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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爱你的披荆斩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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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再次到学校找我的时候,我正在阳台上晒被子,或许是出于心有灵犀,只是那么稍稍的往外一探,竟然就看到我妈站在大榕树下,高高昂起的视线里,毫无例外的看向我。
我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是满肚子的关心,却从来那么吝啬表示,其实这么大了,我自然理解所谓爱情不能勉强的道理,可是我还是打从心眼里觉得我爸对不起这个女人。
什么海外创业艰难,什么男人在外不容易,那些都只是说来听听罢了,在我眼里,只有我妈的生活是我见证的。
我见证她怎么一个人当爹当娘的给我辅导功课,也知道在我最叛逆的那段日子她多用力的想要摆正我的道路,而那时我的父亲呢?不知道他们离婚前,我可以认为他也正为了这个家而努力,可当事实的真相摊开在眼前,我才惊觉这个错误的思想有多严重。
唐潭叫我打饭的时候眼尖看到了我妈,她见过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一次,所以她立马揪住我衣服,指着那抹倒影在水泥地上的影像告诉我,“睁眼瞎呢,你妈来了。”
我想她估计觉得我该去配副眼镜了,这么大一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愣是没发现。
而唐潭这人也远比你想象的热情,没翻过来的被子她一把夺过,“去去去,我帮你晾。”
人嘛,总是需要一个台阶,唐潭这么一个推攘,还真给我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台阶子,于是等我一路小跑从背后叫住我妈的时候,这个年过五十的女人脸上恰如其分的展露笑容。
她说,“我们谈谈吧!”
我也没答,就只顾坐到榕树下的石椅上去了,开口就问,“妈,你真的不爱爸了吗?我要听实话。”我仰起脑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一直波澜不惊的那张脸。
和我总是沉不住气不同,我妈是个善于沉淀的人,我一声不吭跑出去几天,我猜想她也不是不担心,可她就是会做得让你自己觉得对不住她而心怀歉疚,如同现在,她约莫等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她笑得和蔼,淡淡的鱼尾纹爬在她的眼帘,“蔻蔻,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爱,就不会有你。可是爱情毕竟是个很奢华的东西,她不是你藏着掖着就能拥有到天长地久,如果他爱你,你爱他,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他不爱你,你便是越爱越错。”
老妈将我拉到她的身边坐下,“要相爱的婚姻才会长久,不想爱的只会蹉跎。”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懂,“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你有多爱他,难道你抢不过那些女人。”
“傻孩子。”我妈莞尔,“如果你爸是因为女人抛弃妻子,那我还要他干嘛,那天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因为第三者,不是因为不想爱,而是太爱了,却又不同路,当那些不起眼的摩擦成了我们的阻碍,那就不是随便一句我爱你就能披荆斩棘。蔻蔻,你还小,很多事情都要经历了才会明白。现在你不理解也很正常,总有一天你会懂。”
我皱起了眉头,却始终无法理解那份曾经渴望相濡以沫的爱情为何会因为太爱而变得脆弱,眼前的母亲依旧是那么淡然,不知道当初决定离婚的那一瞬间,是否她也不甘过?可是你又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女子,她爱得洒脱,又爱得潇洒,怪不得她常常责怪舅舅没有半点气概,拿得起放不下贻笑大方。
“有空给你爸打个电话,不管我们大人怎么样,他还是你父亲。”
“不恨他?”我歪着脑袋,打出无数个问号。
她抿着嘴摇头,“不恨,我这辈子要真恨,就恨那个害了你舅一辈子的女人,看他这样,简直是折磨。”
“我舅怎么了?”我突然记起我也有一个月忽略了对那个大老爷们的关心了。
“能怎么,一辈子就载女人身上了。”我妈对于舅舅总是溺爱多于责备,连埋怨都是那么关怀,“蔻蔻,你舅辞职了,也快到北京了吧,到时家里就不那么冷清了。”
我两眼一瞪,完全摸不着这些大人们的思绪,“怎么辞了,不是傅梓华他爸退了后舅是第一人选吗?”
