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09、1

　　他是如此想着的，并没有对多米尼亚说出来。如果动摇军心可不太好玩。多米尼亚点了点头。说：“我建议你去休息，否则你就累垮了。”
　　嘉烈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身体刚刚沾到床铺，疲劳就如同海水般蔓延上来。他迷迷糊糊地睡熟了。
　　亚力斯亚和以撒那亚没睡多久又溜了出来。
　　作为魔族，他们很喜欢触犯一些无关紧要的纪律，比如午睡的时候必须睡着之类，这就是违反纪律的乐趣比什么都重要吧。总之，他们有出入证和自由活动的许可，也并没有什么人阻拦他们。
　　“那个烦人的少校终于不再幽灵一样地出来给我们记过了。”以撒那亚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自己的兄弟说。
　　“我觉得他不停地给人记过，完全是为了方便自己的活动。”亚力斯亚握住船舷上的金属栏杆，将身子侧过来，半倚在栏杆上，神态悠闲自在：“不过似乎完全不用我们操心了，那家伙不是已经被处理了吗？外面都在说这件事情，说他勾结本雅明侯爵进行复辟。”
　　“我们应该建议迪亚大人将复辟一词改成谋反。”以撒那亚眉头紧锁地说：“复辟这个词，就说明迪亚大人的地位来得并不光明正大，而谋反这个词，表明新魔界政府的统治地位已经被确定为正统的了。”
　　“算了吧，迪亚大人说过，没有一个统治机关能够是完全正统的，他们只有让居民生活水平提高与否的问题。什么东西都没有号称正统并且永世流传的能力。”亚力斯亚说。
　　“至少相对而言比较正统吧。”以撒那亚苦笑道。
　　“哦，不，看那边！”亚力斯亚突然指着一处说。
　　冰海一如既往地寂静，海在轻轻呼吸着，卷起夹杂碎冰的海水打在船板上。基地仿佛是睡着了的样子，没人看得出，它其实已经埋伏重兵。它那呈墨蓝的深色甲板同海水将近一体。卫兵们丝毫不敢懈怠，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和平呢？魔族的内部文件已经告诉过他们，神圣自由公会从来不会信守约定。
　　他们戒备着。
　　亮白的传送门突然摇晃着，在亚力斯亚所指的甲板上方的方位打开了，这使得许多士兵如临大敌地跑过来，纷纷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个传送门。
　　以撒那亚和亚力斯亚也跑了过来。
　　“是自己人！”以撒那亚喊道：“弟兄们，小心招待，是天界的人。”
　　这个小心招待有很多意思。
　　传送门的光芒猛然增强，看来出现在门那边的生物绝非普通存在，尔后，它的光芒又淡了下去。可是依然仿佛恒星般明亮，士兵们纷纷将护目镜或者魔法施展出来。这不能不让他们心生疑惧。毕竟传送门中透过的力量，他们也感觉到了。
　　普通的魔法，能够留下强大的痕迹。这个人的实力比他们见过的大多数六翼天使还要高，甚至比多米尼亚和嘉烈都略胜一筹。士兵们紧张地面面相觑起来。亚力斯亚飞快地跑去，向多米尼亚汇报情况了。
　　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从传送门中浮现：高挑而略显纤细，但依然可以看出是类似男性的形体。金黄色柔顺的中长发，眼神柔和清澈，不像个威严的皇帝，倒像一位明智高雅的女王-----想必许多魔界士兵在名人访谈节目上见过他！
　　“雅赫维！是天界主神！”有个士兵低语道。
　　“朋友们，请不要攻击，我不是来寻衅的。”雅赫维微笑着说：“请带我去见多米尼亚先生。”
　　“啊呀呀，主神大人肯光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破船坞，真让我们感到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之至啊。”以撒那亚略带讽刺地说着，走上前去敬了个礼：“大人请稍等，我们的头子，多米尼亚提督一会儿就到。”
　　嘉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海水的温度略微上升了，洒下来的天光也明亮起来。他将脸蒙在单薄的被单里，过了不长时间，又将头伸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海面安静清凉。他深呼吸了一下，精神也随之振作起来。
　　“阿烈，你看谁来了！”
　　多米尼亚却在此时跑了进来，将他吓了一跳。他不说话了，愣愣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
　　“雅薇、弥赛亚……”
　　真是意外之喜，他顿时站了起来。脸上漾满了温和的笑意。雅薇走了上去，就像当年那样，一如既往。
　　他们处在天光之下。
　　“和谈很顺利。”雅薇神色平静地对他说：“他们已经签订了条约了。”
　　“不要当真就是。”嘉烈笑道：“没人当真的。”
　　雅薇在条约签订之后，决定稍微晚一些后再赶回天界。首先他要赶去嘉烈所在的地方，他知道他正在海上基地。前几日还受了不轻的伤，因此他焦急地赶路。在打开传送门，跳跃到基地甲板上的时候，险些被魔界军当成来袭的敌人----幸好当时多米尼亚也在，不然真的有嘴说不清了。还会变成某个大笑话。堂堂天界主神，竟然跑到魔界海军基地的甲板上，而且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不过当他向多米尼亚解释的时候，弥赛亚也刚好回来，热爱八卦的多米尼亚此时又找到了乐点。他急忙安排两父子去找嘉烈----管他睡没睡着觉呢？
　　“你还跟我谈工作？这时候。”
　　雅薇坐到了他身边，柔声问：“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样？”
　　“现在好多了。”他愉快地回答：“见到你们过来，我就完全好了。”
　　雅薇笑了起来，极力控制住喉咙中的情感：“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交给下属去做就可以。”
　　“也许我就是劳碌命吧。”
　　他笑了一阵，拉住雅薇的袖子说：“有酒吗？医生让我禁了许多天酒了。”
　　“阻止你喝酒是有理由的。”雅薇笑道：“不然我盯着你，让你别喝酒。”
　　“啊……为了避免在你眼中我变成一个意志薄弱的酒鬼，我还是暂时戒酒好了。”嘉烈困惑地扶着额头说：“在我伤愈之前……”
　　“伤好了你就可以喝啦，也不在于这一时。”雅薇说。
　　弥赛亚一直安静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们叫他，他才过来。
　　“弥赛亚，你还好吧？”嘉烈问他。
　　他比以前还苗条了一点，但那是因为接受行政处罚后，鞭伤和心灵受到的折磨让他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所致。不过还好，他精神显得不错。
　　“我知道了他的事情。”雅薇突然说：“行政处罚，挨了五十下皮鞭。并且降级。不过也好，他年轻，挨处罚是不可避免的。”
　　“我只是担心幻烨会给他打出什么事来。”嘉烈说。
　　“幻烨应该不会。”雅薇回答。
　　“因为什么呢？”他问。
　　“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你暂时不会伤害我。”他回答。
　　嘉烈笑了起来，他还是很喜欢雅薇的，他感觉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不过，也只是在瞬间而已。瞬间过后，他就不得不痛苦地想到：雅薇已经是成家的人了。是的，如果当时自己可以勇敢一些，也许事情不至于如此呢。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未曾变动。
　　雅薇曾经为了他们的事情而愧疚过，导致他几乎不敢去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