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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吃了两天白面馒头,叶清商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了,这天到下一个市镇,便拉薛同暮到最大的酒楼兼客栈前,“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在这里住。”
      薛同暮刚要说什么,叶清商道,“别说你不同意。堂堂隐剑派代掌门,活得像个苦行僧,才是武林笑柄。”
      薛同暮摇了摇头,只得跟他进去了。说实话,他是真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在意的,吃哪里住哪里,又有何分别。
      进得醉旌楼,小二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叶清商,“把你们最名贵最精致的菜品尽数端上来,”一连说了十几二十个菜名,全都是价格不菲普通酒楼罕见的极致珍品。薛同暮见他说得兴起,将他拦下,对小二,“不用这么多,只选其中两三样做就好了。”
      小二顿了顿,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听了薛同暮,“好,晓得勒。”
      “站住!”叶清商叫住转身要下去的店小二,“我刚才所说的二十个菜,你要一个不落,限半个时辰之内全部端上来,若稍有差池,或者色香味不合我心意,信不信我拆了你们醉旌楼的招牌。”
      小二见这阵仗,唯恐是个闹事的主,不敢多生事端,忙答应了下来。
      薛同暮眼带责备,“何苦这样为难人。”
      叶清商,“我吓唬他而已。你知道现在的人都是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啦,你不先下手为强,人家就在你头上太岁动土。”
      薛同暮,“世人哪像你想的那么险恶。”
      叶清商,“世人哪像你薛掌门想得那么仁善,那么单纯。”
      和他争徒费口舌,薛同暮便住嘴了。其实,作为武林泰斗隐剑门的出色弟子,薛同暮当然知道世事不是这么非黑即白这么单纯,人心复杂善变。他不是自己思想幼稚,只是,觉得叶清商小小年纪不应该这么行事,便恰逢时机提醒他几句,虽说收效甚微。
      待菜端上来,琳琅满目摆满了超大的一桌子,薛同暮叹了口气,“这么多,我们哪里吃得下。”
      叶清商这个菜试一口那个菜试一口尝鲜,“你担心银两啊?”
      “不是银子的问题,”薛同暮道,“铺张浪费总归不好,不是惜福之道。”
      “你不吃啊?”叶清商看他纹丝不动筷子,“现在有现成的不吃,一会儿出去叫嚷着饿了,我可不给你买咸菜馒头。”
      最终每个菜被叶清商纡尊降贵地赏光浅尝几口,整张席面犹如未动。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走吧。”
      “掌柜,”他叫过醉旌楼老板,看着这桌菜品,“我想你今天将有一大笔收入了。不知老板是想照单全收,还是结个善缘打折扣收呢?”
      他这一番话语气听着好听,实则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老板都是见惯大江南北形形色色人的,知道哪些是掀不起风浪的流氓地痞,哪些是招惹不得一个心情不好真能掀了他整间店的。当下笑道,“两位是贵客,贵客莅临小店是小店的莫大光荣,鄙人不是那不识抬举的,怎么能收两位银两呢,”笑得眉眼弯弯,“请两位贵客慢走。”
      叶清商见他上道,很满意,一撩衣摆便走,那边薛同暮却愣住了,看了眼叶清商,转过头对掌柜,“我师弟顽劣,老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探入怀中,摸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只这一些,老板看看够不够。”薛同暮也不知道这一桌大概值多少钱,只猜测着付了些银子。
      叶清商走在前面,薛同暮加快几步追上去,“你怎么可以这样?”
      叶清商略瞥了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压根不理。
      薛同暮继续义正言辞,“我们武林中人会功夫,是锄奸惩恶,伸张正义,不是高人一等,更不是用来欺负平民百姓的。”
      “是,”叶清商道,“我是欺压良民的恶霸,正因为这样,才留给你机会做好人啊。”
      “你!”薛同暮一时语塞,“不是…”
      叶清商,“从进醉旌楼开始,你就在一旁啰啰嗦嗦,开口闭口教训,你不烦我都嫌累。搞得我饭也没得吃,住也没得住,既没吃好也没吃饱,全部都是你做的好事。”
      薛同暮这回找回来自己语言,“是你做的不对,我才讲的,你既叫我一声师兄,见你行差踏错,难道作为师兄,连这些都说不得吗?”