“谁告诉你的。”我妈白了我一眼,“尽扯淡。”
好吧好吧,扯淡,我料想等舅到了京城,宰一顿肯定是免不了,关键是这受了情伤的两姐弟能互相安慰是好,要是到时你来我往的挤兑彼此,到时还不是我受累。
可是最终舅舅北上的事还是搁下了,倒不是说他升职了,下岗是下岗了,但是人家不缺那几个子,完全不那么积极就业,安心在家享清福。
我受太后的旨意给他去过一个电话,好家伙一听立马回绝,就像让他来京议事简直要他命似的。
你瞧他怎么说,“你妈最近一肚子火没处发,我那没缘的姐夫在国外反正骂不到,你躲在学校也图个清静,凭啥就要我去被折磨?”
你说这是什么话,所以逼得我对着话筒差点骂出三字经,最后还是唐潭安抚我,才提炼成,她是你姐四个字。
“阿弥陀佛,你这孩子心真黑。”老舅拍案而起,就闻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丁蔻蔻,你别指望我去解救你。”
“呸,”我连拉三个语气词,“您自个好自为之吧,难不成你以为你躲得了初一就能躲过十五,你和我妈,还不是孙猴子遇到如来佛,到时你也别期待我去解救你。”
啪的一声我挂下电话,唐潭笑得前俯后仰的在床上打滚,直嚷嚷我们家人真逗,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挺不错。
这段时间,池年景和我依旧保持着电话联系,偶尔我们还热衷于鸿雁传书,把一些肉麻的话当蜜枣,吃饱了奉送点甜点。
我依旧会在不经意间稍稍提及复读的事情,池年景亦会悄悄地转换话题,只是少女敏感的心和少年自尊的表现都在小心翼翼隐藏下偷偷显露。
好几次,我都想问池年景是不是离开了欣姐的公司,却每到重要时刻选择了打住,唐潭问我是不是担心答案非自己所想,我沉默了片刻仍然无法理清思绪,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我没有再像高三那样经常和童言厮混在一起,除了周末,偶尔我会贸然的决定去看望看望这位挚友。
然后,毫无例外的,我会看到傅梓华刚好也去找她,有时我甚至在猜测,他们是不是恋爱了。
童言一旦看到我俩出现,那一定是笑得极尽夸大是能事,感觉她像得了羊癫疯,就怕一个气提不上来,她就呜呼哀哉了。
傅梓华永远高傲得像个王子,好像他大驾光临立马童言的小舍就蓬荜生辉了,反正我是看不惯,倒是童言几个舍友各个花痴表情,让我顿觉最近女生眼光都有的问题。
当然,傅梓华在的时候,自然是他做东,他老爹有钱,我们也犯不着斤斤计较,于是三个人选了个菜馆,点了几个家常菜,捎上个啤酒,就开吃了。
席间,三个人就跟吃了黄连似的闷不吭声,好像谁先打破这个僵局,谁就是伟人。
很不巧,我抢在傅梓华面前,充当了这个角色,端起酒杯,就着一股酒精上头的发热感就站了起来,我说,“这么吃你们不觉得闷吗,要不祝咱三友谊地久天才怎么着。”
童言向来附和我,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是啊是啊,你说咱班也就我们三个离得最近,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我们不离不弃的。”
童言冲那个玩酒杯却不站起来的傅梓华使了使眼色,最后干脆直接将他拽了起来,“傅梓华,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你瞧,这台阶子都放得那么利索了,明眼人早该就着下了,偏偏傅梓华那榆木疙瘩有时就是这样执拗,也不碰杯,就一口闷了,最后还是我和童言磕了一下,缓解尴尬。
其实我琢磨,傅梓华是不是讨厌我啊,要不就是我阻碍他泡妞了,要不然哪里和我那么大的仇恨,再说那1500块钱,我省吃俭用早还清了。
“丁蔻蔻。”傅梓华终于大老爷们赏脸叫了叫我,“小林老师他们要到北京度蜜月。”
“真的啊!”童言这孩子就是反应快速,嘴里还叼着鸡腿,手就已经忙活开了,“什么时间,我们去接机。”
“明天。”傅梓华吃了口菜,“我开车带你们去。”
“我搭公交去。”我抿了口酒,依旧用傅梓华最不喜欢的态度又一次破坏了这个和谐的环境。
回去的路上,童言拽着我的手问,“人家傅梓华哪里惹你了,干嘛那么冲。”
“没啊。”我摇了摇头,只不过我们不是向来如此吗?而且我偷偷告诉童言,“好好把握独处的机会。”
那小妞的心事如果同学这么多年我都没看出来,那还真的太瞎了,童言的脸唰的红了半边,好不容易才娇羞的甩出一句讨厌,便消失在他们校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