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29、13

　　米歇尔正在为“实到七人”迷惑不解的时候，莉莉丝跳下战机冲过来，在他肌肉发达的胸膛上猛击一拳：“没时间了！我们要突破夜色沼泽地的结界！“
　　“阿烈已经先去了。”米歇尔说。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弥赛亚也跳下战机，快速地，口不择言地斥责他。
　　“你们都看见了。”米歇尔近乎咆哮地说：“如果我不在这里，敌人就把我们的营地踩平了。
　　“说的也是哦，我们的基地平安无事，都是依靠了将军。”另一个少年走过来替米歇尔辩解。这个少年长得和莉莉丝有些像，却是矮上一头，很显然，他还小。他身穿魔界海军陆战队制服，天蓝的头发柔顺地压在军帽下面。
　　“你谁啊？”米歇尔没好气地问。
　　“我弟，以撒那亚，怎么，有意见？”莉莉丝同样还之以没好气。
　　“……没意见……”
　　此时茉莉和贝希摩斯也带着数十个特种部队的敢死队员走了过来。这些人有男有女，身材瘦削而精悍，腰上的短剑幽幽泛光。
　　“虽然损失不算严重，但我们却耽误了一些时间。”茉莉说，“现在我们需要一些能干的突击队员冲入夜色沼泽结界。”
　　“我已经找到敢于赴死的勇士了。”贝希摩斯说。
　　“我们去。”莉莉丝拍拍她的肩膀说：“赫尔和维斯诺达尔给了我们很美妙的，专门对付幻境的武器。”
　　阿斯卡下了战机，一言不发，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莉莉丝拉起她的手，她才木讷地点点头。米歇尔想要询问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消失在夜色沼泽地边缘了。
　　在沼泽地中，罗尔斯依然缓慢地，一寸一寸朝着马蒂克的影像挪过去。她的战靴已经染满污泥，那股恶臭已经开始蔓延，所有的精灵都被一个猩红的重力场压得弯下了腰，幸好那些训练有素的精灵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要发生了。她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我们不能输！”卡娜喊道。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人情绪低落地说：“我们赢不了……连主帅都如此了……难道我们的力量真的不如男人……？”
　　“住口……！”
　　她严厉地喝止了那个士兵，迷茫，怀疑与自卑的心情却让更多的士兵颓唐地低下了头，精灵族并不讲究整体差异，只有个体差异。但梦魇将精灵战士们的理智带到了混乱之中，她们对于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光是抵抗恐惧就足以让她费尽心力了，何况是帮助那些战友呢？
　　卡娜突然想起一个古老的魔法，以凤凰为典型范本，将自己置于烈焰之中。借助重生的力量，将所有人挣脱束缚，但是……自己的生命力可能会受到极大损伤，严重者可能会丧生。她仔细思量了片刻，终于下定了主意。眼看罗尔斯眼神空洞地，要走到马蒂克的影像面前，后者正以胜利的笑容迎接他的又一个妃子。
　　“喝呀！”
　　就在那个丑陋的影像要将他粗壮的手接触到罗尔斯的胸口的一瞬间，黑暗精灵高高跳起，紫罗兰般的眼球冒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火光，手上那把失而复得的战刀舞出一道月华般璀璨的光芒。一个深黑的空间伴随着战刀舞出的轨迹打开了。从中迸出的无数真空之刃将周围的树木和触须撕成两半。
　　次元斩，罗尔斯的又一绝招。她不轻易拿出来，因为一旦显现就是以死相搏的开始。
　　“好！”卡娜大声喊道。
　　马蒂克的巨大影像的下半身已经被罗尔斯的搏命一击斩断了。粘稠脓腥的鲜血飞溅出来，像是真的一样。
　　“不!这不可能，我是无敌的！”影像发出了愤怒而惊恐的咆哮。
　　“这次轮到你惊恐了！”罗尔斯咽下刚刚从喉头涌上来的鲜血，冷笑着又挥出一击，深黑的异空间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一阵圣洁的火焰铺展成一条火毯，将影像，以及那些精灵们的灵魂统统烧毁-----已经被梦境控制的她们不由自主地被异空间爆炸的余波净化了，送到了创世神所在的原点。
　　“罗尔斯！”
　　卡娜从地面上爬起来，跑到战友面前，问：“你没受伤吧？”
　　“你说呢？”罗尔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
　　迷雾淡薄了许多，由于马蒂克影像的消失，她们面前的路逐渐浮现了，他们感到和谐的力量横扫了整个地区。三路人马即将汇合。
