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52、19

　　赤血碧海19
　　亚斯塔露并没有将迪亚这句话当真。
　　要知道，如果你把某样东西给了别人，若是想要回来的话，可是要费一番口舌的。何况那些人本来就不想物归原主，虽然迪亚说得非常轻描淡写，但她也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这样，经过千辛万苦才重新拿回来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给人了。掌管黑暗的魔神看出了她的心思，优雅地笑了起来。
　　“即使是我，也不能避免在将来的某一天可能被极权腐蚀那，往往，那些战场上纵横捭阖的英雄，总会拜倒在金钱或权力等种种的诱惑之下，即使我就是这些诱惑的缔造者。”
　　“我可不会相信你会自恋……或者你会爱上玛蒙。”亚斯塔露突然笑了出来：“按照你的权力，你要什么没有？可你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需要。”
　　“或者只需要一个能够认同的人吧。”迪亚原本锐利妖媚的视线瞬间缓和下来，仿佛是追忆什么往事般叙述道：“其他人……虽然嘉烈·阿莉斯帖尔很温柔，待人接物的水平也不错，可是他身为‘下位者’的意识过于牢固。虽然能和他倾诉一些话甚至和他过夜，但是要考虑到在一起长久的生活，他就不是个好对象了。路斯菲尔虽然办事能力很好，但是我并不想要让他暖床……我只将他当成是弟弟。塞穆尔对他的兄弟的感情也比对别人深，雅薇这个人在属性上和我不合，即使他是个和蔼的神明。其他的人也只是普通的交情罢了，若想要长期在一起生活，甚至成为伴侣，可是远远不够的。”
　　亚斯塔露低下头，默默地啜着杯中的果汁。
　　也许是因为一向的刻板印象吧？在其他生物，或者迪亚的敌人的眼中，迪亚是个残忍妖艳，冷酷无情的黑暗之王，可是接近她的人都知道，迪亚之所以残忍冷酷，是想自己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何况她在并不是面对敌人之时，对下属和民众相当亲切。
　　是个很值得敬佩的神明。她心想着，专注地凝视着黑暗君王美丽的侧脸。
　　“维度解体者的破坏力过大，毕竟这是全部魔界公民的力量加上必要的宇宙规则，可能会将大部分细胞生命体降解到三维空间。”迪亚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说。
　　“那么我们是不是需要救人？”亚斯塔露问。
　　“救人吗？”
　　“对，由于这是针对马蒂克一个人的武器，我们可以在降解的同时派出救援船只，虽然徒劳无功，但毕竟派遣船只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亚斯塔露说。
　　“免得留下来的民众闹事吗？”迪亚似笑非笑地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以为我是针对马蒂克一个人吗？”
　　亚斯塔露猛然一惊，但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将杯子放在桌面上，青蓝的液面微微晃动着，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迪亚如同两块互相撞击的黑曜石般的清脆笑声：
　　“维度解体者还保留了一份仁慈，我将思想分析的因素加进了这个武器中。若是想要从马蒂克的统治之下逃离的人，维度解体后，他们能平安无事地到达三维空间。誓死追随马蒂克的忠心的民众们，也就让他们光荣地殉葬好了。当然，我并不抱有炸死马蒂克的绝对把握，不过我倒想看看，没有了为他作战的民众，他是否还能凭借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原点以及原点母神的孩子，是的话，我反倒佩服他了。”
　　她的话中掺杂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度。
　　“这是我喜欢她的地方。“莉莉丝在亚斯塔露耳边低语道。
　　“真不明白，马蒂克终日叫嚣着得到原点，得到了原点会有什么用。”亚斯塔露笑道。
　　“随便他好了，他也许是以为原点母神是个美丽的女人。”迪亚说：“如果他胜利了，得到了原点后的结果，也会让他感到破灭的。”
