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49、【四十九】顾盼生姿明媚目

　　秋絮这个小妮子是想干什么呀，作为王爷的妃子假扮宫人入宫，这若是被发现可是对王爷很不好的啊。我不禁唬极，正欲开口阻止，却见许妃神色端然盈盈立在一旁，便也不好说什么了。秋絮趁着无人对我轻吐舌头，顽皮模样。我于是行了礼，挂着谦和微笑立在许妃身后，等着王爷的到来。
　　万木引着王爷缓缓从阳荀殿中踱出来，鸦黑色罩衫满满遮住了王爷的英姿，只一般男子模样，看不出尊贵。我看着王爷略有憔悴的面颊，心中不禁划过一丝疼痛。这样尊贵的身份，却也有这样难言的卑微，或许，对王爷而言，这样荀贵的地位，未尝不是一道枷锁。
　　思虑中，王爷已然走到我们身边，含着恰恰的笑意望着我。我连忙从思绪中抽出，向王爷行礼如仪。许妃自是得体拜见，王爷虚扶起她时，瞥见了一旁宫女装扮的秋絮，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望了许妃一眼。
　　既如此，我更不好开口了。秋絮一如曾经的宫人身份，跟在许妃身后，恭敬谦卑。因着我和许妃皆不是正妃，所以王爷便独自上了金銮五莽软轿，我与许妃一同坐在之后的九攅香锦软轿上。秋絮自是和宫人一同行走在轿子周边。
　　我颇有些担忧的望着秋絮，心乱如麻。秋絮的作为愈加叫我难懂了，她彷佛和许妃有着一种不一般的默契，譬如梅久事件中她和许妃的作为，再如今日她出现在许妃身侧。我不懂这样是否有什么玄机，却也不甚担忧。秋絮不会害我，这一点，我懂得。府中妃嫔之间的争夺，人心麻麻，有知己姐妹在身边，总是好事。想到这，望向秋絮的眼光便不自觉有了些热切，一同和我入府的情意，秋絮是懂得的。
　　许是我的眼光太过流露，许妃轻轻摇了摇我的手，笑道：“妹妹望着王爷的目光，可都不及望向絮美人这般情深哪。”许妃轻笑出声，用一巾香帕捂着嘴，笑意连连的望着我，我被许妃一嚷，自然是有些尴尬，面色绯红，便也说笑着闹闹。许妃今日身着颇为保守古旧的熏红色百褶牡丹裙，蜜色百合夹衫，搭上镂金百蝶簪，整个人如沐花海中，很是贴合她的身份，然而今夜定是群芳荟萃，她这样守旧的打扮，定是会被比下去的。
　　许妃总是给人一种温和贤惠的印象，我素日对她的了解，也知道她心态平和，对于妃嫔之间的争风吃醋、竞艳攀比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只当饭后谈资闲话罢了。没成想今日的入宫赴宴，她依旧是这样的姿态，我远远看着她，愈加敬佩她的高昂风尚了。
　　辗转多时，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许妃有关秋絮之事，眼看宫门遥遥可望，只得作罢。略略整理装束，便由着六春服侍我下了软轿。
　　靖妃的生辰宴果然荣耀之至，如此偏远的宫门都是红色楹联装饰，满满挂着红色福字灯笼，煞是喜人。王爷的面色只一瞬的黯然，旋即便是得体微笑，携了许妃在左边向宫中走去。我作为抵一级的妃子，自是不能在王爷身侧，便随着王爷的脚步，在其右后方慢慢前行。
　　宫中极大，妃嫔主子来往皆是乘轿，王爷只略略前行了数步，便遇到了在荣熙门前等待众位皇亲来访的太监公公们。
　　引领王爷坐上宫中金丝软轿的公公在看到我的时候，颇有惊讶的笑了一笑，我这才认出是上回引我到蔓春宫的冯公公。他的笑容带了些许不明的意味，旋即低头恭敬迎着我们一席人向乾清宫走去。此时宫宴还未开始，循例应该先行向皇帝请安。
　　金丝软轿极大，我们三人便俱在其中端坐，等着面见皇帝。初次见到如此身份的贵人，我不禁有些紧张，手中麻麻汗意，被王爷握在手心，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此时许妃便坐在我们旁边，我看着王爷与我的指尖，十指交叉，贴合得紧密如斯，心中便有些尴尬，然许妃却是神色如常含笑望着王爷，眸中情意绵绵，饶是一旁偷觑一眼的我，亦看的出来。我倏地想起那个清晨，我被王妃唤入内殿为王爷更衣，王妃亦是充满深情的眼神，洒落在王爷身上，层层叠叠，深意连连。
　　王爷面色有些泛白，想是要面见皇帝，心中也是矛盾几许吧。我悄悄加重了手劲，似乎是鼓舞士气一般为王爷传送些许的力量，也算是给自己沉下气压下心中绵长的紧张涩然吧。王爷转过脸向我温和一笑，完全忽略一旁许妃软滑温然的眼神。我心中不禁有些计较，这样的专情眼神，却独独赐予我，不知落在身在一旁的许妃眼中，将是如何的刺目。
　　皇帝正在乾清宫中小憩，身边的公公来报时，我瞥见王爷面上一闪即逝的失落之色。皇帝小憩，想必只是不愿见到王爷的一个借口罢了。只是公公言尽于此，王爷亦不好说什么，只得笑言片刻，便带着我们到蔓春宫先行休息，等到晚宴的召开。
　　冯公公微笑着向王爷问安，恭敬没有一丝不寻常的作为。然自我上次入宫，便已经发现冯公公是王爷在宫中的“熟人”，其中关系纵横，自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了解的。许妃作为王爷的侧妃，经常陪同王爷入宫赴宴，自然也是知晓的。当下蔓春宫中只有我和许妃，以及身侧侍奉的心腹宫人，冯公公与王爷却是一本正经笑语片刻，便匆匆告退而去，不知是在防备着什么。许妃自然也有些疑虑，与我交换了眼光，略过不提。
