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城》子谦Birdwood

2、2.

　　穿过茶馆的后门，是面东的一排木制房子，房前有一条长廊相通。给人印象深刻的是长约两尺的水檐，想是雨水丰沛的缘故。房前是很大的一个院子。只在檐前挂一盏灯，所以看不清院落深处，更觉幽深。我跟着她走到最南首外婆的房间，向老人家道谢。老太太坐在木榻上，满目慈善。说了几句话，我依然听不懂。女孩子解释说是问我吃饭没有，邀我同吃晚饭。我再次道谢。
　　出了门。我问她怎么称呼。她走在前面说：“你可以叫我小九。外婆就是这样唤我的。”又回身问我，“你叫什么啊外地人?”我便告诉她我叫子谦。
　　“这里为什么找不到住处呢？家家客满。”
　　小九笑说，“这几天就到采茶的日子了，各店都被雇来的采茶人住满，你自然是找不到住处了。”
　　原来如此。说话间到了靠北的一间房。小九引我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暗色桌椅一套。陈设虽简单，却非常整洁。小九说，你就住这里吧，莫嫌简陋。我忙说，多亏遇到你们家，不然还不知在何处流浪，哪里有嫌弃的话。小九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帮外婆做饭。”
　　我问，“你们这么晚也没吃么？”小九说，“店里伙计有事回家了，我也是临时来帮忙的。今天客人多，一直忙到刚才你来。”
　　站在长廊上，隐隐约约看到在黑暗中耸起的大山，星辰点缀其上。又有了那种熟悉和喜欢的感觉。把自己扔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认识的人，没有繁杂琐事。明天是什么样子完全无从知晓。像是一切的结束或是开始。
　　晚饭是四个菜。素炒竹笋、酱豆萝卜丝、油豆腐还有一道蒸鱼头。可以看出是为了待客费了心思。小九复述外婆的话，菜很简单，随便吃些。我连说太过客气了，菜很好。小九说：“我们这里有名的就是东笋南茶西鱼北米，今天晚上你已都尝过了。”我也和着说自己的运气好。吃饭时我感觉菜都蛮辣的，又不便说出来，只是偷偷地小声吸气。外婆耳朵不好浑然不觉，但却被那丫头发觉。小九听见我嘴里轻轻吸气之声，咯咯笑着问：“是不是太辣了？我们这里菜都辣的，你是不是不习惯？忘记少放辣椒了。”我说还好还好。外婆也笑着问我话，小九正经做起了翻译，说外婆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山东人。她便趴到外婆的耳边大喊：“他说他是山东人！！”
　　饭罢收拾完，外婆回了房间。我与小九在廊上说话。昏暗灯下，她的侧影自有一种柔和之美。她说也不是常来外婆这里的，因在福建农林大学念大一，过了这个周末便要回去。“我在农大设在南平的分校区，家在南平市，所以很近的。”
　　她的父母都是做茶叶生意的，最近都忙在外面。
　　“呀，忘记把花收回房了。本是下午搬出来晒太阳的。”说着她示意我稍等，然后搬起放在旁边的一盆植物回了房间。待她出来，我问那是什么花。“水仙百合。听说过么？”我摇头。她便接着告诉我，南平养百合的最多。南平的市花就是百合哩。“每年我都会在这个院子里种满水仙百合。你若是在五月到八月间来，就能看到呢。”
　　外婆在那边房间里喊了句什么。小九答应一声，回头笑着对我说：“外婆催我睡呢。明天一大早我要上山采今年的头茬茶叶的。”我一听来了兴趣，“头茬？竟会让我赶上？明天能带我一起去么？”小九想了想说：“可以。你赶上的不止这些。你可知明天采的茶是做什么用的吗？呵呵。。后天。。也就是周天，南平要举行斗茶会的，三年才有一回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