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30、14

　　他们不知道，他们消灭的是马蒂克的召唤兽之一，它是个能够移动的异次元空间。它的力量能够扭曲指定的时空，幸亏被两人同时砍死。否则大部分精灵士兵都无法成功撤退。如果想要彻底消灭它，除非有一个能够顺利控制异次元空间的人将它收为己用，或者是一对接受过卓越训练的双生子，用被神祝福过的利器同时刺穿它的两端，误差不能超过千分之一秒。
　　幸运的是，这点他们都具备。
　　这一队披荆斩棘地前进的同时，莉莉丝带领的一队也正迅速地朝着精灵族的营地前进。
　　“我们要找出偷袭夜色沼泽地营地的元凶。第一，将破除梦境的宝石放在友军营地里，第二种办法，就是我们和他们遇上。”莉莉丝对众人说。
　　“看起来很难……”以撒那亚弱声弱气地说。
　　“那就回去吧。”莉莉丝毫不客气地赶他。
　　“不，不回去。”
　　以撒那亚为了面子，依然坚持往前走。那些迷雾在他们周围幻化出种种可怕的幻象。沼泽地里没胫的草缠绕着他们的双腿，那些面目狰狞，树干腐坏流脓的树往下弯，用它们枝头上刚刚生出来的触须袭击他们。他们几乎窒息。
　　莉莉丝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她化为无数个女人，她被男人打，被男人杀，然而凶手却得不到半点惩罚。她忍受着痛苦为男人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由于生下的孩子不合男人的心意，孩子们被活活溺死。她看到自己是受害者，然而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遭受周围同事、邻居和长辈的议论纷纷。
　　就像阿斯卡一样……就像阿斯卡一样……
　　“喝呀……！“
　　莉莉丝双手张开，原本就血红的眼睛此刻已经流出了两行深红的血泪。她踏着突如其来的狂风，挣脱了迷雾的束缚，飞到夜色沼泽的上空。随着狂风的疯狂盘旋，毁灭的力量不断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已经变得黑暗腐朽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又在暗紫色闪光的摧残中被化为齑粉。冲击波摧毁了大片的森林，沼泽地的水迅速被蒸发干净，其中的生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同样被击毁了。
　　火焰和闪光如同萤火虫一般充满了她周围的空间，像暴风雪般围绕着她盘旋轰鸣。天空闪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广袤的，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又被黑暗所覆盖，善良与残忍，平静与狂乱，正义与邪恶……一切泾渭分明，一切安然共处。莉莉丝使出了两个魔法，一个闪烁得比星光还要明亮，另一个则是比魔界的峡谷还要幽深。
　　迷雾开始消退，那些触须则是在一阵痉挛般的扭曲后化为枯萎的碎末。连同树木，草，泥水以及动物。
　　“姐姐……”以撒那亚皱起了眉头，亚力斯亚则是手疾眼快地一把将他按在泥水被蒸发干净的地面上，几人顿时趴下，脸贴着已经枯萎的草叶。病态的，恶臭腐烂的气息往他们的脸上蒸腾过来。这就是一夜之间精灵营地发生的重大变化。原本被精灵们改造后的沼泽地生机盎然，草叶和树木如同翡翠，鲜花到处盛开，沼泽地也不是如此恶臭的泥水。
　　“我们失败了……？”
　　弥赛亚感到了这些植物被控制的痛苦，于是他忍受着周身关节剧烈的疼痛坐起来，在黑暗力量肆无忌惮毁灭的背景之下，淡淡的，琉璃般的金光开始在他的手上流动。
　　“这不是你们本来的样子……“他集中所有力量祈祷着：“这也不是你们心中所期盼的样子……光明和正义啊，请让我帮助它们回到自己原状……请让我挽回它们的生命力……”
　　“草叶绿了，弥赛亚，你是个好医生！”亚力斯亚抬起头，在地上捶了一拳，喊道。
　　和他们跟来的阿斯卡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她的面前就是沾满了肮脏的真菌和黏液的，一个叫做玛琪迪尔的同伴，他对她虚弱地笑，将腐烂的手掌伸到她身上去。他现在看起来就像魔鬼。风之精灵的长内亲王如此想着，突然她站了起来，黑雾顿时笼罩住了她。