　　王爷有些累了，便由着万木陪着到内殿中休息。我与许妃坐在正殿中，一时相顾无言。沉默片刻，许妃轻笑道：“靖妃生辰宴，愈加赶上皇后的规制了。如此盛宠，只怕方皇后九泉之下若是得知，也会气的跳起来了罢。”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且毫无规矩可言。议论当朝妃嫔，可是大不敬。我不知许妃是何用意，又不能不答话，只得笑着略略颔首。方皇后因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香消玉殒了，皇帝悲痛之下，也只是按照规制安葬。宠爱如斯，也不过如此。靖妃只是一介贵妃，却能够有如此豪华荣耀的生辰宴，足可看出皇帝对她的宠爱了。只是许妃忽然说此话语，不知有何深意。
　　靖妃育有景王，自是子以母贵，深得皇帝欢心。这也是景王竞争太子之位最大的筹码了。想到王爷的生母杜康妃的失落，愈加映衬出靖妃的春风得意。我倏地有一丝清明之觉，彷佛闪电划过，脑中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莫非这殿中有景王或者皇帝的人，因此王爷才这样小心，以免被捉住了痛脚。难道许妃此言是这番用意，引我这样想吗？然殿中只有我和许妃，我身边立着水扇和六春，自然都是忠心耿耿的。许妃左边立着歪着脑袋不知在神游什么的秋絮，右边便是她素日携的宫人。我细细一看，竟是那日在我殿中神色端然肃穆的宫女。看着她面色严谨，愈加怀疑。然我深刻知晓许妃对王爷的情意，也相信许妃的为人，她是绝对不会做出有违王爷的事情，身边的宫人自然也是值得相信的。
　　殿外有宫人高声唱出时辰，我与许妃对视一眼，便整理好装束，等待前往宫宴处。宫宴在南苑的一处花园中，这样炎热的夏日，夜晚在露天酒宴也是不错的。王爷略略收拾了发髻，便携着我和许妃向御花园走去。太液湖波光粼粼，沿着犹自淡淡的白光，泛出层层镜光，煞是动人。府中的焕液湖是比制太液湖建造，今日一见，方知原始光彩。
　　一路上有不少软轿皆是前去贺岁，王爷放下了软轿上的萝帘，这才免了不少恭敬的问候。御花园早已整理得当，数十台膳桌摆满了珍惜佳肴，令人见之食意大动。有几位大臣携着宫眷已经到来，坐在了膳桌后，见到王爷，俱是行礼拜见，少不得一番应付，方才在左下首安坐。
　　我心中躁鼓如雷，这晚宴竟然还有朝臣出席。我总当是宫中家宴，只有妃嫔，王爷到场，没成想靖妃的荣宠竟然这样隆重，生辰宴都有朝臣出席。我瞥一眼坐在远处的几位大臣，俱是相熟面色，想必皆是与王爷有所相交的人物。不知今日，是否叔大也要前来呢。心中一阵忐忑，金玉连理护甲刻在我的掌心，稍稍用力，便是道道痕迹。六春借着为我斟酒的时候，悄悄掐一把我的肩膀，示意我此刻的环境身份。
　　我和许妃分坐在王爷两侧，宫人皆是端立于身后，我看着许妃身后晃着脑袋乱看的秋絮，不禁担忧。宫中规矩森严，宫人就得有宫人的样，秋絮这样不合礼节的行为，若是被哪位宫眷看到了，少不得腹诽王爷了。许妃亦是发觉了秋絮的不得当，颦眉暗示，无奈秋絮一心瞅着皇帝宝座，竟然未曾注意。
　　一连数位大臣入席，我也顾不得秋絮了，连忙随着王爷起身示意。王爷初次携我入宫，自是引来不少好奇目光，宫眷们更是笑语暗示，谈笑间满满都是对我的猜测。我假作不知，只笑着应付她们的问话，笑意缠绵，姿态平和。心中却是上下敲动，生怕漏掉了那双深沉的明目。
　　叔大是随着徐大人一同前来的。他身边站着一位谦和微笑，姿态高贵的夫人。随着叔大的脚步，眸子落在叔大身上，彷佛王妃眼中的王爷一般。我心下重重一击，饶是面上笑语连连，心中却早已是悲痛一片了。这才是叔大明媒正娶的夫人，那样的高贵姿态，是我毕生无法达到的高度。叔大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有瞬间的怔怔，然而面对王爷询问的目光，也只得行礼如仪，满目谦和。
　　妃嫔相继到来，皆是穿红着绿，香气扑鼻，顾盼生姿。相映之下，我与许妃的装饰便显得单薄贫瘠，宫眷们少不得又是一番含笑的“评论”。宴席正座便是皇帝与靖妃，左下首便是王爷以及朝臣和他们的宫眷，右下首是宫中妃嫔。此时大家皆是入席，谈笑晏晏，好不生动。只皇帝的座位一旁设了一道小膳桌，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我看着王爷身侧坐着的严嵩大人，心中免不了惊讶。竟然没有为景王设置座位。难道。。。
　　尚未思虑，有宫人传唱道：“皇上驾到，靖妃娘娘到，景王到。”

作者有话说

　　各位亲们不好意思呀，第48章出现的景王生母“郑贵妃”其实应该是“靖妃”，上次糊涂记错了~现已改过，亲们不要骂我~~对阅读造成的困惑我在这里道歉啦~我会继续努力滴~支持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