竟让王爷想到了早夭的女儿，连带着也会想起王妃，真是提的不是时候。“臣妾略有耳闻。”
　　“丫头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本王都没来得及给她起个名字，她就。。。那是本王和王妃的孩子，别提有多可爱了，谁知道。。。罢了，罢了。是她有福气，早早成了仙，免得受尽人间疾苦。”王爷苦涩一笑，靠在我的肩上，呼吸略略有些绵长。“王爷，既然小郡主早早成仙，也是王爷的福气呀。”
　　“她死后，王妃一度神经失常，足足过了一年才有所好转，谁知却伤了身子，再也不能为本王绵延后嗣了。”我的脑海中顿时炸了起来，原来王爷竟然知道此事！当日王太医告知我的时候，曾言王爷那边不知此事，竟没想到王爷早就知道了此事！我一时怔住，忘记了回答王爷的话，王爷连连叫我的名字，道：“想什么呢？”
　　“啊！臣妾在想。。。王妃原来不能生育了吗？那失去这个孩子，岂不是。。。”王爷被我搪塞了过去，垂首道：“都是本王的错，若不是本王在她怀孕期间带她参加晚宴，吃了些许不适的东西，害她早产，也不会胎位不正，害了她，又害了本王的孩子。。。”王爷靠在我的肩上，声音嗡嗡的，愧疚淹没了王爷的理智，有些语无伦次的激动。
　　原来王妃竟还有过如此遭遇，怪不得王爷多年来如此尊崇王妃，盲目的信任和宠渥，原来如此。王爷摇摇头，继续道：“本王可以想到，秋絮醒来得知自己失了孩子，会有多么的悲痛，本王也不想啊。。。若焉。。。已经不在了，秋絮又遇到这种事，彩凤，你千万可不能出事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本王。。。”
　　“唉！等一下！”王爷喃喃细语，忽然如同被击到一样猛的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道：“都是朝着孩子去的！秋絮小产，若焉殁了。。。难道是。。。不，不可能，她也是失过孩子的人，怎么会这样残忍！”哦，很好。王爷意识到了这其中的缘由，自然会推测出谁才是利益既得者。若不是失去了孩子，王爷又怎么会对她如此优渥，如此尊重，如果让王爷知道，这几起事件都是她做的，王爷在重大的失望情绪之下，可会怎么样处置她呢？
　　我不禁有些满意，面上自然还是不动声色，只一脸迷惘：“王爷。。。王爷在说什么？谁啊？”王爷脸色苍白，接连摇着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安抚，殿门忽的被撞开，只见六春扯着一个人的袖子把她往外拉，那个人拼命闯进殿，跪下大哭道：“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我与王爷皆是一惊，凝眉一看，竟是云彩。云彩身上的衣衫尽数破烂，形容糟粕，难以想象下午见到她的时候，还是那样端庄肃穆的姿态。此刻的云彩趴在地上大嚎啕，一个劲求我去救许妃。我听着不好，难道许妃。。。王爷心情正是不好，又遇上这等事，难保不大怒，上前就给了云彩一脚，怒道：“妃嫔的宫殿也是你敢往进闯的！不要命了吗！”
　　六春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连连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云彩中了魔一样往进冲，奴婢怎么也拉不住，惊到了王爷和娘娘，奴婢该死！”我急忙上前拉住王爷，略略安慰，便问道：“怎么回事？”六春看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云彩，皱眉道：“奴婢听闻，许妃娘娘被禁了足。”
　　禁足？这原也不是多大的惩罚，说起来许妃过失害的秋絮小产，没降了位份已经不错了，禁足并不是多大的事，云彩怎么哭成这样。我看着云彩身上糟粕的衣衫，心头浮起一阵氤氲，道：“云彩，你好好回话，到底怎么了？”“禀娘娘。。。王妃。。。王妃将我家主子禁了足，免了三月的奉例，还调走了所有宫人，奴婢是娘娘从宫中带来的，不愿被调走，王妃便命人强行带走奴婢。。。奴婢不情愿，就有小厮打奴婢。。。我家主子看不过去，上前护着奴婢，也。。。也被打了。。。”
　　竟有这等事情！王妃真是太猖狂了！我心头一阵大怒，正待发作，就听王爷一拍桌子，道：“还有没有规矩了，本王这府中几时还有动私刑的规矩！彩凤，你跟着本王走一趟！”王爷怒气之下，我们都不敢劝，我急忙起身跟上王爷，一壁示意六春好生照看云彩，谁知云彩一抹脸蛋，跟在我们身后着急去看主子，我只好让六春搀着她，一壁前行。
　　凝华殿乌沉沉的，没有一丝火光。这个时辰，各个宫殿还都是灯火通亮，更映衬的凝华殿阴沉黑暗。万木让几个宫人拿着绢纱灯笼在前带路，这才微微看得清周遭环境。凝华殿如同被人洗劫了一般，花草被踏的歪歪扭扭，几盏破碎的琉璃灯罩险些扎了王爷的脚。王爷更是怒气难压，携着我的手不自觉握紧。
　　“婉卿？”王爷走到殿前，环顾一圈，一壁唤道。殿内安谧的如同没有人居住一般，云彩早就哭起来扑了进去，继而便传来云彩的大叫：“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样！来人啊！快来人啊！”王爷急急携着我走进殿中，宫人将四处的烛灯点亮，我们这才看到许妃软软趴在正殿地上，衣衫有被撕裂的痕迹，气若游丝。
　　王爷一把抱起许妃，焦急唤着她的名字，这下真是天下大乱，秋絮那边还未清醒，芷才人失踪不见，许妃竟又。。。我急忙喝了宫人去传太医，帮着王爷将许妃抱上床，细细查看。许妃的左脸颊有很明显的一道伤痕，竟像是鞭子抽的。我看的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拽过云彩查看，这才看到云彩背上全是鞭子抽的血痕，刺目惊心。
　　“王妃下令要将凝华殿所有宫人全部带走，奴婢不肯，王妃好言说了两句，便让宫人教训奴婢，她自己出了殿，那帮子狗奴才就死了命的抽打奴婢，奴婢伤了不要紧，可是娘娘。。。他们看见娘娘来护奴婢，竟也。。。”云彩抽抽搭搭的说道，跪在地上牢牢握着许妃的手。我一看这不大好，急忙又派了两个宫人去催太医。
　　王爷越看越怒，细细看了许妃的脸，发觉她神色难受，面色泛青，心中已是不大好，又闻得云彩这一番话，早就是怒上加怒，直接对着宫人喝道：“去给本王把王妃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