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10、2

　　两人的确是不敢互相面对，一是由于个性使然：雅薇并不是感情外露的人，虽然他的神血中奔流着分外炽烈的情感。嘉烈则是将谦恭保身，退避三舍的处世哲学很好地发挥了，他知道，不能让君主过分亲近自己，否则会招致旁人的嫉妒和陷害。至于迪亚对于臣子的召幸之类，他自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参与过。
　　虽然魔族以有许多性方面的伴侣或朋友为荣。但他已经逐渐收敛了。确切地说，是淡漠了。感觉正逐渐消失，仿佛近在咫尺的事情，对他也没有任何触动。除了习武之时的攻击或者防守的动作能让他飞速做出反应。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他像是消失了感情般，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让他感动。
　　几乎所有。
　　“我知道啦。”
　　雅薇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冷柜旁边，拿出一听果汁饮料抛给弥赛亚：“去甲板上和那几个年纪小的上尉们玩吧。我们有话要说。”
　　弥赛亚乖巧地接过饮料，跑出去了。当然，过了一会儿，他就肯定会加入那群小鬼们互相扯皮的行列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您要对我说什么？”嘉烈问。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雅薇责怪道。
　　“我担心梅丹佐、乌瑞尔和你夫人会吃醋。”嘉烈说。
　　“不止这样吧？”雅薇眨了眨眼，笑道：“给你三次说出实话的机会，当然，你是有点担心他们吃醋，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好，我开始计时：一。”
　　“好吧，老爷。”
　　嘉烈闲散地倚在了枕头上，慵懒地说：“我担心的是：你会从和谈会场上跑回来，让他们大伤脑筋，另外还会提前暴露我们的海军基地所在。现在好了，海军基地已经伪装成了破船坞，你怎么来去都无所谓。”
　　雅薇笑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爱情的确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虽然天界相当地不推崇个人的爱，只推崇‘大爱’，但不可否认，爱情也是存在的一种东西，它并不单纯地存在于异性之间，任何两颗或者更多颗相通心灵的共鸣都可以称之为爱情。自然，其中有不依靠发生关系来维持的，也有身体上的需求大于思想上的交流的。
　　但一切还处于心灵的契合。
　　很显然，他们都不自认为自己能够做到那个程度，因为他们都是将世界利益，乃至于寰宇的利益需求统计在其中的人。无法放开，因此也无法自如地去爱。因此他们也保持着某种克制的程度去交往，以免不小心就会陷入危险之中。这点他们都清楚。
　　“爱情这种东西，越是头脑清楚，越是痛苦。”嘉烈说：“头脑清楚的人，知道爱情很少发生。头脑糊涂的人，往往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而陷入一场又一场热恋，一次又一次地嫉妒。”
　　“你是在说芭碧罗？”雅薇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妻子，柔声问。
　　“不，我为她感到可惜。”嘉烈说：“我看过她主演的影片，如果假以时日的话，她一定会成为演艺界的明星……可是现在却成为了神后。”
　　“我没有不让她演电影过。”雅薇笑道。
　　“但是她以为神后除了伺候丈夫之外，什么都不用做，所以她现在已经放弃了努力。”嘉烈回答道。
　　稍后，他又想起了某件事情：“对了，那个威名远扬的机动特战队呢？”
　　“你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吗？”雅薇诧异地问：“莉莉丝没有说？”
　　“我知道。”嘉烈皱起了眉头，仿佛是责怪般地说：“她在报道的文件里写到，她所在的特战队突然解散了，为什么解散的？那可是重要的战斗力。”
　　其实他是知道的：特战队解散，完全源自于神后的醋意。因为神后猛烈的妒火燃烧，导致莉莉丝所在的机动特战队政委阿斯卡，连同特战队的大部分成员被迫害长达两年之久，一号机师哈那尔跑去了龙族的世界，四号机师玛琪迪尔被陷入疯狂的阿斯卡所杀害。五号机师安斯美迪尔和二号机师凯麦拉流落精灵界，莉莉丝带着年纪比较小的机师们呆在了魔界，‘夏娃’云新书此刻还在魔界的医院中休养----她也是被神后的妒火波及到的人。七号机师玛努尔被迫交出战机转向了文职。八号机师沃切尔和十号机师秋·李因为不堪神后手下人的折磨自杀身亡，九号机师哈马丽尔和十一号机师巴拉切尔、三号机师贝克尔带着伊洛尔也移居到了精灵界申请政治保护。魏芳为首的祥瑞三剑客早已回到了龙族的特种机动战队中去，过几天，魏芳就过来了。
