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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假装悲伤是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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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醉得一塌糊涂,就在我觉得自己是个酒国英豪的时候,其实一瓶啤酒就将我撂倒在地上,感觉凉凉的。
恍恍惚惚中,我似乎能感觉有双特用力的臂弯正将我温柔的抱起,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我侧过身,偷偷看着那样一个细心的男孩,温柔的举止无一例外的像一根根细细的丝线扰乱了我的心扉。
“好好睡吧。”他为我盖上被子,独留一句浅声浅语便走出门外。
我伸出手,却不及他转身的速度,只剩遗憾和叹息,我将被子盖住半边脸庞,只是透过半掩的房门,微微看到一抹坚强的背影在门外晃动。
他时而走动,时而坐下,迷茫的夜幕中,一个红色的亮点若隐若现,而我却尾随着那份心情,夜不能寐。
和几天的生活一样,即使我根本没有睡着,还是一脸满足的迎接清晨的阳光和池年景天使的脸庞。
“抽烟了?”我嗅了嗅男孩的白色衬衫,掩鼻斥之。
“恩,抽了一根。”池年景一脸的惊慌,踌躇片刻后讪讪开口道,“你鼻子真灵,不属狗可惜了。”
我莞尔,其实我哪里是鼻子灵,是因为我偷偷看了他一整夜,看他挠着脑门颓废的背影,也看他门前踱步的无奈,我想过,这段日子的快活是不是只是他为了安抚我才制造的假象,其实他过得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快乐。
而你,又何止抽了一根,看着他趁我未醒时打扫的地方,被烟熏黑的地方不是只有一点点啊!
只是他不说,我不说,仿佛历史就被篡改了,并且毫无例外的朝着我们所向往的方向走了。
在池年景宿舍的几天,我学会了一种很简单的早餐方式,那就是煮两个荷包蛋,只是今天当我正弯腰取蛋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臂,“别煮了,今天我请假,带你好好玩玩。”
“真的吗?”我承认我是开心的,但是又不得不装出很不安的神情,“不用上班,为了我请假?”
“是的。”男孩扬起一抹赛过向日葵阳光的笑脸,将围巾系在我的脖子上,搂着出门了。
十月的天是充满想象力的,蔚蓝色的天际仿佛和地相连,几朵白云连拉带拽的一一飘过,留下飘渺的足迹让人留恋。
池年景说,我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所以他的表现总是无一例外的让着我,迁就着我,比如他明明时时刻刻都看着手机很忙的样子,却还要在我面前装得怡然自得,纵横山水间。
我不是看不出来,偌大的公园里,在偏僻无人的角落里,他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略微带着怒气,男孩的眉宇纠结成深深的川字,浓黑的眉宇左右挑起微微颤抖着。
他捂住话筒轻声说着什么,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停止了,“怎么了,老板要人了?”我嬉笑问他。
“对不起。”他犹豫片刻还是重新拿起了电话,踱步走到边上,过了好一会才返回。
我摘了根细长柳叶,轻轻划过水面,正好他走来,便在有着划痕的水面留下一个模糊的倒影。
“我爸妈离婚了。”我眯着眼睛,将头埋进大腿内侧,自顾言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做不了什么,可我就是想到了你,你知道那种只是突然想找个信赖的人陪陪的感觉。”
面对我再抬头时浅薄的微笑,他了然般点点头,和我并排而坐,烈日的余辉下,拉长的背影偎依得那么紧。
“辛苦吗?”我挽过他的手臂,即使现在的自己特别想对身边这个男孩给予最大能量的爱怜,却明显有些不得要领。
只是还好是他,这个从不介意我的娇蛮任性和没来由感伤的男孩将我搂在怀里,“长大是个过程。”他淡淡的说,温柔的做着,不得不说,如此曾经我仅仅是认为他是个帅气的男孩,如今的他,俨然成为一个男子。
那一天,我们玩得很开心,寺庙里那尊人人敬仰的大佛会记得我们虔诚许下的愿望,双手合十时我竟然只想时间停止。
或许,路边匆匆而过的人群也会在某日记起我们,那对特招人妒忌的小情侣。
当然,如果没有回去之后,一个中年女子站在池年景宿舍门口那一脸的阴霾表情,生活会显得更美妙一些。
“欣姐。”我听到池年景带着一些敬畏的叫她,很多次,我听到池年景的同事提起过这个名字,他们有钱有权还有魄力的老板娘。
“你先进去吧,我和老板说会话。”池年景催促着我赶紧进门,越过女子身边的时候,我点头示好。
女子看了看我,大概觉得和我这个小屁孩没什么可沟通的,原本高昂的头略微又往上提了一点点。
他们的对话其实我并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好像池年景是故意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他才把欣姐拉离住所很远,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和欣姐在院墙下四目相对,然后开始了争吵。
那一幕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为惊心动魄的,至少当欣姐扬起手臂时,我的侧脸也隐隐作痛。
我忘记当时的我是如何破门而出,如何一跨两步的奔到池年景的身边,如果不是他拉住我,我想我真的会冲过去,然后为他讨回在我看来刚刚他失去的一切。
“凭什么,她凭什么打你?”我忍住了盈盈泪水,在他的怀里使劲往外窜。
“蔻蔻。”他冲着我吼了一句,才让我的歇斯底里有了片刻安静,“别这样。”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原本清秀而稚气的面容为何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变得成熟起来,“你怎么能让她打你。”
“是我做错了。”池年景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怀中,那一下下心脏跳动的频率让我心疼不已,他说,“这个项目欣姐砸下了所有,可因为我一个疏忽却要从头再来,是人都会发怒的。”
“池年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哽咽起来,原本抡起的拳头早就随着那辆开出去的车慢慢放松了,“一定要这样吗?以前的你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人人羡慕的班长,其实如果你愿意,我妈会帮你的。”
“我不需要谁的帮忙。”池年景冷冷而又异常坚定的回答我。
或许,男生的自尊总是与之俱来的,微微的一个触碰都好像会挑起他所有的羽翼,他能包容我的缺点,却无法接受一份抹杀他努力的资助。
“我不是别人。”其实我多想告诉他,我是那个最爱你的人,即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可我仍愿意站在你的身后。
只是这句话如今听来多么浅薄,没有任何基础的好话都是谎言,“只要你相信我能做得更好,就够了?”
