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修身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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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行事竟如此狠厉偏激，日后……”
等姜尧得知自家宝贝闺女做了什么好事的时候，君王后的陵墓封土上，已经随着今年入春的第一场雨，萌起了绒绒春草。
阿青也同样担忧，但是关于女儿，她的看法略有些不同。
“或许正是因为年纪尚幼罢……”犹豫了一下，她才继续说道，“我虽不知究竟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可幼儿本就是凭一己好恶判断是非……王子辛从小就是靠名贵汤药吊着命，才捡来这么些时日，连子嗣都难有，要不然君王后又怎会开这个口？阿蕖如此机敏，那君王后用心险恶，自然能猜得一二，不过是为了自保，她一个小孩子，又哪管得了手段狠不狠？”
在小孩子眼里，一条狗跟一个人，界限模糊得可以忽略不计。
停了一停，阿青又说道：“阿蕖行事并未瞒过我，不知她从哪看到的，竟然知道不少食物相冲之理，还找到了些可以缓解药效的常见食物……”
换言之，出主意的虽是姜蕖，可选择补品与吃下补品的人，却是王子辛自己，而君王后，也不过是多吃了几口同时送来的时令海鲜与贡橘。
王子辛天生病弱，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是药三分毒，身子早就不堪重负了，一碗失去功效的补药，所起作用，仅仅是令他少摄取了一些营养；而君王后如今已年近八旬，海鲜与水果同食，于常人而言，只是在体内生成了极其微量的毒素，但是对于一个年迈老人来说，却是最后一根稻草……[1]
整个过程里，姜蕖完全就没有下过杀手，甚至于，根本就未曾直面过对方的死亡。
因为没有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她才能如此心无负担地过自己的日子。
姜尧心中的天平，终究还是偏向自己家人这边，更何况一开始，便是君王后不怀好意在先，如今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旁人，只是……
沉吟片刻，他拿定了主意。
“先前说让阿蕖随你学剑一事，还得缓缓才行，兵刀之器主杀伐，以阿蕖心性，过早接触反而不妙，我欲令她先学文，辅心法，以修身养性，待有所成时，再学剑亦不晚……为人父母者，我能为阿蕖做的，竟比你少了许多……”
“夫君何出此言？”
阿青微笑道，神情泛起了一丝苦涩，“夫君乃真君子，胸怀坦荡，俯仰之间，无愧天地，不该与那等险恶小人比拼心计……君子有谋，行的亦是阳谋，光明磊落，我实在不愿夫君为此事忧心伤神，须知君子一旦迫不得已破了行事底线，那么这个这个底线便会一破再破……”
若行小人之道，愧对父母期待，师长教诲；若行君子之道，则处处受制，无法保全妻儿……深知其中矛盾，所以，阿青宁可自己做这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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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菡……”抬眼瞄了瞄一脸认真的小师妹，淳于越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为兄当真……当真已经……就当是为兄求你了，不要再……”
“休想。”一边说着，包子脸小姑娘飞快地窜到自家师兄身后，扭住他的双手，仗着自己力气大，单手就制住了已近弱冠之年的师兄，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捏开他的嘴，“师兄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话音刚落，一旁唯阿姊马首是瞻的姜若已经抄起案上的陶碗，将满满一碗青碧色汤汁灌进了连挣扎都不敢就怕一动冒犯了自家师妹的淳于越口里。
姜蕖满意地松了手，绕到淳于越前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如何？”
静默三秒，淳于越慌忙一声告罪，起身便仓惶而去，看那方向，貌似是五谷轮回之所……
难怪先前脸憋得通红，果然是水喝多了的缘故……嗯哼，下一个该谁呢？
