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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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问的过程很顺利。结果也是不算曲折的，原本大家已经预料到要走一番艰辛的路了。但是，亚力斯亚为了防止那些士兵自杀，特意封印住了他们的手脚，并且让亡灵士兵依次检查了他们的嘴里有没有夹带。根据首恶必办，反戈一击有功的规矩，他们很快就招认了，毕竟他们不无恐惧，在这种时候。
　　亚力斯亚用了点小手段，飞快地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盗取补给的事情，不是仅仅只有这几个连队在做，还有其他的连队也在做，他们将补给装到特定的巡逻船上，将它开到指定的地点，就将它们扔到大海里去。或者由大家均分。
　　“人渣！”
　　亚力斯亚轻蔑地对着禁闭室里那些被捆成粽子的士兵骂道。
　　“上尉，请问怎么处置他们？多米尼亚大人正在等待您的回话。”此时传令兵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亚力斯亚沉吟道：“一个一个地处理，也不方便。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何况无论如何处置，处理重了会失去军心，处理轻了，会让他们轻慢了多米尼亚……既然如此。”
　　他眼中红光一转，冷笑道：“把他们的头领扔去五十二区的油锅沼泽开矿，其他人，列兵记过，一等兵降级，丢失补给折算成的钱，从他们的薪饷里扣除。同时，在规定的年限内不许食用补给品----怎么浪费掉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传令兵顿了顿，解说道：“发配去五十二区沼泽的人，大都是贪污补给的人。去哪里的话，虽然不至于死，却是零零散散地受罪。”
　　“这就是了。”亚力斯亚拍拍手说：“将我的回话禀报给多米尼亚大人，我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保下一条命，以后还能有复出的机会。如果是让他们死了投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世回来。”
　　说着，他身体轻盈地跳回甲板，以撒那亚迎面走了过来。
　　“刚才的事情，你很气愤。”以撒那亚面对着他的眼睛，柔声说。
　　“确实。”
　　亚力斯亚背起手，鸽血红宝石般的瞳孔眯向远方浓重的海。他的嘴角抽动一下，似乎是笑了。他的动作让他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很薄。
　　“我确实是恨他们。一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蛀虫。听说，若是在巴弗灭王朝时代，盗窃补给是要被就地正法的。”他说：“不过，我们也要顾全大局，新魔界政府是在根基不稳中站起来的，如果将他们直接扔下海喂鱼的话，传扬开去，势必造成军心的离散。”
　　“我倒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见地。”以撒那亚点点头，仿佛赞成了他的话。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亚力斯亚搭上了兄弟的肩膀：“走，我们回去好好休息。”
　　“唉……”
　　后者则是满脸颓唐地望着他（睡通铺时总是不自觉地将同伴踹到地面上的人……）。
　　补给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那些家伙也遭到了应有的处分。但多米尼亚心里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年轻的海军大提督终日沉浸在因为错误而带来的懊悔中，几乎没有什么心力做事。尽管他是本届军官中最为年轻，最有理由气盛的中将。
　　“这样可不行啊。”嘉烈望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直摇头：“必须提起精神来，否则哪有能力统帅全军呢？”
