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31、【三十一】疯魔背后惹人疑

　　若不是六春及时在背后抵住我，狠狠掐了我一下，我想我的颤抖将会毫不留情的出卖自己。焉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眸中映出的寒意直看得我不禁如堕冰窟。
　　强压下自己心中如鼓般的心跳，淡淡笑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面上是从容的笑意，我深深望着焉美人，似乎看穿了她一般。她与我对视半晌，终于在我探视的目光和镇定的神色下，转而以略带着些狐疑的目光刮过我的面庞，轻轻笑道：“妹妹别多心，姐姐只是今早散步时偶遇这个丫鬟，本宫见她鬼里鬼气，便怀疑她行为不轨，谁知一问，竟然说出妹妹的事情来着。本宫一听这不行啊，怎么能染指妹妹的清白呢，这不，才带来交给妹妹处理呀。”
　　我凉凉瞟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玉锦，笑道：“姐姐可知，妹妹殿中发生的中毒一事？”焉美人惊大了眼眸，道：“本宫略知一二，怎的这丫鬟还和妹妹中毒之事有关？”我温然一笑：“那时絮美人在妹妹殿中中毒，可就是这丫头干的。妹妹不忍杀她，只是逐出了府，怎的。。。”我故意带着疑惑地目光扫向焉美人，她果然怔了一下，连连摆手道：“妹妹可别多心！姐姐只是今日偶遇这丫鬟的。”她倏地提起脚狠狠踹了玉锦一下，恨恨道，“这丫鬟竟然毒害妹妹，还牵累了絮妹妹，真是该死。妹妹当日的菩萨心肠，竟然便宜了这丫鬟！”
　　我略略绷着的面容闻言霎时绽开，放松笑道：“妹妹怎能不知道姐姐是为了妹妹好呢。这丫鬟既是姐姐发现的，不如就交给姐姐。。。”我看着焉美人，欲言又止。焉美人果不其然的连连摇头道：“还是交给妹妹处理罢。既是曾经害了妹妹的人，妹妹此番可不能轻饶了去！”
　　我闻言亲切的执起焉美人的手，笑道：“妹妹知道了。妹妹真当谢谢姐姐如此提点妹妹，妹妹自会处理这个丫鬟，姐姐就不必操心了。”焉美人面上一阵红白，尴尬笑道：“那是，交给妹妹，姐姐可是放心的很。”她略略说了几句，便匆匆告辞。连我挽留一同用早膳，也不曾留下。
　　看着焉美人离去的身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我重重坐下，长呼出一口气。方才发现，冷汗丛生，竟已浸透了我的里衫。六春连忙上前扶着我，急道：“娘娘！这焉美人。。。”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只看着伏在地上的玉锦沉默不语。六春见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上前便给了玉锦一脚，她瑟瑟发抖的身躯倒在地上，煞是可怜。
　　六春恶狠狠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娘娘饶你一条性命，你怎的恩将仇报？”我打断六春的话，只静静道：“玉锦，你说，你是怎么知道昨夜王太医在本宫殿中的？你不是出府了么？怎么进来的？”玉锦只是趴在地上，依旧的抖个不停。对于六春的粗鲁和我的问话，似是不知一般，她把头牢牢埋在臂中，浑身的肮脏泛着奇怪的气味，她伏在地上只是哆嗦不止。
　　六春大是不耐烦，又上前踢了一脚，玉锦却依然没有反应。我见状很是奇怪，拉住还要踢她的六春，皱眉道：“这丫头不对劲，你命人带她下去，先梳洗一下，等下带上来。叫水扇过来。”六春支使着宫人带玉锦下去，烦躁道：“娘娘，水扇去请早膳，还没回来。娘娘，今日这事。。。”她见我只是扶着额头不语，也渐渐垂下了声音，执着团扇咬唇默默站在我的身旁。
　　不一会，水扇带着宫人端着早膳进殿。见到我和六春冷眼相望的姿态，不由怔忪，忙上前道：“娘娘？”六春扬手示意宫人退下，一时殿中只余主仆三人。水扇见状急急道：“娘娘，娘娘，出了什么事么？”六春忙一把拉起她，趴在她耳边悄然把刚才之事说了一遍。水扇的脸色愈来愈差，六春讲完后，她一脸迷惑的望着我，迟疑道：“娘娘。。。是怀疑奴婢么？”
