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91、26

　　骤雨将收26
　　“我对你真的是毫无办法，你若是死了该多好。”雷米尔诅咒着，转身解开上衣的第一个纽扣，他知道亚列在注视他，这种目光让他变得很难堪。与之相对的，亚列抱起肩膀，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不断抱怨的友人，仿佛很没有耐心地样子。他的呼吸逐渐加重了。
　　“你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说：“我说过，我无论爱与不爱，我都可以占有别人，因为我学会了。”
　　“答应我的条件。”雷米尔突然说：“亚列，我原本是对你感到愧疚的。”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亚列说玩，半躺在床铺上，光亮干净的军靴蹬住床柱，秀美的脸庞上带起玩味的和静笑容。雷米尔无法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实际上，亚列是想如果没有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乌瑞尔。所以他才对雷米尔说出是否有资格讲条件的话来，事实上，他若是想要和雷米尔联手的话，他大可不必威逼他。
　　因此，雷米尔以为他是在玩弄他，因此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你讲条件。”
　　“那，抱我吧。”亚列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些许，说。
　　在另一边，文斐释然地全身放松，他听到了亚列的态度转变了，他知道，亚列做出了让步，否则的话可不那么好办，正在此时，一个魔法讯号让他重新回过神来。他和那个发送讯号的人开始了远程通讯。
　　“阿烈，你怎么会想到发讯息过来？”
　　“想念老朋友了。”
　　嘉烈调皮地在语气中加了几个清辅音，这使得他说话有点不伦不类的精灵腔调。文斐知道他心情很好，因此他无意纠正他的发音了，而是笑着问：“你最近的腰伤痊愈了吗？”
　　“我根本没有腰伤。”嘉烈温和地笑道，仿佛丝毫不介意他的隐晦的下流玩笑：“阿斐，你会使用弓箭吗？”
　　“会。”后者回答道。
　　他一直没有间断练习。
　　“那很好，我们需要一个会使用弓箭的人。”嘉烈点头道：“情况有变，我们必须选择一个擅长使用弓箭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我去对卡玛说。”文斐说：“神圣自由公会军的人相当忌惮他的箭术。”
　　“卡穆尔吗……那个人。算了，我感觉爱丽丝·阿斯卡会对他不利的。”嘉烈说：“我感觉到了她的茉莉反应，你也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仅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还会造成不利的影响，当初，也许给她一个了结才是最为恰当的做法，可是……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
　　“你……同情她？”文斐问。
　　“她毕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嘉烈叹了口气，惋惜地说。稍后，他又想起了他的推测，重新叮嘱道：“不要让卡玛受伤，对了，亚列和雷米尔怎样了？”
　　“吵架了。”文斐无奈地回答道，稍后，他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着嘉烈陈述了一遍，后者刚好也想要听这个，他也想要对付乌瑞尔。稍后，他问：“阿斐？你知道尤利亚为什么不让哈玛丽尔报功吗？”
　　“尤利亚不喜欢女性。”文斐无奈地说：“可是我们不能因此做文章。”
　　“对哈玛丽尔说就可以了，即使她执迷不悟，过后也会明白的，她还小，多和她聊聊。”嘉烈说。
　　许多策谋的达成并不是在气氛紧张的司令部里，而是在轻松的言谈之中，嘉烈不得不承认，乌瑞尔的计划虽然不怎么样，但异常巧妙，往往是一些看似稚拙的计策反而会发挥它的最大力量。这一局棋他又输了子，不过胜负依然未定。
