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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两人到底是和好了。又走了两天路,叶清商倒安生了点,没再惹事,这一日天将晚,在小崖沟,两人赶天黑前,去下一个客栈投宿,双双都发觉了后面有人跟踪,薛同暮停下脚步,对远处空地朗声,“请后面的朋友速速现身,莫要做这藏头露尾的勾当。”
      见行踪已败露,众人也不再躲着,只听几声衣袂翩飞,从几处藏身点跃出六人,稳稳落地,各自站位,对叶薛二人呈包围之势。
      薛同暮无惊无惧,气息稳阵,字字铿锵,“敢问高姓大名,在下与你们素无过节,这是意欲何为?”
      这六人都是御灵教的人,两位护法和四个高手,平日里跟在少主手下做事的。这几日少主失踪,叶清商伪装身份接近隐剑门的计划是临时改变,没与他们提前商议,因而手下并不知情,只多番查探少主下落,成功追查到了薛同暮的身上,只当薛同暮要对少主不利,这才跟来,伺机动手救人。
      薛同暮不知其中关节,见这六人武功高强,又来者不善,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出于名门正派师兄的担当和责任感,把叶清商微微往后护了一步。
      因为薛同暮有“人质”在手,他们投鼠忌器,这才迟迟没出手,此时见得这情形,右护法冷冷道,“放开他。”
      这话来得奇怪,薛同暮蹙了蹙眉,叶清商见事不妙就要穿帮,忙先一步止住他,上前一步道,“几位兄台误会了。我们因在江湖行走不想节外生枝,这才做了乔装打扮,没表露真实身份。实不相瞒,在下是隐剑门弟子叶清商,这位是我师兄,薛代掌门。几位若是不信,可以去雁室山查验,我们确是名门弟子,不是阁下以为的人贩子,与千红岗的人更是毫无关系。”
      这几个魔教高手都是聪明人,思维敏捷,知道少主这么说别有用意,便也顺势而为,右护法陆茗道,“是我们误会了,我们以为两位是千红老鬼手下的人,这才一路尾随,”一抱拳,“唐突了。”
      叶清商,“不知者不罪。希望你们早日缉得凶手。”
      这六人来得也快退的也快,虽说被叶清商做了一通遮掩,但能否完全打消薛同暮的疑心还未可知,也只得见步行步了。
      薛同暮皱眉,“晚连帮的人?”
      叶清商点点头,“你也听说了吧,晚连帮近日失踪了好几个弟子,说是被千红老鬼掳去做丹药了,做不成的就卖去外海。晚连帮是正义之士,哪见过这阵仗,难怪他们这么心急。”
      薛同暮,“我觉得事有蹊跷,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叶清商,“那你觉得是什么,他叫你放开我,想来要么是认错了以为我是他们倒霉弟子其中一个,要么以为你又是奉千红老鬼之命满世界抓药引了。他们看不过眼,当然忍不住喝止。如果不是,怎么我一点破身份,他们就走了?”
      薛同暮,“若是这么解释,倒能通畅。”
      “哎呀,”叶清商道,“想不明白的事还想他做什么。是也好,不是也好,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客栈喝杯热酒暖暖胃吧。”
      第二天夜晚,薛同暮熟睡之后,叶清商按照他白天定下的记号和约定,到树林里和御灵教下属见面。
      “参见少主人,”六人整齐划一,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叶清商道,“念你们忠心护主,我也不做过多苛责,只牢牢记住以后切不可如此自把自为。可知昨晚你们擅自行动,差点坏我大事?”
      “属下知罪,”陆茗道,“属下们也只是担心少主安危。”
      “我有分寸,”叶清商道,“昨晚打草惊蛇,你们不能在薛同暮面前露脸。从明日起,你们藏匿好身份,一路南下到荆州雁室山,若我没指示,便什么都不要做,只静静等着,到时我会放出信号,安排你们如何行事。”
      “是,”众人道,“谨遵少主人吩咐。”
      嘱咐好了手下,众位高手便身形如鬼魅,悄无声息退去。叶清商往回走,没走出多远,刷刷刷刀剑破空之声不绝,下一秒,一大群人落地,围他在中间,纷纷亮出兵器,里三层外三层,竟将将有百人之多。
      这些人就是当日他与薛同暮初见那天,围攻他的那二三十个“仇家”,只不过今天人数翻了几倍,叶清商闲闲地扫视众人一圈,“自知技不如人,请了这么多帮手过来,不知是壮胆呢,还是心理安慰呢?”