　　殿中悠扬着蜜花香气，清风拂袖炫凤炉飘出袅袅的白雾，带着兹兹甜气，一时我的面容映在其中，只觉丝丝滑意。六春和水扇静静跪在地上，望着我的眼眸写满了坚定，沉默许久，我叹气一声，道：“你们都起来罢。本宫相信不是你们的过错。只是这中间的纰漏，你们谁能给本宫解释一下？”
　　六春带着疑惑望望水扇，略略思索道：“娘娘，昨夜奴婢带张大人出府，一路上皆是太医装束，不曾遇到什么变故，不可能有人知道不是王太医啊。”昨夜的事情虽然危险，但是黑夜难辨，以六春的机智，又有叔大在身边，我倒是很放心。水扇急着道：“今晨奴婢引王太医从王府后门出去的，一路上奴婢仔细看了，绝对没有旁人看到，且王太医那时身着小厮服侍，即便有人注意到，不曾近看的话怎么会知道是王太医呢。王太医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重，他一路上的小心翼翼，奴婢是看在眼里的，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这些日子以来，水扇和六春皆伴我左右，我对她们二人，还是很放心的，不仅相信她们对我的忠诚，而且也放心她们处理事情。想到这，我不由叹气道：“可是玉锦还是看到了。”
　　六春歪歪头，皱眉道：“娘娘，焉美人说玉锦看到了王太医宿在娘娘殿中，是不是因为她看到了王太医来，却没看到走，所以这么说？”我冷冷瞥一眼六春，道：“你自己说，可不可能。”水扇亦是蹙眉，道：“不可能，如果只是凭玉锦看到太医入殿，焉美人不可能带着玉锦来，这样的罪名莫说王爷不相信，只怕到时候娘娘还会除掉她，她没有那么傻。”我颔首道：“焉美人的性子，是急躁了些，然而处在这王府多年，也不可能这样没有城府。她今日来，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我最后反而提到中毒事件，她发觉再不松口，只怕会被我指责是她命玉锦害我，她才慌忙丢下玉锦，匆匆离去。”
　　这样看来，焉美人不可能是玉锦背后的那个人。否则，她不会带着玉锦上门指责我，更不会丢她在我手中。那么，她今日的来访，和玉锦有没有关系呢，真的是因为看到了玉锦，才得知她看到我殿中的事情么？我不由心中冷笑，看来这场局，是越来越乱了，越来越好看了。
　　一时间，我们三人皆是蹙眉沉思的姿态。紫杉匆匆进殿时，都没人发觉，直到紫杉唤了几声，我方才察觉。紫杉行礼如仪道：“娘娘，奴婢们给玉锦换了衣服，梳洗完毕，也喂了吃食。只是玉锦。。。”我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烦道：“怎么了？说。”紫杉叩首答道：“玉锦疯了。”
　　午膳过后，阳光懒懒洒在殿外的空地上，一片晴朗的温度，殿中殿外俱是热气腾腾，似乎蒸烤了一般，水扇摇着团扇的手也有些颤抖了。王太医细细审视了玉锦一番，入殿恭谨道：“禀娘娘，这丫鬟怕是受了惊吓，以至于神经作乱，疯了。”我不由蹙眉，向紫杉不满道：“怎么回事，怎么弄疯了？”紫杉睁大眼睛，否认道：“不是奴婢们做的。”我还想斥责，却听王太医接口道：“娘娘，这丫头疯了有一些时日了。”
　　疯了有些日子了？怎么会这样？不过。。。那照这么说来，焉美人说的她看到我殿中之事，定是假的了。那么她是为何来我殿中说出这件事，莫非她通过别的什么渠道看到了什么？莫非。。。我心中骤然一紧，望着殿外匆匆忙碌的宫人不语。王太医见我沉默不语，一时也退不下，只好也陪坐在一边，望着窗外。
　　宫人急匆匆的身影划过，有一宫人捂着鼻子一脸嫌弃，我抬眼一看，原是执着玉锦肮脏的衣物，正欲开口，王太医却倏地急急站起，向殿外走去。我不知怎么回事，也忙命六春跟出去看看。不一会，王太医入殿复命道：“娘娘，玉锦是被人下毒，以至疯掉的。”我大惊：“下毒？”王太医颔首道：“下毒的人在玉锦的衣物中涂抹毒药，毒物通过皮肤传入，久而久之便会痴呆疯魔，接着便是死亡。”心中混乱无比，一时毫无头绪，我略略沉下心思，静静道：“可是大人方才为什么没有发现，只是说受惊吓呢？”
　　王太医握拳施礼道：“是微臣疏忽，微臣一时糊涂了。此毒名为半日风，做工精细无比，只通过皮肤感染，积累到一定程度突然爆发，如同受了惊吓至疯一样。微臣方才只诊脉，却忽视了衣物，这才差点让它溜了过去。而且。。。”他小心翼翼看我一眼，沉声道：“此毒，与上回絮美人中的毒物，都是源自西域，中土很少见到，应该是出自同一种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