眼看自家阿姊的视线就要飘过来，姜若一个激灵，埋头钻进了案下，圆滚滚的小身子缩成一个团，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同时也在心里虔诚地祈祷大师兄乃赶紧回来。
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多爱饮茶，姜尧并非附庸风雅之人，却也极爱那份中澹闲洁，韵高致静的意境，是以对茶道颇有些研究，当初为女儿选择修身养性之法时，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茶道。
真的要说起来，姜蕖本身天赋就不差，加上两世为人锻炼出的修养心性，很多东西学起来都是一点就透，触类旁通，涉猎广博也未曾给人杂而不精之感。有自家老爹每天尽心教养，加之本身也十分推崇饮茶养身，所以姜蕖那一手烹茗功夫，虽算不得至臻尽善，至少比起稷下学宫里的很多师兄，已是不遑多让了。
可问题就在于，即便是人间难得的玉盘珍馐，日日吃顿顿吃，那也从享福变成了受罪。
自打姜尧指导姜蕖学习茶道以来，基本上每个进了姜蕖视野的人都会遭秧，逮着就是灌茶求感想，完了又是一碗送客茶，不喝完还不让走。偏生这小姑娘还是学宫长之女，旁边还有个极具人气的大师兄护驾，所以那段时间里，其他师兄们无一不是枕戈待旦时时警惕小师妹从澡堂茅房以外的各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端着茶碗笑眯眯地求表扬求感想……当所有人都望风而逃的时候，时刻守护在师父爱女身旁的大师兄第一时间悲剧了。
于是学宫内部流行起了一种说法：子菡师妹这是在实验新酷刑呢，没看到平日里盯着她读书练字的大师兄天天都被逮去试深浅么！
议论完了，还会目露同情之色，最后拊掌长嗟一声：大师兄乃果然是稷下学宫里一直被悲剧，从未被超越的第一人啊。
似乎也觉得学宫里最近被自家宝贝闺女闹得人仰马翻猪上树，实在是不像样子，姜尧自觉失算，叹了口气，揪着圆嘟嘟的包子脸小姑娘去了书房。
“学内功心法？”歪了一下脑袋，“爹爹以前不是说，子菡身体尚未长成，过早学武等若拔苗助长么？”
姜尧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包子姜蕖立刻噤声。
“先同我学心法打基础，待内力小有所成，再随你娘学越女剑。”
所以这就要从种田穿越到武侠了？
——包子姜蕖内心OS。
托那好得没话说的记性的福，人体经脉也好重要穴位也好，行功路线也好心法口诀也好，姜蕖学起来极快，理解也完全没有问题，除了对她来说太坑爹的气感，学习入门心法总纲一个月，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儒门武学，乃历代前辈自孔圣及其门下七十二贤所著典籍中悟出。于武艺，兼容并包，涵盖所有武器类型；于心法，则重视对人体自身素质的强化，凭借综合实力压制对手，无论进攻与防守都无懈可击……提倡循序渐进巩固修为，逐步践修于行，待终成大器之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一派圣贤风范与气度。”
看了一眼犹在沉思的女儿，姜尧突然问道，“修习心法至今，已一月有余，可有所悟？”
“持中庸之道，中正平和，稳稳当当，不愠不火，自然有益心境提升，可总觉得……未免少了些着重之处。”
自幼被捧在掌心长大，即便有着两世为人，谨慎持重的心性，面对一心栽培子女而不计回报的此生亲父，姜蕖免不了被惯得有些骄纵直言。话一出口，虽有悔意，却也不觉得自家爹爹会生气。
“既无明显长处，自然，短处也无迹可寻。”姜尧微微颔首，言有尽而意无穷，点到为止便可。
没有长处，就没有短处，反之，若无短处，也就没有长处……长短长短、长、短、长、短……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黑、白、正、负、远、近、对立、统一……
心念电转之间，意识之海微微震荡，波澜一现，千种体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却又妙不可言，心中仿佛有一道锁被打开了，眼神焕然，青冥浩汤仿若苍穹倒映瞳中。
见姜蕖似是有所顿悟，姜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许欣慰。
知子女者，莫若父母，几年天伦，姜尧早已看出，爱女胸中虽无稚子之心，然心性纯然无杂，行止端华而不失隐忍果决，气清质洁，悟性亦是上佳，若能加以引导，即便身为女子，来日成就亦是非凡……
有女若此，无论为人父，抑或为人师，心中终究是欣悦鼓舞，只惟愿，自己有幸能看到此女大放异彩之日。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修身养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