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肖x顾魏]兄友弟攻》小号子

8、第 8 章

　　我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顾魏的睡颜，看了整整一夜。

　　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染上靛蓝，然后是鱼肚白，最后，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精准地落在顾魏的脸上。

　　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稳，长睫偶尔会轻微颤动，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抵抗宿醉带来的不适，又像是在梦境中挣扎。阳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甚至有种易碎的美感。

　　我几乎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如同幻梦般的一刻。昨晚他额头抵上来的触感，他含糊的那句“麻烦”，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反复回放，让我的心脏持续处于一种过载的、酥麻的状态。

　　当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时，顾魏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时还带着刚醒的迷蒙和水汽，没有焦距地眨了眨，似乎在适应光线，也似乎在回忆自己身处何地。然后，他的视线对上了我近在咫尺的、毫不掩饰的目光。

　　一瞬间，他眼中的迷蒙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清明，以及……一丝迅速掠过、几乎抓不住的愕然和……慌乱？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因为动作过猛牵动了因醉酒而疼痛的头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慢点。”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

　　他的手却比我的更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挡开了我的触碰，动作带着明显的防御姿态。但做完这个动作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反应过度，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宿醉的气息、阳光的尘埃，以及一种名为“尴尬”和“昨夜发生了什么”的未解之谜。

　　顾魏垂下眼睫，避开我的视线，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滑落些许的眼镜，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怎么在你这里？”

　　“你昨晚喝多了，你们同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接你了。”我如实回答，目光依旧牢牢锁在他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哥，你昨晚……”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顾魏的身体几不可见地绷紧了一瞬，他抬起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冷，像是在用冰层迅速覆盖住底下可能存在的裂痕。他打断我，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昨晚我失态了。谢谢你去接我。麻烦你了。”

　　又是“麻烦”。

　　但这次的味道，和昨晚他嘟囔的那句截然不同。昨晚是带着无奈和一丝……认命？今天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客套，是划清界限的盾牌。

　　我心里那点因为昨夜而升腾起的雀跃小火苗，被他这盆冷水浇得嗤嗤作响，但并没有完全熄灭。

　　我看着他强装镇定、耳根却不受控制泛起微红的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不能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去！必须趁他记忆还未完全清晰、心理防线最为脆弱的时候，乘胜追击！

　　我往前倾了倾身体，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能看清他镜片上细微的灰尘，能感受到他因为紧张而略微紊乱的呼吸。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又混合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的笑容：

　　“不麻烦。”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毕竟，我得对我昨晚说过的话……负责，对吧？”

　　“负责”两个字，我咬得格外重。

　　顾魏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显然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我指的是我那番酣畅淋漓的告白。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哽在喉咙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以及一丝被逼到墙角般的无措和……愠怒？

　　“顾肖！”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试图用惯常的威严来压制我，“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哥你心里清楚。”我寸步不让，甚至又靠近了一点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辐射出的热量，“我昨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喜欢你，顾魏。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男人对男人的，想跟你谈恋爱、上床的那种喜欢。”

　　我直白得近乎粗鲁的话语，像一颗炸弹，瞬间粉碎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假象。

　　顾魏的脸色变了几变，从愕然到羞恼，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的、带着挣扎的苍白。他猛地别开脸，避开了我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是兄弟！这不可能！你……你简直……”

　　“简直不可理喻？疯了？”我接过他的话，语气却异常平静，“随你怎么说。但这就是我的答案，也是我从很久以前就认定的事实。”

　　我伸出手，没有碰他，只是轻轻按在了他身侧的床沿上，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势，将他困在我的气息范围内。

　　“顾魏，你可以拒绝我，可以继续把我当弟弟，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凶我、嫌弃我。”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你不能假装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不能假装没听到我的话，不能假装……没回应过我。”

　　“我什么时候回应过你！”他猛地转回头，眼神锐利，带着被戳破心事的恼羞成怒。

　　“你没有吗？”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告诉我，昨晚那个额头抵着额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那句‘麻烦’，又是什么意思？”

　　顾魏彻底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酒精模糊了记忆的细节，但那种模糊的、脱离了理智控制的亲近感，以及内心深处被触动而产生的微妙涟漪，却是真实存在过的，无法完全抹杀。

　　他看着我这副“吃定了你”的模样，气结，却又无可奈何。那双总是掌控一切、冷静分析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失控”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在晨光中对峙着，像两只互相角力的兽。空气中充满了无声的硝烟，以及一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的暧昧。

　　最终，顾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向后靠了靠，抬手疲惫地遮住了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顾肖……你别逼我……”

　　这句话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拒绝，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一丝近乎哀求的无力感。

　　我知道，我不能把他逼得太紧。冰山融化需要时间，逼急了，他可能会彻底缩回更厚的冰层之后。

　　见好就收，是现阶段最重要的策略。

　　我缓缓直起身，收回了压迫性的姿态，语气也放软了下来：“好，我不逼你。”

　　他似乎松了口气，放下手，有些讶异地看向我。

　　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但我也不会放弃。”

　　“顾魏，从今天起，我正式通知你，你被我盯上了。你可以跑，可以躲，但我会一直追，直到你愿意正视我的那一天。”

　　说完，我不再看他是什么反应，转身走向厨房，哼着不成调的歌，开始准备“爱心”醒酒汤和早餐。

　　我知道，身后的顾魏，此刻一定表情复杂，内心天人交战。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已经把话彻底挑明，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同时也堵死了他所有装傻充愣的退路。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而我，顾肖，作为主动出击的“攻”方，绝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顾魏，准备好接招吧。

　　你这座冰山，我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