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夜袭 ...
-
空余月全神戒备，如临大敌，不远处的陆无歆却对他视而不见，漫不经心地看向湖岸上的人群。
身在外围的叶凡心里直敲鼓，心虚地伏低了身子。陆无歆的目光，分明是在催促他回听雪阁歇养。虽说方才刹那间的交手并未瞧清，可从陆无歆毫发无伤的模样，亦知此战定然精彩绝伦，这让叶凡怎生舍得离开？
瞧了半晌未见回应，在空余月趁机偷袭的瞬间，他才无奈地收回视线，再度与对手缠斗不休。两人模糊的黑影不断在台上飘移变换，伴着时断时续的刀光，让人目不暇接。
兵刃相接，铿锵作响，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可身处当中的空余月，却是叫苦不迭。陆无歆不但将他的狠招轻易化解，还处处留情，未下杀手，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湖岸上的众人瞧不真切，只当那两人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却不见湖岸当首，初时震慑了众人的老者，已是面色铁青。
自认六十余年的内功修为无人可及，不甘其辱的空余月，暗自将内劲藏于掌中，伪作指刃偷袭，借机劈向陆无歆的胸口。这一掌，挡也是死，不挡，也是死。
见他举掌相迎，空余月咧开嘴角，发出咯咯的笑声，不想两掌相接之时，那细嫩得如同姑娘般的手心，竟涌来一股澎湃汹涌的内息，吞没了空余月的气劲之余，更在他气脉中逆流而上，横冲直闯。
诧异地瞪大了眼，他再控制不住身子，直直飞出了两丈开外。抚住内息混乱的胸口，他痛苦地闭上双目，喘息着咳出血丝。须臾，他终稳住内息，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深知绝无胜算，阴晴不定的盯着陆无歆犹豫半晌，才无奈地俯首抱拳道：“江山代有才人出，空某老矣……告辞。”说罢跃出石台，径直离开了庭院，再不回首。
本以为空余月胜券在握，岂知竟是如此结果？纵然自愧不如，众人仍忍不住奚落败者：空城怪仙，不过如此。唯独陆无莲，状若无意地瞧了眼瞠目结舌的叶凡，轻声与身畔的车夫抱怨：“金玉良言耳旁风，牵肠挂肚枕边人。我费尽心思，也不见理会，那人见不得杀戮，他便不杀了，哎……”
浩瀚无垠的天河中，是点点繁星。伏在窗旁的叶凡，直愣愣地盯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发愁。陆无歆与曲鞍的问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虽似低沉了些，却与逸清如出一辙。
声音，身形，气息，甚至举止都颇为相似，虽说无巧不成书，可陆无歆与逸清，也未免太巧了些？除了相貌与武艺，便再无区别。相貌可以易容，武艺可以隐瞒，可他想不明白，陆无莲是谁？再者，若逸清当真有陆无歆的本事，当初在匪寨之时，又为何受人欺凌，还为他所救？
这种种之间，似被藏于暗处的环扣所系，可他总有意无意的避开那关键，不愿琢磨。
“叶公子？”不知何时，那忘忧居的小丫鬟已晃至他身后，忽的将他拉出沉思“奴婢方才所说，可听清了？”见他如梦初醒般茫然回首，她微蹙眉心，似有些抱怨的问道。
“啊？我方才……何事？”被逸清的事儿扰得魂不守舍，他哪还有闲暇的心思？只得傻笑着与她道歉，稍作弥补。
她怨恨的嘀咕了两句，才细细地从头道来。七八日前的夜里，寒风瑟，夜影浓，她遇见了让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少年。那人青丝如瀑，白皙俊逸，却举止无息，行为怪异，她为此瞧遍了来访的客人，却全然没他的踪迹。唯独在听雪阁中，每夜能见上他一面，可总是眨眼间便不见了。
小丫鬟没有武艺，总不知上哪寻他。而白日里的比武，叶凡身轻如燕的本事被她瞧在眼中，这才来与他打个商量，让他帮忙寻着那少年落脚的地儿。
叶凡听得糊涂，总觉小丫鬟所述之人，与逸清无异。七八日前，正是陆无莲一行人入谷之时，莫非陆无歆……越想越是心寒，他就着月色瞥向陆无歆漆黑的屋子，那方里，似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险恶……
时近四更，疲累不堪的他，在纠缠于逸清是否欺瞒自己时，渐入梦境。待在院中左顾右盼的小丫鬟，回首见他趴在窗棱上没个反应，料想他约莫是睡着了，边注意着院中动静，边行至窗旁，抬手欲将他推醒，却忽被扼住了手腕。
那手指虽纤净瘦削，却扼得她动弹不得。
是他？！
抑住心中狂喜，她扬首看去，果见着那少年安静的立在身畔，紧盯着熟睡的叶凡，灵动的眼眸中蓄满了疼惜。
忽地涨红了脸，她幻想了千万种与他相遇时的情形，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了。猛然想起特意留下的点心，她兴奋地张口欲言，却见他用白净的食指轻压嘴唇，便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
不再理会小丫鬟，他翻身入屋，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叶凡抱至榻上，取了厚被褥悉心盖上，又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被角。
小丫鬟立在窗前，呆愣地瞧着这怪异的情形，莫非叶凡与这少年，竟是相识的不成？未及想得明白，身旁忽然一声断喝，伴随着“哐当”的巨响，小屋的门裂成两半。
曲鞍提着两柄明晃晃的短刀立在门前，双目血红浑身战意，如同浴血修罗般，势不可挡。
“叶凡速速跪下领死！”曲鞍的怒吼中渗着浓浓的恨意，中气十足的低吼几乎传遍了整个庭院。
瞪着本该早已被忘忧居扫地出门的曲鞍，逸清眉目间溢出些许恨意，起身欲迎，手腕却忽的一暖，耳畔传来熟悉而略带痛意的话语“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夜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