      为首一人斥道,“废话少说,识相的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叶清商道,“你让我交,我就交,做什么那么听你话。我偏不想交呢。”
      盱眙山庄虞三娘道,“东西本就是我们盱眙山的,被你偷去据为己有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欺我们盱眙山无人,连镇庄之宝也敢夺去!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定要让你插翅都难飞。”
      叶清商道,“那,这话可是你们说的,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你们名门正派似乎和邪魔外道也没什么区别。”
      “对付你这种窃贼,妖人,何必讲江湖道义,”一长白胡须中年人,也就是盱眙山庄掌事环顾左右,道,“各位,今天我们就替天行道,杀了这个妖人,为民除害。”
      “好,”众人群情激愤,“武林公害,人人得而诛之!”
      叶清商嘴角戏谑讥诮的弧度,见他们如见跳梁小丑,面对当先攻上来的三人,只一个旋身避过,出招,顷刻间,这三人气息全无,当即毙命。见他出手狠辣,全不留情,两招之内取人姓名,余下之人不自主的退了半步,又强自稳住。
      叶清商一挑眉歪头,“怕了吧,若是你们肯跪下,向我扣三个响头,叫声“爷爷饶命”,或许我就此饶了你们,放你们回去,也未可知呢。”
      现场沉默几秒,一人很有骨气,当先道,“要我们求你?做梦。”
      叶清商遥遥头,对他们冥顽不灵很是同情,表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方再次缠斗起来,叶清商使出一招“紫气凌云”,身形灵活潇洒,在空中转了无数个圈,所到之处,如飞针穿叶,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刷刷刷连扫之下,又倒地毙命十数人。
      上一次交手,因知道薛同暮在场,为了打入隐剑门内部的大计,特意留了分寸,避免显得太过“魔教”和狠辣。这次他忽略了是他先在盱眙山庄盗取“化龙珠”才引来各派追杀的事实,觉得是这些人招惹他在先,薛同暮又不在场,他也就毫无顾虑了,出手之际,片甲不留。
      这些人终究意识到了,别说这一百人,就是再来一百人,也不是他对手,不禁萌生退意。但是刚才叶清商给他们机会的时候他们不退,现在叶清商却不会让他们退了,太迟了。
      眼看又十数人避无可避,堪堪就要殒命,一道凌厉的掌风劈过来,打在叶清商身上,把他一招“惊鸿照影”功力全部打散,部分反噬到了他自己体内,顿时眼前一黑,五脏六腑痛得钻心,支持不住直接倒地。
      变故陡升,众人一时愣了一秒,薛同暮对刚捡回性命在场幸存的三十几人喝道,“还不快走!”
      几十人如梦初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多做停留,跌跌撞撞地逃命了。
      叶清商后心结结实实受了一掌,再加上惊鸿照影力道的反噬,直痛得他昏天暗地,伏在地上起不来,只一手捂着胸口,勉强转过身,看向来人,却和薛同暮的目光撞个正着。
      薛同暮扫了一眼遍地横尸,再居高临下对上叶清商的视线,语气像淬着冰,“你好事多为了!”
      叶清商决定先发制人,“你跟踪我?”
      薛同暮道,“我夜半醒了见你不在客栈,唯恐你出什么事,这才出来找你,没想到竟见你大开杀戒。以前种种我可以当你顽劣,但现在,”薛同暮看着惨烈场景几十余亡魂,难掩失望和痛恨,“你还有何话可说?”
      叶清商有一霎那被他唬住,觉得自己不占理,被他撞见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但即刻思维就反应过来,反唇相讥,“是我技胜一筹才能自保,你知不知他们想杀我招招狠毒一定要取我性命才肯罢休,你不帮我不但止,还在这风凉说话。我知道薛掌门宅心仁厚,别人是万万不能有事的,而我,就是被大卸八块曝尸荒野在你薛掌门心目中都是应该,罪有应得。”
      “清商,”薛同暮走近一步,微微俯下身,平静地指出他的逻辑漏洞,“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你自保绰绰有余,小惩大诫即可,为何一定要痛下杀手?”