　　文斐说了几句话，就切断了通讯，因为他担心被监听。
　　天使军的边境线由卡穆尔负责，这位战将很可能没有亚列、雷米尔、麦基冼德和米歇尔的影响力强大，却也是一员骁将。神圣自由公会军绝少从陆路进攻天界，就是因为卡穆尔的指挥艺术和箭术同样卓绝。
　　对于敌指挥部实行精密打击的战术，他是颇有心得的，在第一时间摧毁敌方首脑，使得敌军失去向心力，正是他的所长，当时神圣自由公会军的指挥官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从陆路进攻，千万不要碰上白头发的卡穆尔，否则被他瞄准，就是死路一条。”
　　一副好的魔弓，在善于使用它的人的手中，相当于一个火炮师的力量。这是卡穆尔的观点。因此，他毫不懈怠地提高自己的箭术水平。
　　如果有人能够提醒他，在某一天的箭术练习之后不要去某地，他就可以避免某件事的发生。没错，确实是有人提醒了他，不过他也刻意忽略了他们的警告。
　　“如果阿斯卡打伤了我。”他说：“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应付暗杀，不如正面对决，这样会使大多数人安心。”
　　天界边境很平静，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环绕着潮湿纯白的武器，淡绿透明的河水从冰下奔流涌动。高大的树木上展开浓密的青枝绿叶。森林清新的香气令许多人感到愉快，山谷里的融雪和白霜消减了，出没于林间的动物逐渐多起来，它们形成了生气勃勃的食物链。天空终日是透明的蓝。
　　卡穆尔·沃尔在结束工作和训练之后，走向驻地附近的山谷。阳光照在他柔软的翅膀上，他感到有点暖热。因此他的几根闪光的羽毛从羽翼上掉落下来，轻盈地飘荡在空气中，仿佛闪着光的气泡。他抬起头，注视着山谷上方的纯蓝气空。苦涩又湿润的植物清香从高大，树枝稀疏的落叶乔木形成的树林间飘散。每片叶子都是透明鲜绿的。它们其中有几片是残缺的，被动物吃掉了。
　　乔木之间还有娇小的，银色的针叶树木----银松。它们常绿，但如今也像娇媚的少女换上春装般生机盎然了。
　　山谷中有一道清泉，冰冷的泉水从泉眼中平静的流淌，涌出的水流使得泉眼的水面好似鼓起的水晶山包，清水流过杂乱的岩石，浓密鲜艳的草叶在宽大的石缝之间丛生。水流湍急的地方腾起雪白的云雾，彩虹在云雾中飘动，光亮的鱼和水草随波逐流。
　　他坐在河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将弓箭袋接下，重新系上去。他又将镶了一道毛边的帽子脱下。他想在这里沉淀心情。
　　他必须保护大部分人，因为他不想让更多的人被芭碧萝等人伤害。尽管他的想法是‘幼稚’和‘可怕的狂妄’的。但他依然想要坚持这一点。
　　此刻的他却产生了迷茫。
　　“我该怎么做好呢？”他自语道。
　　回答他的事箭枝划破气流的尖锐风声，他刚刚回过神来，翻身躲避了第一支利箭，第二支利箭却没有避过。箭枝扎入了他的左肩，他感到一阵沉重和灼热。殷红的血液化为滚烫的水流泉涌而出。从他的伤口流淌下来。
　　“糟糕……”
　　他说着，迅速按压住出血的端口，开始用魔法给自己治疗。但也只是做到勉强止住血的地步。这时候还不能拿起弓来，他将没有受伤的手放在战刀上。
　　空气中的波动愈加剧烈，稍后，阿斯卡·爱丽丝憔悴的形体从空气中显现。她呆滞地凝视着卡穆尔的鲜血。她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几缕碎布，勉强地遮着多处划伤的身体。她的箭还搭在漆黑妖邪的弓上。
　　卡穆尔面对他的学生，悲哀地摇了摇头。
　　心智失常的阿斯卡却举起双手发出一阵恐怖的欢呼，弓箭也坠落在地面上。
　　“杀死了！杀死了！”她手舞足蹈地消失在了山谷的远方：“我杀了他！哦，我杀了他！”
　　他的伤口不怎么痛了，也许是震惊大于痛楚。他从未料想阿斯卡这个活泼、仁慈、勇敢聪慧的少女会变得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并且陷入疯狂之中。支持她活下去的或许只有仇恨了。因此他勉强为自己止住了血，也不顾赶来的警卫们惊诧的目光。径直走了回去。
　　他回到了指挥所，在走进门的那一刻，他才感到脱力和晕眩，因此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