　　雅薇痛苦地叹了口气，仿佛是不堪重负地伏下了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嘉烈知道他在哭，所以，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想让他好受些。
　　特战队的解散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神后从来不按照常人的思路出手。不过也好，将特战队的人留在天界，迟早是个祸害----如果神后想到用他们攻击魔界的话。找到他们，重建特战队只是时间问题。魔界此时正在做这件事情，能招来多少人才就招来多少。他心想。
　　“你在想什么？”
　　雅薇意识到了他在走神，抬起头问。
　　“只是想……那群孩子很可怜罢了，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什么不测的话。“嘉烈幽幽地说。
　　他并没有告诉他，两人都心知肚明了。雅薇知道，在他全力维护天界以及远征军大结界的时候，神后就趁机对特战队下了毒手。并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办到的。而且，做得完美无缺，特战队成员图谋不轨的证据也齐全非常，几乎整个舆论界都在议论纷纷，若不是查德急忙控制住了言论导向，神后那一派还不知道侮辱特战队什么话呢。
　　可是，即使是在签订了和平条约下，神后和她的手下也是不能被迅速铲除的。她背后，还有无数保守派的势力----虽然不如新派手握兵权的人多，但他们玩阴谋诡计的能力是甚为可怕的。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我知道啦。”雅薇站起来，略微有些失落地说。
　　他那漂亮如同小扇子的眼睫上还挂有少许透明的泪珠。折射着天光，分外迷人。嘉烈站起来，突然抱住了他。
　　两人开始低声在彼此的怀抱中无声啜泣。在这寂静的卧室之内，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也没有人去可以打扰他们。
　　海洋温和平静。傍晚的天空有些昏暗，西边的半个天空就像透明的，淡青之上晕染着金黄微红的陶瓷盆子，“盆子”上还浮动着几缕黑云，像漂浮的茶叶，西北角有大片漆黑的乌云。
　　海水的密度也大了，西北方的乌云如同巨大的石块，重重堆叠在空中。风吹过来，带着咸腥的水汽，快要下雨了。看来，将会有一场可怕的雷暴雨。
　　“暴风雨即将来临啊……”
　　站在甲板上的以撒那亚摘掉了帽子，让一头已经留得很长的天蓝头发迎风舞动，他用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天空。弥赛亚十分不服气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
　　“什么事情？”后者回过头来说。
　　“真是，瞒着我偷偷长高。”弥赛亚看了看他和自己的身高比，不满地说。
　　“我才一米七零。”以撒那亚说：“还不够高呢。”
　　“你比我高出五公分了。”
　　弥赛亚在靠近船舷的太阳伞下坐了下来，太阳伞下方安放着桌椅，还有一个自动售货机，售货机中摆放着需要钱去购买的饮料----这个休闲角是让士兵们玩牌小赌用的。当日复一日的枯燥成为习惯的时候，小小的赢钱或者输钱足够让人找到某些惊喜，从而活下去。
　　“我请你喝饮料。”
　　以撒那亚走过来，往售货机里投了一个币，掉出来一盒用透明的包装纸包装的淡蓝冰梅汁，这种饮料是庞古贝克的特产，是一种有酒的口感，但仅仅是果汁，不含任何酒精的饮料，非常甜美柔润，喝进口中，仿佛空气般轻盈。
　　“说吧，你想打听什么？”
　　无事献殷勤，必然不是好事。弥赛亚接过冰梅汁，谨慎地盯着他：“你想听我挨打就算了。”
　　“不是听你挨打。”以撒那亚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后，小声问：“雅薇和阿莉斯帖尔少将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弥赛亚摇摇头装傻道：“同事？曾经的下属？雇主与佣兵？”
　　“一个普通的同事或者下属、佣兵都不值得他跑来见他。”以撒那亚以不像是打听八卦的严肃神情----其实他就是打听八卦----问：“你实话实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以撒那亚，别给小孩喝酒！”这时候，艾斯洛尔发现了他们在说话，因此立在远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