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71、6

　　乌瑞尔想要转身走开-----他的君王总是很擅长折磨他人的情绪，尤其是他自己。可是他清楚，既然雅赫维如此说了，那么也就证明决定不能更改了，不过……也许雅赫维不用死。他如此想着，强打起精神来，问：“属下想要问您一句话。”
　　“什么话？”雅赫维笑着问：“你不会询问我，那些公务应该如何处理吧？我觉得你应该会熟练地处理了，如果梅丹佐能够侥幸从你的表妹的怒火和妒火中逃脱的话，我想他处理这些东西也没问题。”
　　“嗯……”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和芭碧罗到底有没有同床共枕过。这句话，乌瑞尔也不想要问了，听起来，雅赫维应该是相当不喜欢他的妹妹的。那么何必自讨没趣呢？
　　不过他依然不甘心，因为若是在以后没有他的漫长的时光中，他必须找到留有他任何痕迹的东西。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信步从地面上捡起一片深红的枫叶递给他。
　　“你看看。”他说：“死亡与新生，从来不是相对的。”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乌瑞尔能够领会到他的意思，因此他接过红叶来，注视着它鲜红透明的叶片和金色的脉络。它在他手中仿佛静止的火焰。更多的枫叶旋转着飞过他的身旁，头顶，但是他感觉他的枫叶是最漂亮的一片。
　　“它们会变成泥土。”乌瑞尔说。
　　“我这个比喻糟糕透了。”雅赫维笑了起来：“但是泥土中的养料会让明年的红叶更加茂盛。你可能没有在它们还是青翠碧绿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是广袤的，绿叶的海洋。风吹过的时候，它们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的确没有来过这里。”他抬起头，虔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应该多走走，我不会消失，我也不会永远离开。”雅赫维说：“事情尚有转机，你不会放弃希望，当然，你也不能放弃。”
　　“我明白。”乌瑞尔点头道。
　　“你会在乎和平吗？”雅赫维像是要交代自己的后事般询问道。
　　“我在乎。”乌瑞尔点点头说：“但我不会将和平放在最重要的地位，无论在什么时候，做出适合天界利益的选择才是第一要务。”
　　“很好。”雅赫维拉起他的手，说：“如果我回不来，我授权你、梅丹佐、卡麦尔、麦基冼德、米歇尔、犹菲尔、拉斐尔（文斐）和查德西尔（理查德）一起处理天界事务。”
　　“新的八位大天使？”乌瑞尔深吸一口气，忧虑地询问道。
　　“是的，毋庸置疑。”
　　雅赫维在他手中画了一个魔法符咒，闪耀着金色辉光的符咒在他白皙的手心中逐渐消失，乌瑞尔感到这道符咒同时也是某种能量。它会让自己走下去，无论如何。他知道，雅赫维选择了政见、立场同他不相同的大部分人。就是因为要克制自己的表妹。
　　他也会的。
　　法历1945年3月，梅丹佐从马尔斯要塞返回菲兰海特叙职，同时辞去政治辅导者的职务，正式担任天界的大祭司，也相当于人界的‘宰相’一职。
　　从才华和人望上，梅丹佐也相当适合这个职务，不得不说，他穿上乌黑的金边天鹅绒长袍的时候，真像一位亲切又不失严肃的管理者。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温和可爱的个性和亲和力，也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3月7日，雅赫维启程赶往前线的天界基地。
　　“我想……老大，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来，临行前还让小鱼当了大祭司，实在是有些反常。”
　　米歇尔刚刚检查完防御工事的布置状况，回来的时候，看到雅赫维默不作声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险些被吓了一跳，但是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对他说。
　　“反常吗？”雅赫维微笑着问。
　　“有点。”米歇尔从毛巾架上取下打湿的毛巾，在拭去脸上的尘土之后，擦拭着同样满是沙尘的铠甲：“老大你是不是准备去送死？你为什么在临行前指定我们的职务？”
　　“的确有那打算。”雅赫维半开玩笑地说。
　　“那可不行，我想我会把你打晕，然后装在邮箱里邮寄给小鱼。让他给你好好地做做政治辅导工作。”米歇尔嘟囔道。
　　“那可不行，小鱼在审计军饷呐。”雅赫维笑道：“若你想要一万年领不到工资的话，尽管对小鱼说好了。”
　　“老大，当我什么都没说。”米歇尔背对着他，面对穿衣镜匆匆整理好盔甲上的系带，侧过头来问：“老大，不去见见阿烈？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雅赫维平静地问。
　　“是啊，老大你也太缺心眼了，阿烈有什么地方不好？除了结过两次婚，不能生孩子和带着一个拖油瓶之外，哪里不好？不过你们要孩子的话，可以像合成弥赛亚一样做一个嘛。再说，去百合苑里领养两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也可以。”米歇尔热心地唠叨道：“你非要娶了乌瑞尔的表妹，一个女性主义者，她给你，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
　　“她不是女性主义者。”雅赫维说。
　　“她自称是女性主义者。”米歇尔哼唧道：“但是她不是我所认识的那种。”
　　“怎么？”
　　“我认识的女性主义者不是没了男人就几乎不能活的那种人。她们会相当地……嗯，独善其身。不会走进婚姻。”米歇尔困惑地玩着自己的头发，稍后用明亮快乐的笑容说：“不过，我认识的他们也仅限于这样罢了。”
　　“跨性别者、同性恋者、双性人，甚至一百四十个性别的蠕虫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如果因为不符合自己的意志就将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妨碍的他们杀害或重罚，是相当残忍的行为，不管在政治上有怎样的正当理由，这种恐怖统治会让民众惶惶不可终日。”雅赫维说完，稍后笑道：“算了，我看看你本来要交给我的军务报告。”
　　“我还没写，老大。你自己看吧。”米歇尔伸了一下懒腰，说。
　　“你的报告上有许多问题。”雅赫维说。
　　“贪污？疏漏？漏报？还是别的？”米歇尔心里没有鬼，当然，他也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或在背后打小报告。
　　“错别字。”
　　他的这句话让米歇尔笑了出来：“好啦老大，我就知道，这种问题……恩，我承认，我没有什么文化。一两个错别字……这并不是件坏事，反倒会让敌人更加怀疑我说了什么。”
　　“你没有文化已经不止一年了。”雅赫维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除了吃和打架，你脑子里有一千个以上的词汇吗？”
　　“有的。”米歇尔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以背出来。老大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那帮懒鬼们是不是又在偷工减料。”
　　他走了出去。
　　雅赫维躺下来，一只手扶住清秀白净的前额，几缕金发从指间随意地散落着。他在思考着嘉烈·阿莉斯帖尔的事情。他心中有些不安，该怎么对他说某些话，此刻他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措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