      如果不是要混上雁室山,去隐剑门偷那本刀谱,谁稀罕叫你一声师兄,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叶清商心里腹诽他。嘴上回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做什么都对,是这样吧?”
      薛同暮简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错了就是错了,事实如此,你还要蛮不讲理…”算了,薛同暮宣布投降,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叶清商道,“薛掌门这么铁面无私,对其他师兄弟,也都是疾言厉色,动辄教训?”
      其他师兄弟哪有你这么出格,薛同暮心里回他一句。
      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又走了一阵,叶清商道,“身为师兄,是不是照顾师弟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现在肚子饿了,想吃这些果子,”指着路过的一户人家庭院里一棵树,“你去摘些给我吧。”
      薛同暮顺他手指看过去,“这是私家院墙里的。”
      叶清商,“薛师兄不是轻功盖世吗?”
      薛同暮,“不问自取,是为偷!”
      “我喜欢,”叶清商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一个轻盈的“蜻蜓点水”,飞入院中,刷刷刷几声掌风,把树上果子全都打了下来,捡了几个长势最漂亮最饱满的。动静惊动了屋中主人,有人出来查探,刚要开口惊呼,被叶清商掷去一个果子,当做暗器,使了一招弹指禅,打在膝盖上,一时追是追不得了,趁这当口,便又一个翩身,飞出院墙。
      薛同暮被他这一个接一个的骚操作弄得瞠目结舌,指责的话都不知从哪开始说了,张了张口,半响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光天白日,你就这样明抢别人的东西?”
      “哦,”他咬了一口果子,“只拿了几个而已,还算取之有道。而且现在不抢也抢了,你要怎么样,”看了一眼薛同暮黑成炭头的脸,“杀我正法?”
      意识到是真把薛同暮气得够呛,叶清商给他支招,“如果你不心疼银两的话,就进去给屋主人留下点钱吧,够他买三株一模一样的树了。”
      见薛同暮依然一动不动盯着他,便转开目光嘀咕,“心疼就算了。”
      薛同暮盯他半晌,一字一顿地道,“进去给人道歉。”
      这回轮到叶清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瞪着他,意思是,只是几个果子而已,至于么。
      薛同暮居高临下,丝毫不退,“你去不去?”短短几个字,不同于常日待人的温和,隐含出师兄的威严和一派掌门的气势。
      叶清商选择败下阵——他还要利用薛同暮,不能这么快与他反目。最终两人一起,去向苦主“道歉”。
      薛同暮,“在下御下无方,才让师弟骄横不堪,毁坏园中果树,还打伤了你们,我带他来向你们请罪。”
      叶清商,“是我,年少无知,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只等你们大发慈悲原谅我了。”
      薛同暮看他一眼,这说的什么话,请罪一点没有请罪的样子,牛头不对马嘴。也不低头,也不鞠躬,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得很。
      普通庄户人家,惹上官府或是武林中人,只有自己一身麻烦的事,刚才在园中与他交手,就见识到他的功夫了,与他为难,只会令自己难做。屋主人也是明白人,况薛同暮留下了银子,当即没有任何不满,好声好气接受了道歉,送他们出来了。
      “你真是,”走出农户家大门,薛同暮一甩袖,“不可理喻!”
      叶清商道,“你让我去道歉,我也去了。你还要生我的气吗?”
      “你这算什么道歉,”薛同暮道,“毫无悔意。”
      “是呀是呀,”叶清商道,“我心里都悔死了,还要让人表现出来吗。”
      薛同暮知道他信口开河,也没一句真话,只管向前走,不去理他。
      叶清商跟着他,放软话,“师兄,你别生我气,大不了我改过迁善就是了。我以后,不再做让你发火的事了。”
      薛同暮瞥他一眼,“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叶清商,“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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