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56、【五十六】结伴同行好风光

　　一时间思虑秋絮之事，竟都将王爷忘诸脑后了，忽听宫人来报，我不禁惊道：“王爷醒了？”那宫人恭敬道：“回娘娘的话，王爷醒了，许妃娘娘已经在殿中侍奉了，王爷急着要见娘娘。”我连忙起身更衣，由着六春换上一袭秋阳白菊衫，一壁整理整理髻上的银玉八宝簪。
　　六春悄声道：“娘娘，王爷醒来了，可否要向王爷禀告絮美人一事？”我微微蹙眉，凝声道：“许妃尚且在王爷身边，哪里有本宫说话的份。今日之事许妃若是不提，本宫自然也就当做不知道。你也要给本宫管住嘴巴，连水扇也不许提起！”秋絮之事还有很多疑点，她的疯魔也不知道几时能好，王爷在病中自然无暇顾及，王妃被禁足，王府中管事的人便是许妃了，她都不提的事情，我这个新封没多久的美人又何须多言。
　　彩蝶绘春裙角曳曳划过青石砖，扬起层层涟漪。王爷卧坐在床榻上，正和许妃闲话。许妃一袭莹绿抽丝蕾边裙映在王爷墨蓝色纱帐上，倒是一抹清新。王爷轻笑道：“不过是饮酒罢了，怎的生了这么些事，本王还稀奇呢。”许妃掩唇笑道：“王爷笑话了，臣妾可是不敢当呢。”
　　我徐徐的脚步声扰了二人谈话，许妃回眸望向我，盈盈笑意：“妹妹可算来了，教王爷好等呢。”我殷然施礼，冲着许妃歉然一笑。倒是王爷笑道：“佳人总是姗姗来迟，为求美人一笑，本王等等又有何妨。”王爷满面笑意的看着我，一旁的许妃闻言自是有些尴尬，我连忙圆场道：“妹妹偷懒眠了眠，姐姐一直在辛苦呢。王爷也不快快醒来，可让姐姐掉了好多泪呢。”我嗔王爷一眼，许妃亦是含着赞许的微笑抿唇不语。
　　许妃坐在王爷塌边，我自是不好落坐，便站在许妃身后与王爷说笑。王爷俨然一副方才醒来的神情与我二人谈笑风生，面色红润倒是看不出一丝病态了。我恍惚之间不由忆起夜中与王爷的谈诗，不觉抿嘴轻笑。王爷看向我的眼光亮晶晶，亦是含了深意。趁着许妃低头的瞬间，王爷冲我眨眨眼，竟有说不出的风韵，我不由看得呆了。
　　王爷近日总是沉浸在靖妃生辰宴的氛围中，许久不曾真心笑过了，这一个小动作却是风趣的很，令我不禁心情畅快起来。王爷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六春和云彩身上，颦眉道：“怎不见秋絮？”
　　我心下一跳，忙与许妃对视一眼，笑道：“那丫头懒得不行，可是睡着了呢。”许妃含着笑颔首示意，王爷便道：“这妮子，非求着要进宫看看，进来了，可又光顾着睡觉。”许妃接口道：“懒着呢，王爷若是想见了，臣妾这就差人唤来？”她的语气真挚而朴实，我料到王爷不会这时想见秋絮，便也作势要叫六春去唤，王爷忙阻止道：“睡她的，本王才懒得搭理呢。不碍的，咱们三人闲话，不也是很有乐趣吗？”
　　我与许妃赔笑连连，当下无话。王爷喝了一口药，方道：“本王瞧着放佛殿中嘈杂的很，可是出了什么事？”此言一出，唬的我和许妃皆是一惊，许妃连忙道：“王爷这话是从何说起的？”我温婉一笑，带着嗔怒道：“还不是王爷不珍惜身子，这突然病了可扰的一众宫人都不得安睡，可不得嘈杂嘛。”王爷笑着说：“那彩凤可有好好睡上一觉呀？要是没有安睡，本王可得赔礼道歉哪。”我与王爷说笑几番，终于是将王爷的疑心消除，他宿醉生病，总得在蔓春宫多休养两日，只有我们把好关子，秋絮在这两天能好起来，就不必拿这烦心事叨扰王爷了。
　　何况，我私心还想着，秋絮这莫名和景王扯上了关系，若是被王爷知道，指不定怎么发落秋絮呢。王爷尽管一向大度宽和，必也难容自己的妃嫔和景王脱不了干系。如今秋絮被景王送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人知晓，还是先瞒着王爷免得迁怒秋絮罢。二则，秋絮胡言乱语所言关于王妃一事，我与许妃心下都有了计较，可是王妃入府多年，宠渥虽不多，却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信任和威望，这没有证据的乱指王妃，保不准王爷大怒，就废掉秋絮了。我与许妃心中虽是百转千回，可是在王爷心里，怕还是多信王妃一点的，王爷若是再认为秋絮此言蛊惑妃嫔，挑拨离间，那更是麻烦。这样一闹，王爷肯定有了计较，往后若是发现了王妃的什么，再向王爷禀告，难免会令王爷多心，怀疑我们恶意诬陷了。