　　“耶呦，愿闻其详。”亚斯塔露重新愉快地拿起杯子。
　　“母神的职责，就是重新生育并且安抚任何一个回归它的怀抱中的孩子。若想要得到母神，必须取代母神……也就是说，代替它生育。”迪亚将这个秘密揭示了出来。
　　这下亚斯塔露几乎是要大笑出声了，万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掩住嘴，肩膀不断地抖动：“天呐，有些人战斗一生，妄想得到宇宙间的最高权力与力量，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那么，我们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是有的。”迪亚说：“你我都不想让种马男主宰这个世界，何况，如果你我的意志被马蒂克绝对压抑了，所有的宇宙空间势必不断快速地在崩溃和重建之中循环，到头来只会剩下一片冰冷黑暗的死寂。我们所爱的人和所要守护的人都会消失，每个意识都会处于孤独和狂乱之中。也许他不想要这个结果，他只是想要无数的女人，每个女人的力量和智谋都绝对弱于他，但要给他帮助和生儿育女，让他坐在至高神的宝座上……就这么简单，这个结果也是最容易达成的。”
　　“好啦，为了避免有这样的结果，我们该怎么办？”亚斯塔露站起来问。
　　“胜利。”迪亚说的话很简单：“在最小的代价下，争得胜利。为此，我们需要新的部署。”
　　“那在部署之前呢？”亚斯塔露接着问。
　　“之前先要休息。”后者看了看那帮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微笑道：“现在，既然尼尔·希尔生已经击溃，而天使军又没有传来求援报告，他们的伤亡也不大，所以先去休息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神后又被抓住了。”亚斯塔露说。
　　“哦。”迪亚孩子气地眨了眨妖媚的眼睛：“这并不稀奇，对于出版社来说，这种猜得出结果的故事也会使人厌烦的。啊，还是做些新鲜刺激的梦比较好。”
　　迪亚也没有出兵救援神后的意思。一来是因为师出无名，二来是因为与其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还不如旁观发展比较好。毕竟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
　　天界海洋尚未恢复平静，海洋呼啸着席卷海面上漂浮的一切。滚热明亮的巨大烟柱同冰冷的海水形成了可怕的对比。穿梭的闪光和爆炸令战士们都有些失神。闪耀的，带有尖刺的冰球，能够炸裂星辰的冲击波，以及魔法师们神秘的眩光和天乐。为此地更添加了几分壮丽。不过炮击的频率逐渐减弱了。
　　亚列·尼米兹和尚德奉在炮火之中，全副武装地登上了伊特·阿替洛尔基本上濒临千疮百孔的旗舰。芭碧罗依然被吊在旗杆上，折磨与羞辱已经将她收拾得半死了。见到两位主帅登上了旗舰，天使军的炮火开始停息，一方面也是为下一轮炮击做准备。
　　伊特镇定地等待着他们，他对这件事情已经毫不意外。
　　“伊特先生，尊敬的神圣自由工会军使徒竟然也到了要挟持女人来提出交换条件的绑匪的地步了吗？”亚列扶了一下眼罩，问。
　　“但是这个女人的高贵身份值得我提出交换的条件。”伊特把玩着手上的皮质护腕，冷笑道：“如果伤了她，你们也会因为守护不力而受罚吧？”
　　“事关紧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亚列朝伊特做了个挑衅的手势，短刀的寒光一闪，短剑已经出鞘了：“我先杀了你，伊特先生，如果神后在此期间有什么问题，责任归于贵军好了。”
　　他倒是跟伊特啰嗦了两句话，但是另外一个人却不想和他多罗嗦。
　　丝毫没有剑光的闪现，拴着神后的绳子齐刷刷地断裂，芭碧罗大头朝下地朝着甲板倒栽下去。一个身影飞扑上前接住了她，布料制成的衣袂在冷厉的风中飞舞。
　　他一手接住了芭碧罗的同时，轻快优雅地转身，将明亮的，却又像是碧绿的玉石般雕刻的华丽的长剑架在了伊特·阿替洛尔的颈子上。
　　“带着你的人滚！”他原本温暖动听的声音，此刻也像从极寒之地吹来的凛风般冷冽严厉。
　　“文斐将军。”
　　亚列微微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