　　多米尼亚叹了一口气，继续瘫在桌子上，连文件也不太想要批的样子。
　　“如果你找个女友，两人干活必定会有效率。”嘉烈说。
　　“你开什么玩笑。”多米尼亚感到喉咙间一阵发苦，不满地说。
　　“呐……”嘉烈塞过来一张纸：“这是一张调令，同时也是介绍信，魏芳伊兰崔亚斯少将会在下星期三赶来协助我们的工作。”
　　“来一条母龙？”多米尼亚哭笑不得地说：“我们现在哪里有开销养龙？她肯天天跟我们一起吃能量胶丸吗？”
　　“你不是也在吃吗？”
　　“问题是我是公龙咧。”
　　“最大的问题是，她比你小三岁，但入伍时间比你长多了。”嘉烈微笑道：“她连虫子都吃过，我想，那些补给对她来说不成问题。只是她有点毛病。”
　　“谁都不能碰她的那种皮肤饥渴症吗？这对于龙族来说可是几乎不能治愈的绝症。”多米尼亚摇了摇长满银发的头，在微弱的天光下，他的头发白得像雪，零散的发丝透明得仿佛琉璃。
　　嘉烈摇摇头，笑道：“不是，就是口癖。”
　　“说一些奇怪的话，在语句末尾总是加上某个习惯的单词……并不算不好，满口三字经也可以。”多米尼亚终于有了些兴趣，支起身子说：“但是不要学驴叫。”
　　“我保证，绝对不是。”
　　嘉烈带着狡黠的笑容说：“原来你喜欢满口三字经的女朋友。”
　　“撒谎，我才不喜欢茉莉茵陈那种出口成脏而且根本不会写字的人。”多米尼亚说。
　　“每个人都会有祂各自的怪癖。”
　　嘉烈的语音中不仅仅是愉快，还带着很复杂的情绪：“多米尼亚，接下来我还有两个消息。第一，是本雅明侯爵自杀了。”
　　“嗯。”多米尼亚点点头：“怎么回事？”
　　“是梅菲斯特带领安全局的特别行动队包围侯爵的府邸的事情，侯爵同迪亚大人通话，要求给他自杀的时间和尊严，迪亚答应了他。”嘉烈眨了眨浅褐色的瞳孔说：“不过他的罪行也败露了，贪污补给，蓄意谋反，哪一条不是死罪？大小报纸上铺天盖地地写呢。”
　　“啊呀……”多米尼亚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呢，我觉得这样对待本雅明侯爵可真是太仁慈了，若是我，我就一口将他吞下去，当然在此之前我要将他像撕鱼一样撕成两半，沾上奶油色拉酱和橘子果酱。”
　　“无论在什么时候，剥夺生命，剥夺他在这个位面的存在权利已经算是最严重的刑罚了。”嘉烈对他的看法却是不太赞成的样子。
　　“我好想吃肉……”多米尼亚滚倒在铺着柔软的海藻垫子的睡椅上说。
　　“好啦，下个月初就会让你吃个痛快，那时候又是一批补给品送达了。”嘉烈说：“迪亚大人收缴了谋反者的所有财产充盈军费以及经济开支，虽然算不了什么，仅仅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是在普通人眼里看来，是天文数字的财产呢。”
　　“但愿如此。”多米尼亚想到了某件事情，问：“对了，那个男孩怎样？”
　　“哪个男孩呀？”嘉烈以为他是在说弥赛亚他们，心下一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我认识的男孩很多。”
　　“就是本雅明侯爵准备拥立的那个傀儡皇帝。”多米尼亚说。
　　“当然没有杀。”嘉烈说：“在鉴定他和巴弗灭王朝没有关系之后，就将他放了。鉴定公告也会通过某些小渠道让人们看到。”
　　“没有杀？”多米尼亚凝眉道：“可是，就照您说的，迪亚大人以女性形态现身。如果会出现一个男性的继承者的话，巴弗灭王朝遗留下来的，那些前朝的，坚持父权主义的遗老遗少们必定会以此兴风作浪，他们也有自己的媒体。”
　　“没关系。”嘉烈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果绿色，咕咕冒着小气泡的淡苹果酒----医师唯一允许他喝的酒。
　　“理由呢？”多米尼亚皱起眉问。
　　他对他微微一笑：“媒体并不是为弱者说话的，尽管它很多时候看上去是，那些媒体工作者，大部分会为金钱的引诱或者逃脱生命的威胁写任何东西。大人手中拥有力量，这才是真正让我等誓死跟随的资本。所以不必理会那些抱有浪漫的骑士精神的跟从者。我敢保证，第二天早晨，那些为巴弗灭王朝不断摇旗呐喊的媒体将不复存在。”
　　“那些自由，那些荣光，那些可以供给他们享受的权力……每个人都想拥有，每个人都不曾拥有。他们所拥有的只是一场空梦，最终会随着时光漂流而去，像水面上的泡沫那样，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