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10、10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处置他？”迪亚使了个眼色，用通讯魔法问。
　　“给他一个闲职，不要给他兵权。”嘉烈似乎对自己的兄弟有些不放心：“他还没有看到新魔界政府的好处，应该属于死硬分子，如此，在他没有立功表现之前，还是把他晾起来最好。”
　　如果说待在男体化的迪亚·嘉尔身边不安全，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反之亦然。如果说待在他的身边不危险，那么世界上也就再也没有危险的地方了。
　　现在，嘉烈等人所住的房子被包裹在结界里，若是间谍暗探想要混进来恐怕比登天还难。幻烨也没事。
　　“我们该去看看他了。”十五分钟过去后，迪亚建议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门，嘉烈在前方引路。
　　刚刚满足了毒瘾的幻烨侧躺在床上，深灰柔软的褥子托着他疲惫的肢体。棕褐色的眼睛明媚而慵懒，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满足过后的空洞，注射器被随意扔在了地上，针头上还带着少许血丝。饭盒里的东西却是丝毫未动，电脑也没有动。
　　迪亚走了过来，像是在自家一样，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带着一点嘲笑意味地问：“我听说嘉烈·阿莉丝帖儿有个兄弟，想来也是和他一样百毒不侵了，没想到却是个被毒瘾折磨的瘾君子。你的毒瘾深吗？”
　　“这要等我拆了他家房子才知道。”幻烨恨恨地看向自己的双生兄弟，“如果当初我没有吃他给的药而是咬断了他的舌头，我们还可能在沙漠里对峙，而不是被他用这种卑污的手段困在他的老巢。“
　　“可别这么狼心狗肺啊。”迪亚和蔼地笑道：“问题就出在你哥哥给你的药上。他在那药物里加入了自己的血液，所以……”
　　幻烨坐了起来，定定地看向一边笑而不语的兄长：“你再说一遍？”
　　“他给你的药物里加了自己的血液，所以你在那一刹那才不会拒绝他给你的解毒药的。”迪亚解释道，“这也是你哥哥的一片好心。”
　　“我不需要他的怜悯。”幻烨负气地一摆手。
　　“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迪亚低下头劝道：“一个家庭内讧，必将导致这个家庭衰败，一个城市内讧，必将导致这个城市陷落。至此，为何你还如此为难你的兄长呢？”
　　“没想到魔神大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幻烨讥刺道，稍后，他又变了一副表情，似乎是绝望一般地笑了起来：“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蓦地，也许是毒药的作用吧？幻烨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一手痛苦地弯曲成爪，一手抓起枕头向两人扔了过去。同时瞳孔散大，狂躁地摇晃着头，身体不停地在床铺上弹跳起来，尖声叫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叫喊仿佛要把自己的喉咙震破一般。
　　“别闹了。”
　　嘉烈走到他身边，用臂膀圈住他，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幻烨不住地惨叫着，身体像是通电的死蛙般不停地抽搐，两行清泪从脸颊两边流了下来，柔亮的黑发此刻凌乱不堪。他的兄长则是关心地看着他的嘴角，同时臂弯也加大了力气，将他固定在一个很小的活动范围内。
　　“要不要将卡拉维叫来？”迪亚问。
　　“不用。”
　　嘉烈虽然这么说，眼神中的担忧却是一点也没有消失。
　　“是受了什么刺激吧？”这时候巴贝雷特也走了进来。
　　“不是。”迪亚相看过之后，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制住他却是有些难办。”
　　“你想要什么？”嘉烈突然低下头问幻烨。
　　幻烨虽然神思不算太清醒，不过也听清了这句问话，瞬间安静下来。脑海中却是一片天崩地裂。
　　“我想要什么……？”
　　这句话仿佛是极远的又极近，及其宏大，又极其细微，像春蚕在啃食桑叶，像千军万马在草原上奔驰。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随之飞散一般，全身似乎束缚在一个网子里无法挣脱。
　　“我想要什么……？”他又问了自己一句。
　　“成为合格的军人？或者要荣誉、财富、权力、力量……？这些是你想要的？”对方似乎是诱劝他一般地问。
　　“我都不要……”
　　幻烨难过地摇了摇头。
　　“想回到你的主神的身边去？”
　　嘉烈耐心地从他嘴里套话，他知道，被药物的副作用控制的人，最容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可是幻烨依然摇着头。
　　“我不想要那个，不想回到那里。”
　　幻烨一边说，一边不由得回忆起了痛苦的过去，从小被抢到军营里的事情，已经记忆淡薄了。起初他因为长得漂亮，一直是以军妓的身份苟且偷生的。直到有一次黑精灵的游击队袭击他们的营地，他拿起剑杀了十来个悍勇的游击队员，这才被军队中某个善于识人的魔族幕僚看中，收为养子，然后教他武功与魔法。
　　后来幕僚推荐他到相熟的军官那里当一个警卫连的连长兼娈童，他的才华显露出来，才慢慢地获得了晋升。
　　“你太美了。”之前的上司曾经对他说过这些话：“所以你的脸要遮起来，不要被外人所见才好。美貌既能给你带来好处，又能给你招致灾祸，何况，我们的主神马蒂克容不得任何男子比他更漂亮。”
　　就这样，他将面庞遮蔽起来，凭借才能出众，得到了马蒂克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