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但战力天花板》尘灰房

5、5

　　皇家比武大会，帝国传统节目，名义上是为了选拔人才，实际上是贵族青年展示肌肉（和求偶）的舞台。
　　今年尤其热闹——因为魔君坐在贵宾席上。
　　克洛维斯穿着一身纯黑礼服，与周围金灿灿的贵族格格不入，正兴致勃勃地啃着蜂蜜烤鸡腿：“你们人类这个好吃！魔界的鸡都长鳞片，烤完像在啃盾牌。”
　　旁边的大公爵僵硬地微笑。
　　场地上，骑士们正在对决。剑光闪烁，喝彩阵阵。
　　艾莉西亚公主坐在皇室包厢里，穿着繁复的礼服，双手优雅交叠，内心却在计算每个选手的破绽：左路空门，下盘不稳，回防太慢……
　　“殿下觉得谁会赢？”侍女小声问。
　　“红头发那个。”公主随口说，“三十招内。”
　　二十九招后，红头发选手的剑抵在了对手咽喉。
　　侍女睁大眼睛：“殿下好厉害！”
　　“运气。”公主谦虚微笑，指甲却无意识地在扶手上划出了细痕。
　　比赛进行到决赛，最后站在场上的是帝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雷欧骑士，金发蓝眼，战绩辉煌，此刻正向公主包厢行礼，眼神热切。
　　他知道公主“娇弱”，所以打算用最优雅的方式取胜，然后求婚。
　　多完美的计划。
　　如果不是魔君突然站起来鼓掌的话。
　　“精彩！”克洛维斯大喝，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那么现在，该我上场了。”
　　“陛下，”礼仪官慌忙阻拦，“您不是参赛选手……”
　　“我现在报名。”魔君轻松跃下贵宾席，落地无声，“规则没说不能中途报名吧？”
　　“这……”
　　“那就没问题。”他已经走到场中，对裁判笑笑，“放心，我会遵守规则——尽量。”
　　然后转向雷欧：“骑士阁下，请多指教。不过在那之前——”
　　他转向公主包厢，右手抚胸，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尊敬的艾莉西亚殿下，作为您忠诚的追求者，我请求将这场对决献给您。”
　　全场哗然。
　　公主手指抠进了扶手木料里。
　　雷欧骑士脸黑了：“魔君陛下，比武是神圣的——”
　　“我知道，所以更要献给心上人。”克洛维斯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对了，你左肩旧伤没好全吧？刚才那场转身时慢了0.3秒。”
　　雷欧僵住。
　　比赛开始。
　　然后结束了。
　　不是魔君太强——事实上他根本没出手。
　　当雷欧持剑冲来时，克洛维斯只是侧身、滑步、伸脚——非常不优雅但非常有效的一绊。
　　骑士摔倒在地，剑脱手飞出。
　　“抱歉。”魔君毫无诚意地说，“您冲太猛了。”
　　雷欧爬起来，满脸通红，再次进攻。
　　这次克洛维斯躲得更随意，甚至有空整理袖口。
　　三招、五招、十招……每一次都差一点，每一次都像在戏耍。
　　观众席开始窃窃私语。
　　包厢里，公主站了起来。
　　“够了。”她轻声说，但声音传遍了寂静的赛场。
　　所有人都看向她。
　　艾莉西亚提起裙摆，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向场地。阳光照在她身上，礼服上的宝石闪闪发光，看起来美丽而脆弱。
　　“殿下，请不必——”雷欧想说什么。
　　公主没看他，而是盯着魔君。
　　“您闹够了吗？”
　　“还没。”克洛维斯笑得无辜，“我还没认输呢。”
　　“那就认输。”
　　“好。”他从善如流，转身对裁判说，“我认输。雷欧骑士获胜。”
　　然后他看向公主，眼睛亮晶晶的：“但请问，我是否有荣幸担任殿下专属的‘败者’？”
　　全场安静得能听到旗帜飘动的声音。
　　“专属……败者？”公主重复。
　　“对。”魔君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但刚好让前排观众听到，“负责赛后为您呈上甜点，分析对手破绽，以及——在您想拆什么东西时，提供专业建议和场地。”
　　公主盯着他。
　　盯着这个银发紫眸、笑容灿烂、把整个比武大会变成闹剧的魔君。
　　然后，一阵风吹过。
　　很轻的风，却恰好吹起了她厚重的裙摆。蕾丝层层展开，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
　　花边扫过了雷欧的脚踝。
　　骑士“哎呀”一声，再次摔倒——这次摔得有点假，但没人注意，因为所有人都看着公主。
　　艾莉西亚低头看看自己的裙摆，又看看地上的骑士，缓缓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
　　“天哪！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裙子太长了，风又……雷欧爵士，您没事吧？”
　　她伸出手，想扶骑士，手指却“不小心”按在了对方胸甲上。
　　精钢胸甲，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裂了。
　　细密的裂纹，从她指尖按下的位置扩散。
　　雷欧看着自己胸甲的裂纹，又看看公主纤细白皙的手指，脸色从红转白再转青。
　　“没、没事……”他爬起来，后退两步，“殿下不必挂心！”
　　公主“松口气”，抚着胸口：“那就好……我真是太笨拙了。”
　　全场鸦雀无声。
　　只有魔君在笑。
　　他笑得肩膀发抖，最后干脆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完美！”他边笑边鼓掌，“优雅！自然！无辜中带着杀伤力！殿下，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武者——以最不像武者的方式！”
　　公主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压下去了。
　　“既然胜负已分……”她看向裁判。
　　裁判如梦初醒：“胜、胜者，雷欧骑士！本届比武大会冠军！”
　　掌声稀稀拉拉。
　　没人关心冠军了。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刚才那是意外吧？肯定是意外吧？公主那么柔弱……
　　只有几个人看清了真相：女王在包厢里扶额忍笑；侍卫长默默记下“以后给公主定制更结实的茶具”；而园丁老约翰对学徒说：“看到没？那招‘裙摆绊’用得恰到好处，力道、角度、时机——大师级。”
　　场中，魔君已经凑到公主身边。
　　“所以，专属败者的职位……”
　　“随便你。”公主转身离开，裙摆划出弧度。
　　“那明天下午茶？”
　　“走门。”
　　“普通花？”
　　“随便。”
　　克洛维斯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加深。
　　“哦对了，”公主突然回头，“你说的熔岩蛋糕。”
　　“嗯？”
　　“要双倍巧克力。”
　　魔君眼睛亮了：“遵命，殿下。”
　　他哼着歌离开场地，经过雷欧时拍拍对方肩膀：“别灰心，输给她是荣耀——虽然你其实输给了我，但细节不重要。”
　　骑士看着自己裂纹的胸甲，开始怀疑人生。
　　那天晚上，皇宫厨房收到了魔界送来的一整箱顶级可可豆。
　　附言：“给公主殿下的甜品原料。P.S. 请准备结实点的盘子，以防万一。”
　　厨师长看着纸条，对副手说：“我觉得……我们可能很快要有位魔君驸马了。”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摸透公主的喜好了。”厨师长叹气，“而公主没打死他——这大概是真爱。”
　　远处，公主塔楼里，艾莉西亚正在日记本上写：
　　“今天用了三成力，胸甲还是裂了。下次得减到二成。另：他笑的樣子有点……顺眼。一点点。”
　　她停笔，看向窗外。
　　月光很好。
　　适合去屋顶跑几圈。
　　但今天，她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是体力上的，是某种暖洋洋的、想窝在沙发里吃甜品的累。
　　也许明天下午茶，可以真的只是喝茶。
　　不拆任何东西。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