　　这样打算着，自是与许妃相互配合，遮掩的很到位。只是王爷身边少不得宫人侍奉，万一要是有人多嘴将秋絮疯魔一事传到了王爷耳中，可就麻烦了。我不禁咬唇，心中担忧，许妃看出了我的心思，深深望我一眼，然在王爷面前，我与许妃也只能说说笑笑，若无其事罢了。
　　回到殿中，已是黄昏时分。云彩送来许妃的口信，竟是自有打算。我不知许妃这四个字含着怎样的深意，总之许妃既然要掌管此事，我正好乐得清闲。卧在美人榻上，六春轻轻摇着团扇，道：“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淡淡道：“你觉得呢？”六春咬唇蹙眉，许久道：“王妃肯定不简单，绝对是有什么阴谋。”
　　我轻轻一笑，道：“本宫知道王妃不简单，这么多年稳居王妃宝座，你当这些个妃嫔都是省油灯啊？她若是没有两下子，早就不保地位了。在这府中生存，谁还没个小心思，多点心机城府了。重要的是，本宫没有证据说明之前的事情都和王妃有关，本宫不傻，自是不会主动招惹王妃，她若是不动本宫，本宫又何必多此一举，无事生非呢？”
　　六春眸中蓄了晶莹，她死死咬着下唇，低头不语。我重重叹气道：“本宫知道你恨的很，王妃与你姐姐的死有关，可是证据呢？你凭什么咬定是王妃所为呢？敬美人既然手上有证据，那为什么不告知王爷呢？必定是因为她手上的东西扳不倒王妃，更会祸及自身，才会隐忍不提。如今本宫入府时日尚浅，一无资历，二无权势，本宫就算想要为你的姐姐报仇，也得慢慢来，不是吗？你以为本宫不恨么？她无端端药死了玉锦，又害了梅久，本宫怎么能简简单单的放过她？可是六春你说，本宫现在凭什么，又是为什么，要与她作对呢？”
　　六春含着泪意的眸子望着我，良久，她抬起衣袖重重抹干了泪珠，沉声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曾经恨极了王妃，可是敬美人也要奴婢耐心等待。奴婢等了这么久了，再等等，也无妨。娘娘如今不能肯定王妃是否是幕后主谋，奴婢也是无法得到她害死姐姐的证据。为今之计，只有暗自调查，等到娘娘手上有了足够多的凭证，再将她扳倒。”
　　我略略含了笑意，颔首道：“别说本宫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对于一个扎根于王府多年，在王爷心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的正室妃嫔，本宫也不能轻举妄动。何况，本宫现在根本不能肯定这几件事是否和王妃有关，仅仅凭秋絮的话？本宫才没有那样傻。玉锦中毒，梅久落水，这两件事，最直接的关系人，可不是王妃。”
　　六春皱眉道：“那是谁呢？”她姣好的眉线一点一滴展开，继而恍然道：“玉锦被带进府中，发现疯了，梅久在调查之后，落水身亡，这些，都和焉美人有关！”我入府这些时日，最看不懂的人，其实是焉美人。她看似没有城府，凌厉泼辣，然而在王府生存，并且得到仅次于芷才人的盛宠，怎么可能没有手段。以我对王爷的认识了解，王爷似乎不是一个沉浸于美色中的人，王爷喜爱的是知书达理的女子，那么焉美人到底是有什么法子能够长久的笼住王爷呢？我入府之后，接连发生的事都暗自与她有关，她三番四次的挑衅和接近，更加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妃嫔博宠。这之间，到底少了什么东西呢？
　　我锁眉沉思，六春沉声道：“娘娘，焉美人虽然可疑，可是如今失宠失势，更是现在不得不依附于娘娘，靠娘娘保住皇子和自身，已经无足为惧了呀？”六春的话语落在我的耳中，我不由也有些疑惑，焉美人是否和王妃有关系呢，莫非，焉美人是王妃的人，她们才是真正的利益相关者？这就有些胡乱讲了，我如今没有证据，自是什么也不能确定，当下，只有暗中查出真正有分量的证据，才有出头之日。好在王妃因着小标子之事，尚在禁足中，只要我掌握了府中的权力，不愁查不成证据。
　　我心思一动，当下便道：“去给本宫准备上好的佳酿，本宫要和姐姐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