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但战力天花板》尘灰房

7、7

　　花园散步成了新传统。
　　每周二傍晚，公主和魔君会在玫瑰园小径走一圈。最初是“外交礼仪”，后来变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今天，克洛维斯带了一束不会唱歌的普通玫瑰——真的普通，他再三保证。
　　“我学会了。”他骄傲地说，“人类送花要送安静的、不会突然爆炸的、也不会试图给人编辫子的。”
　　“进步很大。”公主接过花，检查了一下，的确没魔法波动。
　　他们并肩走着，夕阳把影子拉长。园丁特意没修剪这条小径，让野花自由生长，于是脚边开着星星点点的雏菊和紫罗兰。
　　沉默很舒服，但公主决定打破它。
　　她释放了一丝威压。
　　不是对付魔兽那种毁灭性的，也不是比武时那种警示性的，而是更精细的、针状的压迫感，精准地指向身旁的人。
　　足以让巨龙犹豫，让恶魔退却，让大多数智慧生物本能地感到“危险，远离”。
　　克洛维斯脚步顿了顿。
　　然后继续走，顺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花——不知何时飘上去的银杏叶，金灿灿的。
　　“秋天了。”他说，声音平稳。
　　公主加大威压。
　　这次是波纹状扩散，周围十米内的昆虫瞬间安静，花朵微微向内蜷缩，连风都似乎绕道而行。
　　魔君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不是用力，只是指尖搭在脉搏处。
　　“您心跳有点快。”他转头看她，紫眸在夕阳下像融化的紫水晶，“紧张？还是……在测试什么？”
　　“测试您什么时候会逃。”公主直言，“正常人这时候应该腿软了。”
　　“我是魔君，不是正常人。”他笑，“而且，殿下，您威慑魔兽的样子我见过了——通过水晶球，您摔野猪的那段影像我收藏了，高清版。”
　　“……您真是变态。”
　　“是欣赏。”他纠正，手指从她手腕滑开，转而摘掉另一片叶子，“现在，您只是让我心跳有点吵。”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隔着礼服衣料，能感觉到坚实胸膛下，心脏的确在快速跳动——咚咚，咚咚，有力而清晰。
　　“感觉到了吗？”他轻声说，“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离您太近。”
　　公主想抽回手，但没动。
　　掌心下的心跳，和她自己的心跳，在夕阳余晖中渐渐同步。
　　“您不怕我。”她陈述。
　　“怕。”克洛维斯说，“怕您哪天觉得无聊，把我扔出城堡。怕您觉得我不够有趣，去找其他更抗揍的追求者。怕您永远只把我当成‘那个烦人的魔君’。”
　　他低头，额头几乎碰到她的额头。
　　“但我怕的，从来不是您的力量。”他的呼吸拂过她脸颊，“我怕的是，您在我面前，仍然觉得需要隐藏力量。”
　　公主怔住了。
　　隐藏。
　　从五岁摔野猪开始，隐藏了十五年。在父母面前要小心，在臣子面前要柔弱，在所有人面前要扮演易碎的瓷娃娃。
　　只有深夜的庭院、屋顶的奔跑、藏在杂物间的重剑知道真实的她。
　　直到这个人出现。
　　这个拆了她伪装，还鼓掌叫好的人。
　　“我不需要您的怜悯。”她硬邦邦地说。
　　“谁说要怜悯您了？”魔君挑眉，“我要的是合作！想象一下，我们联手能拆多少东西——不对，是能重建多少东西！我擅长魔法设计和甜品制作，您擅长物理拆除和品味鉴赏，完美互补！”
　　公主终于笑了，不是礼仪微笑，是真正笑出声的那种。
　　“您脑子里只有拆东西和甜品吗？”
　　“还有您。”他坦然，“排名不分先后——好吧，您排第一，甜品第二，拆东西第三。但差距很小，您要努力保持领先。”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星亮起。
　　花园里的魔法灯自动点亮，暖黄光晕笼罩小径。
　　公主收回手，转身继续走。
　　“下周的比武表演赛。”她说。
　　“嗯？”
　　“您当我的搭档。”她没回头，“双人对抗表演，需要两个人。”
　　克洛维斯快走两步跟上：“您认真的？我们搭档？那观众席可能会被误伤——”
　　“所以要控制力道。”公主侧头看他，“您不是想展示合作吗？那就展示。但如果您拖后腿……”
　　“您就把我过肩摔，我懂。”他笑得灿烂，“我会努力的！为了不被摔，也为了之后的庆功蛋糕——我新设计了一个‘胜利塔’，十层，每层口味不同，最顶层是会放烟花的巧克力喷泉。”
　　“先赢了再说。”
　　“有您在，怎么可能输？”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这次她没甩开，“不过，殿下，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在您心里，我现在是什么？烦人的追求者？甜品供应商？还是……别的什么？”
　　公主沉默地走了一段。
　　路过月光树时，满树银花在夜色中闪烁，像把星空挂在了枝头。
　　“您是个麻烦。”她最终说。
　　“哦。”魔君声音低了些。
　　“但是我的麻烦。”公主加快脚步，声音飘在风里，“所以……别让其他人添麻烦，就够了。”
　　克洛维斯停在原地，眨眨眼。
　　然后追上去，笑容亮得能当路灯。
　　“那说定了！我是您专属的麻烦！有专利的！别人不准抢！”
　　“小声点，整个城堡都听见了。”
　　“就是要他们听见！”魔君对着城堡方向喊，“都听好了！公主说我是她的麻烦！专属的！有证书的那种——虽然还没印，但会有的！”
　　窗户纷纷打开，侍女们偷笑，侍卫们摇头，厨师长对副手说：“看吧，我早说了。”
　　公主捂着脸，但指缝间，嘴角在上扬。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
　　“威压测试结果：无效。原因：对方免疫。进一步分析：不是力量层面的免疫，是认知层面的——他从一开始看见的就是真实的我。危险等级：未知。应对方式：观察。另：心跳声确实很吵，双方都是。”
　　合上日记，她看向窗外。
　　魔君房间的灯还亮着，窗上映出他手舞足蹈的影子——大概在设计那个十层蛋糕。
　　她拿起床头盒子里的半块星空马卡龙，咬了一口。
　　流星在舌尖划过。
　　这次，她让幻术多停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