够了吗?我用着怀疑的目光看他,他为我拭去泪滴,然后抹去泪痕,于是在面对他的炙热眼神时,我投降了,我点头了,如果这份爱他的心能变成一种勇气,那我愿意就这么去做。
他说,你真是个孩子。
那时,我真的委屈得像个孩子,匍匐在他的胸口哭泣。
无论多么不舍,我和池年景终究还是要分开,离别时的浓情依依掩盖了这几天来所有的不快。
他为我买了很多东西,像家长一样交代着即将远行的孩子,“这个是给你宿舍的,这个是给叔叔阿姨的,这个是给傅梓华和童言两只馋猫的。”
“那我的呢?”我瞟了一眼白,撒娇问他。
这小子最近被社会磨练得油嘴滑舌的,指着自己胸口拍了两拍,“心里呢。”
我嘟喃,“你现在比傅梓华还油。”然后又忍不住想劝他,“年景,如果这个公司不好,就跳吧,现在这个社会还怕找不到工作?大不了,你到北京。”
池年景很认真的点头附和我,倒是让我立马闭了嘴,转而让依依不舍的离别占据了上风,他搂着我,没有很多恋人间炽热的吻别,那种似乎想把自己的生命输入到对方呼吸里的爱恋似乎还不存在于现在的我们,虽然那种感觉让我想念,却也仅仅是想着。
但不明白的是因为他过于矜持,还是我过于高傲,又或者仅仅因为我们还是少年,只适合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表白爱情,曾几何时,那份站在天台,大声喊着,池年景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冲动就这么消失了?
只是这份自怨自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下飞机,傅梓华和童言已经在出口处,跟两个杀手似的对我横眉冷对。
“白痴。”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就这么没来由的给傅梓华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狠狠憋了回去。
我把池年景交代的包裹一下砸在他身上,看也不看扭头就走,拽个屁啊!
童言屁颠屁颠的跟在我的身后,又拉又拽埋怨我,“丁蔻蔻,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我们来接你呢?”
“接人还是接尸啊?”我指了指傅梓华那张扑克脸,明明是俊朗的五官,却非要皱得和老头似的,让人不舒服。
“还说。”童言先打了我一下,“我们想着国庆怕你无聊,提前订了酒店想和你去放松下心情,结果找了整个北京城,最后才知道你会情郎去了。”
童言稍稍眯了眯眼,“别不知好歹,我们担心你出事担心得要死,还是傅梓华聪明,给班长挂了电话,不然我们就要登报了。”
“至于嘛,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依旧对傅梓华那吊样很不感冒,虽然穿得人模人样,可怎么就嗅不出一丝人情味出来。
“你这人。”童言也是真够忙活的人,这边跺下脚,那边又赶忙扯扯一直门神似的傅梓华,咧着一张大嘴,“傅梓华,快,去镇压下那只妖孽。”
“不感兴趣。”傅梓华从兜里掏出墨镜安在鼻梁上,眼角的余光恰好打在我的脸上,“丁蔻蔻,你还欠我1500块钱,别忘了。”
都说有钱人小气,我这时候才真的见识到了。“小气鬼,我砸锅卖铁也不会欠你的。”我甩下句话,拎着两袋东西,拽着那小蛮腰,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竟然那么出其不意的夺过我的大布袋,奇怪的是,明明提得我汗流浃背的东西,怎么到了那个人的手里就显得轻如鸿毛呢?
“走吧。”童言跑过来揽着我的腰际,冲我乐,“看来妖孽是被你收服了!”
“好吧。”我得偿所愿的莞尔,比出莲花指,“谁让我是仙女下凡呢?”其实,我看着傅梓华的背影,突然有点感动,或许不是感动,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但是,我说不清是什么,只知道,这里有我熟悉的人,做着爱护我的事,挺满足的。
那天晚上,唐潭也回来了,也是风尘仆仆,只是再累,我们都还是躲在被窝里,交流了下旅行的经历。
那小妞身子骨一边说一边颤抖,得瑟得让我觉得整张床都在晃动,她披着散发,两眼放光的冲我乐,“我男朋友带我吃遍了大街小巷,玩遍了那些所有的景点,总结这次旅行,那就四字,乐不思蜀。”
她摇摇我的手臂,“你呢?”
我半闭眼眸,记起了我那天我对着菜谱的一脸无辜,还记起了那一盘盘音质效果奇差的盗版碟,甚至还记起池年景问我好看吗?我咧着大嘴巴点头的傻样,当然,还有欣姐那个让我胆战心惊,并夜不能寐的突然举动。
“怎么了?”唐潭问我。
“没。”我翻转侧身,“唐潭,如果爱一个人要和成长一起体会,那是不是甜蜜里就会多一份疼痛相伴,或许这样的幸福更会来之不易吧!”
唐潭皱了皱眉宇,“真复杂。”
呵呵,我笑了笑,“睡吧!”
只是闭上眼,我却无法忽略眼角的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