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60、【六十】孕中又见云中香

　　水扇恭敬应声，道：“回禀娘娘，您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府中平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因着王妃在禁足中，所以府中大小事务均由长丫鬟墨兰打理。芷才人守在深闺，焉美人终日在阁中养胎，依美人亦没有什么动静。只是。。。”
　　我见水扇吞吞吐吐，不免烦躁，道：“有什么尽可说来。”水扇有些不妥的看六春一眼，方道：“墨兰曾多次出入敬美人阁中。”闻言我吃了一惊，长丫鬟是府中设置管理事务的丫头，由王妃管理，王妃在禁足中，有协理之权的许妃又不在，自是由她单独打理事务，这倒是不足为奇，只是一向隶属于王妃的墨兰多次出入敬美人阁中，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敬美人竟然和王妃有了瓜葛？
　　我不由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水扇凝眉道：“说来也奇，奴婢那日去浣衣局取衣衫，见到如画鬼鬼祟祟的向碧雪阁走去，奴婢也就跟在其后，却见到墨兰进入阁中，她进去的时候，还左右张望一番，像是不欲让人发现。奴婢后来套问如画的话，可是如画一直装傻，什么也不说，因此奴婢对于这件事，还是颇有怀疑的。”水扇虽有些小孩子脾性，却是忠心不二，心思缜密，她能这样说出结论，必然是经过一番论证的。
　　我瞥了一眼六春，道：“六春，你觉得呢？”六春紧紧蹙着眉头，摇摇头道：“奴婢不明白，敬美人一向因为家姐之事对于王妃颇有忌惮，这墨兰明摆着是王妃的人，她出入敬美人之处，难道真的是敬美人依附了王妃？奴婢不相信。。。”我沉吟片刻，道：“本宫倒是认为这件事颇有蹊跷。敬美人对你姐姐的心意本宫知道，本宫也不相信她会依附王妃，当然人心难测，或许有了什么私心或者遇到什么事，叫她不得已而为之，这也怪不得她。不过水扇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跟在如画身后，你我都知道，如画定是不简单，本宫多次怀疑她是王妃安在本宫殿中的人，那么她的动作难免不是故意叫水扇发现墨兰，本宫若是真信了敬美人和王妃不干净，那岂不是坏了本宫和敬美人的联盟？想来若是王妃的意思，倒还真是可以解释了。”
　　我话语一出，水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画吞吞吐吐，什么也不愿说呢，就是故意要奴婢怀疑敬美人的。好阴险的用心！”六春却是仍旧凝眉，接口道：“可是正如娘娘所说，也确实有敬美人衣依附王妃的可能，难道不应该先行确定敬美人到底是何心意才对么？”六春所言甚是，我亦颔首赞许，道：“你和敬美人算是长久的同盟了，这个时侯却能为本宫着想，以本宫为重，本宫确是感动。本宫回府的消息很快便会传至每一只耳朵里，敬美人和王妃亦不例外。今日已晚，明日本宫再去拜访敬美人，也算是给她时间让她想想罢。”六春红了面色，含着笑道：“娘娘真是折煞了奴婢。”
　　我望一眼睡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秋絮，不由颦眉道：“怎的回事，王太医还没入府么？”六春探出头去，道：“如画已经去召了，想必正在路上，娘娘莫急。”我有些焦躁的看一眼殿外，道：“秋絮这样，还真是叫人放心不下。”六春亦是担忧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儿，不由唉唉一叹。水扇可是着了急，在我和六春之间看来看去，忍不住道：“娘娘，絮美人这？”
　　六春见我不答，便道：“还看不出来，絮美人不好了，娘娘为救絮美人，这才换了宫人服侍急急回府的嘛。”她附上水扇的耳边，细细道来，水扇直听得唬的不行，大叫景王的名字。我不禁好笑，打断道：“这般没规矩，景王也是你叫的？”水扇吐吐舌头，道：“真是太险了。不过也好，王爷是借了让娘娘回府打理事务的由头送了娘娘回府，至少娘娘在许妃回来之前，能掌管一府事务，倒是可以借着这时机放开手脚查查王妃了。”
　　哪有这么简单，许妃拥有协理之权也有一年了，真正插手做过什么？王妃将权力牢牢把在手里，这府中上下只认王妃的掌管，墨兰又是王妃的人，我不过一介新封的美人，一无权势，二无子嗣的，哪能轻易从权势根深蒂固的王妃的地盘上查出她的纰漏呢。我不由陷入沉思，心中有些无奈之感，水扇自觉话语不当，也收敛了笑语，默默站在六春身旁，一时间四下俱静。六春突然惊叫一声，唬了我一跳，我寻声看去，竟是秋絮醒来，坐在了床上。