　　“真是，还得让那帮男人救。”罗尔斯摇摇头说。
　　一口漆黑的鲜血从她口中涌了出来，她已经没有时间分心了。医务兵正在给她治疗。
　　其实她做了最主要的一点：马蒂克的影像不是使徒制造的，而是他本人制造的，力量只比正体略微小一点。塞穆尔烧了一双眼睛，才在奇迹的援助下打伤了马蒂克的正体。她做的努力并不比塞穆尔差上多少。
　　嘉烈·阿莉斯帖尔和幻烨带领的突击小队也走入了迷雾之中，幸好他们带了最先进的跟踪仪器，可以清晰地分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敌人。在类似护目镜或眼镜的仪器中，敌人灵体的光芒像是猩红或者树脂一般的黄绿。双方肆无忌惮地张开力量，一方面，是想让友军得悉援军的位置，另一方面，是想将敌兵引到这里来，减轻援军的负担。
　　“该死的！”幻烨用随身战刀砍倒了一颗树，愤愤地对嘉烈说：“连树也和我过不去。”
　　雾中隐约有精灵们被迷雾牵引的灵魂在游荡，嘉烈小心地将魔力灌注到了仪器中，随后，他的护目镜镜片开始闪亮，目光所到之处，那些精灵的灵魂同迷雾的联系被切断了。
　　“维斯诺达尔和赫尔发明的东西真好用。”嘉烈听见了也没有理会，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在跟你说话呢。”幻烨嘟囔道。
　　“是啊，我在听着。”嘉烈又认真地斩断了一段触须。不少细密的阴影朝他袭来，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影响他们的思考了。
　　他想起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想起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开朗的鹰族牧童成长为一个无所不用其极，心狠手辣的杀手。回忆总是让人痛苦的，现在也是如此。他能够说那也是迫不得已吗？不，当然不是，那些和他有关的死者，有的是被丢卒保车，有的是敌人，有的是纯属他本身的复仇。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些东西几乎让他窒息。
　　“你怎么了？”幻烨踏着腐坏的黑色泥浆走了过来，问。
　　“没，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后者带着不太相信的语气询问道。
　　“嗯，想一些事情。”
　　他微微一笑，表示那些事并不让他感到多么愉快。幻烨像是了解了什么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说吧，也许说出来会好些。”
　　“嗯……你呢？”他的声音就像梦呓一样。
　　“我倒是没问题。”幻烨说：“只是感觉很孤寂。”
　　“孤寂？”
　　“是的，一个人，你的心思没有人分享，你没有朋友，谁也无法帮助你。每个夜晚都是孤身一人入睡，尽管身旁会有一个刚刚和你玩耍过的伙伴。他们还是没办法完全了解你的苦衷。”幻烨皱着眉，有些沮丧地说：“空虚……孤独，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似乎没有办法改变。”
　　“我是你哥哥。”嘉烈斩断了伸向他的触须，说。
　　“是的，你是我的哥哥。”幻烨确认般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双生子，但我不确定我们之间是不是仍有双生子该有的默契……”
　　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高高地跳起，手中长剑朝着脚下那团刚刚从泥浆里冒出来的，不停蠕动的，腐臭流脓的物体刺了下去。与此同时，嘉烈的剑也同时刺穿了那个不明生物。居然没有误差。
　　两人落回地面，无视周围人的目瞪口呆，释然地笑了：刚才那有惊无险的一幕证明了，他们的关系尚能挽回，他们还是双生子。
　　“尽管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有着本身的局限。我无法做到神一样的全知全能。因为连神都无法做到全知全能……我承认，我曾经因为我的懦弱和胆小而不惜使用任何毒辣的手段伤害别人。以前为了活下去，现在依然背负着罪孽活下去……神啊，请您给予我失去多年的热血-----为了胜利和减少牺牲，请让我付出全部努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友军身边……！”
　　嘉烈一边消灭着漂浮的迷雾，一边在心底如此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