　　莉莉丝的黑暗魔法在清除完她身上附着的迷雾后，开始腐蚀她的体表。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苍白的脸庞满是鲜血。而莉莉丝本人还在空中肆无忌惮地破坏，不仅仅是敌人，她将几乎整个沼泽的生态都毁灭了。
　　阿斯卡就像一个漫无目的游荡的鬼魂，朝着壁垒般的黑暗走去。
　　“阿斯卡前辈！”弥赛亚冲了上去，拦在了她面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他的力量仿佛一只萤火虫般微不足道。一些逃过黑暗魔法的触须伸了过来，它们挨挨挤挤地触碰到了他，却拒绝了片刻，接着重新意志坚定地缠了上来。
　　“该死的！”
　　亚力斯亚迅速冲上去，手中出现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他用剑斩断了一些触须，但它们还是那么密集。那些东西甚至尝试着夺取他的武器，并且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但被他挥出的血爆毁坏腐蚀。
　　亚力斯亚喘了两口粗气，他知道自己如果不休息的话坚持不了多久，就在他慢慢恢复力量的时候，另一个恶心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
　　以撒那亚注意到了这一异常情况，顿时高跳起来，一个有力的跳斩，将那个阴影像是切奶酪般剖成两半。它消失了。那些触须也随之消失了。
　　弥赛亚将手杖在已经变得坚硬的泥地上一点，泥土夹杂着石块在神圣的金色光芒中飞了起来。光芒仿佛有生命般，聚成一股光的溪流朝着林间盘旋而去。光辉流过，树木花草都恢复了原状，而且更加富有生机了，迷雾和阴影再也无法攀附它们。
　　“必须做些什么才行。”他注视着微弱的光芒，心想。
　　莉莉丝落在了地面上，她的眼睛已经变回了温柔的海蓝宝石的颜色，同以撒那亚的眼睛没有两样-----她的另一重人格，也可以说是她的姐妹，安比尔•亚斯塔露，已经取代了力量消耗过于严重的她。
　　“姐姐，你怎么了？“以撒那亚担心不已地看着姐姐。
　　“我们只是发泄一下罢了。”亚斯塔露回答。
　　“真的吗？”好心的弟弟不放心地追问道，感到烦恼就发泄？这可能吗？而且随便发泄一下就将几乎半个沼泽地毁掉了，若没有神明的结界防护，她恐怕要毁掉整个夜色沼泽甚至更大的范围。
　　“不骗你。”她轻轻地回答着。
　　她向着阿斯卡走去，而后者瞪大了迷茫的眼睛，未几，她的眼睛中缓缓地泛起了光彩。
　　“阿斯卡？”亚斯塔露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还好……”后者将脸转向一旁，底气不足地说。
　　“我们接着走。”
　　亚斯塔露说完，接过了她手上的包：“我帮你拿包，走到前面去，不然你回去吧，我和莉莉丝已经开出一条路了。”
　　“不用了。”
　　阿斯卡眼珠转了转，仿佛是心里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般，向她投去警惕的目光。
　　以撒那亚将手腕向上翻，召唤来了无数道碗口粗细的闪电。它们开始消灭蠕动着重新觉醒的迷雾和触须。怪物有好几种，无论是迷雾，触须还是阴影都让他们足够喝一壶的。亚力斯亚则是跟在他身边，血红的灵气从他的剑上迸发出来，毫不客气地打击着接近他的兄弟的一切。
　　他们相信他们所做的。
　　弥赛亚将手伸向还穿在泥土中的魔法杖，在感到一阵刺痛后收了回来，他发现某种邪恶力量顺着魔法杖的光流，不知不觉地蔓延了过来。他懊悔地想，他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到了阴谋向我们逼近。”以撒那亚蓦然开口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亚力斯亚急躁地说：“敌人在哪儿？”
　　“我们跟着光流的方向找。”
　　亚斯塔露指向仿佛是金色熔岩构成的光芒的溪流：“既然它想要反击我们，我们就顺着这条光的路线走吧，一定能够找到的。”
　　那些扭曲的阴影重新围拢上来，它们显得疯狂歪斜，以撒那亚又召唤出了数之不尽的闪电将它们击倒。在闪电灰白的光芒中，他的表情显得愤怒而庄严。
　　“感受苍穹的愤怒吧！”亚力斯亚像一阵旋风般将触须统统斩断，众人沿着弥赛亚召唤出来的，光芒的溪流一路向前跑去，那些倒掉的树木散发着烧焦的气味，有些还燃着火苗，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