      叶清商,“薛掌门宅心仁厚,当然是不忍天下任何一个人流血了,”冷笑,“我今日放走他们,难保他日继续纠缠,不死不休。我今日就是知道他们会来,生怕连累你,这才出来得远了点。姑息纵容,被这些仇家紧咬不放,我被千刀万剐不要紧,难保薛掌门和整个隐剑门都会大受牵连,到时就要怨我当断不断了。”
      “这就是当日你说的仇家,”薛同暮认出这批人中的核心人物与上次是同一批,也认出了他们出自何派,“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被他们追杀。”
      叶清商道,“需要理由么。看我不顺眼而已。”
      薛同暮,“盱眙山庄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会像你说的那般行事。能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必不是小事,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们什么?”
      叶清商,“你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又了解几多呢,焉知不是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干脆耍赖,“我什么都没做,盱眙山庄追杀我就是无事生非,你也跟着一同欺负我。”
      薛同暮知道纠缠不下去了,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慢慢调查。薛同暮蹲下身在他旁边,叶清商想躲他远点,往远处挪了挪,牵动伤势,眉头紧锁,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薛同暮语气软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伸出手想扶他。被叶清商一甩袖子,把他甩开了。
      薛同暮,“让我看看。”
      叶清商继续躲,转过头,控诉他,“你还好意思问,你刚才打我那一掌用了多少力度,你自己心知肚明。场面混乱你不打别人偏打我。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边一心对敌,那边暗算我的是我的同门师兄。”
      薛同暮,“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有制止你在先,一时出手或许没控制好力道,但怎么就成暗算了呢?”薛同暮伸手拉他,“商儿,师兄对你不是求全责备,我只是不想你沾染太多杀戮,想让你明白万事留一线的道理。”
      这几日两人关系缓和,薛同暮便改了称呼,叫起来像模像样地好像真是一个温柔包容大师兄,当然,叶清商本人不屑一顾就是了。
      见叶清商这次没甩开他,态度有点软化了,薛同暮又道,“夜晚寒凉露重,先回客栈吧,待回去我替你疗伤。”
      叶清商动了动地方,尝试起身,但只尝试一小下,就放弃了,“我从来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我走不动的了。”
      这夸大其词的本事真是一流,薛同暮道,“你那么能惹是生非,仇家遍天下,却连这种程度的伤都没受过?”
      “有什么可怀疑的,”叶清商道,“他们都打不过我。”
      “是了,我看你功夫甚是杂乱诡谲,你说是师父传授给你,但你刚才所用,似乎并不是师父的武功?”
      “我十五岁才遇见他,之前拜谁门下,境遇如何,你又知道多少?”意思是,你对我了解几多,就敢来胡乱揣测。
      “是,是,”薛同暮哄他,“哪日你心情好,就告诉我吧。”
      叶清商,“我走不动,你背我回去吧。”
      薛同暮,“别胡闹了。”
      叶清商,“那我就不走了,夜晚寒凉冻死我好了。”
      薛同暮知他确实伤到,若强行运功行走有损恢复,便俯下身,一手穿过他腿弯,另一手穿过腋下,把他抱起来。
      叶清商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薛同暮,“你让我背你的,现在又反悔了?”
      叶清商,“我让你背我,这是背吗?”
      薛同暮,“背你抱你,不都是送你回客栈,有什么区别?”
      他手下冤魂无数取人性命毫不迟疑,自己却这般荏弱,轻飘飘地没什么重量,薛同暮抱着他毫不吃力,只一手按着他后背,让他伏在自己肩上。
      见他还想挣扎,薛同暮道,“你别乱动,到时真气逆施就神仙难救了。”
      这话有夸大的成分,但叶清商还是识时务地不动了,趴在对方肩膀上,尽享舒服闭目养神。
      待回到客栈,薛同暮为他输真气运功疗伤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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