　　我连忙起身走到秋絮身旁，柔声道：“秋絮，秋絮，是我呀，我是彩凤啊！”秋絮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茫然而呆滞，她呆呆的坐在床上，面色是清白交加的虚浮，樱唇竟已是惨白，我心中惊吓不已，不由握了秋絮的手，焦急的呼唤着。秋絮还是呆滞的模样，突然从嘴角溢出层层鲜血，眼睛猛地一闭，便昏了过去。
　　水扇和六春皆是大惊失色，连忙扶着惊讶的我，连连呼唤秋絮的名字。我按捺不住，道：“快，快去看看太医怎么还不来。”话音刚落，便听见殿门口传来如画的声音，不疾不徐得：“禀娘娘，王太医到。”六春应声前去，打发了如画便将王太医急急带入内殿，王太医见到我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来不及一惊，已被我遣去给秋絮问诊。
　　水扇拉着我退出内殿，安慰道：“娘娘莫急，絮美人会没事的。”我心中浮起层层忧虑，不由暗自懊恼，道：“若是秋絮不保，本宫真是。。。”六春紧紧握了我的手，连连安抚。水扇轻声道：“深夜招来太医，不知会不会引起府中的闲言呢？”六春摇摇头，道：“娘娘因病回府，王爷是知道的，不过是借了打理府中事务的名头罢了，方才不说出来，只是怕有心人听了，传到宫中就不好了。深夜招来太医，本就是为了娘娘的病，就算有什么闲语传到王爷耳中，也不怕。”
　　话音刚落，就听王太医在内殿叫道：“快取烧开了的水，快！”我闻声不由心头猛地一跳，竟是不好了吗？水扇已经急急跑了出去，六春焦急的握着我的衣袖向内殿觑个不停，更是令我心头难耐的焦躁。过了许久，才见王太医从殿中走出，双手皆是血迹，我大惊道：“太医，莫非？”王太医摇头，道：“娘娘放心，絮美人吐出积血，已无大碍，不过中毒颇深，怕是一时半会难以醒来。而且。。。微臣有一事相问。”我连忙点头，王太医借着道：“絮美人是中毒了，娘娘应该是知道，并且，絮美人所中的毒物，同样是云中香。”
　　殿中一片静谧，我和水扇、六春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王太医。太医面色沉重的颔首，道：“确实如此，宫中已有数位妃嫔中此毒物，非死即疯，絮美人上回在娘娘殿中中的亦是此毒，摄入量少，因此才没事，玉锦姑娘便是中了此毒的同类疯魔了的，而如今，絮美人竟又中了这毒，娘娘可知道，絮美人已经有了身孕？”
　　此言更是令在座之人惊讶无比，我惊呼一声，道：“本宫不晓得呀，这？”王太医道：“絮美人怀有一月身孕，中了此毒颇深，微臣虽然已给娘娘解读，却怕是保不住胎儿了。絮美人中毒不浅，微臣尚且不能断定娘娘能何时醒来，微臣已经给娘娘用了大剂量的保胎药，才能暂且保住皇子，若是稍有不适，怕是。。。”
　　秋絮！秋絮又一次的中毒，还连累了腹中的胎儿，我不禁恼极，大怒道：“絮美人怎么会中毒！你说宫中已有多起中毒例子，怎么还不根治！由得害了絮美人！”王太医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微臣身为人臣，也只能听命于皇上，皇上言及少生是非，微臣自然。。。”他言毕深深垂下了头，我不禁感然，柔了声音，道：“罢了，本宫方才一时情急，语气重了，大人莫生气。”
　　夜色茫茫，我一人卧在榻上翻来覆去，却也难以入睡。这些日子如同戏剧一般多折，才了一事，就又陷入别的懊恼之中，秋絮若是一直这样昏睡，那可怎么办才好呢。我不禁懊恼不已，想起还未册封前的简单生活，心中更是缠绵悱恻。秋絮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为什么还是云中香呢。秋絮有了身孕一事，想必还无人知晓，我要不要告诉王爷和许妃呢？若是王爷知道，那怎么解释秋絮中毒一事呢？王爷就快要回来了，瞒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心中乱糟糟极了，不由忆起叔大拥我入怀时，那安心的气息，怕是我再也得不到的宁静了。我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茫然入睡，梦中皆是叔大红了眼眶的眸子。
　　次日醒来，便听得殿外嘈杂的很。六春为我梳洗时，不耐烦道：“娘娘才一回来，怎么就惹得这么多人前来拜访，真是烦人。”我微微一笑道：“那也总比本宫归来，无人问津的好吧。”六春吐了舌头，道：“娘娘今日是要去。。。”
　　话语才出了一半，就听水扇急急跑来，道：“娘娘，敬美人在殿外求见。”我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与六春对视一眼，安然道：“来的还真是时候，本宫正想着她呢。还不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