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肖x顾魏]兄友弟攻》小号子

7、第 7 章

　　自从那晚“同床共枕”之后，我和顾魏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依旧对我没什么好脸色，言语间的嫌弃也分毫未减。但我能感觉到，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比如，他现在会接我电话了，虽然开口通常是“什么事？”或者“我很忙。”，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挂断或者无视。

　　再比如，我要是再给他点那些“健康实用”的小东西，他不会再说“不需要”或者“拿走”，而是会沉默地收下，顶多在微信上回个冰冷的句号。

　　句号就句号！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这说明他正在慢慢习惯我的存在，我的“骚扰”，我的……死缠烂打。

　　但我深知，这点进展还远远不够。我必须找到一个契机，打破他“哥哥”和“医生”的外壳，触碰到里面那个真实的、或许也会脆弱的顾魏。

　　机会，在一个周末的晚上，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那天晚上，我正百无聊赖地在“醉生梦死”里看小张调酒，手机响了，是顾魏他们科室的一个跟我还算熟悉的年轻医生打来的。

　　“肖哥！不好了！顾医生他……他好像喝多了！”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什么？！顾魏喝多了？你确定说的是我哥，顾魏？那个喝咖啡都要算着咖啡因含量的顾魏？”

　　“千真万确！”对方语气焦急，“我们科室聚餐，本来顾医生只喝果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自己倒了几杯白的，一声不吭就喝下去了……现在人有点晕，我们说要送他回去，他死活不肯，非要自己待着……”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顾魏绝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他自律到近乎苛刻。他这样反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医疗事故？被领导批评？还是……感情受挫？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我的胃都跟着抽了一下。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家餐厅门口。远远地，我就看到顾魏一个人坐在餐厅外的长椅上，微微低着头，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落寞。其他同事大概被他赶走了。

　　我放慢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哥？”我轻声叫他。

　　顾魏缓缓抬起头。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平日里清冷的眼神此刻有些迷蒙，聚焦困难地看着我。金丝边眼镜微微滑落，让他平添了几分平时绝不会有的……脆弱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顾……肖？”他辨认了一会儿，才含糊地吐出我的名字，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是我。”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怎么喝这么多？出什么事了？”

　　顾魏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有我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垂下眼睫，低声说了一句：“……没事。”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我伸手想去扶他：“走吧，我们回家。”

　　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身体僵硬地停住了。

　　“别碰我……”他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抗拒，但语气里的虚弱却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我看着他这副明明已经醉了却还要强撑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平时的顾魏像一座无懈可击的堡垒，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看到他盔甲下的裂痕。

　　“好，不碰你。”我难得地顺从了他，没有强行去扶，只是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那你自己能走吗？我车就在那边。”

　　顾魏没说话，尝试着自己站起来，但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栽倒。我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了他的腰。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我。也许是实在没力气了，也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警惕。他几乎是半靠在我身上，身体的重量压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带着浓郁的酒气，却奇异地并不难闻。

　　我搂着他，感受着他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和微微急促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这是我第一次，在顾魏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和他如此亲密地接触。

　　我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他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很安静，只是偶尔会因为车辆的颠簸而发出不舒服的轻哼。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难得的乖顺模样，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着。

　　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我的公寓扶到床边坐下。我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水，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

　　我浑身一僵，回过头。

　　顾魏仰着头看我，醉意朦胧的眼睛里水光潋滟，那片常年冰封的海，此刻仿佛融化了表层，露出了底下汹涌的暗流。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直白的探究和……挣扎？

　　“顾肖……”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我在。”我心跳如擂鼓，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蹲下来与他平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种让我心悸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看穿。半晌，他才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醉意和困惑的语调，一字一顿地问：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酒精，果然是最好的吐真剂，也是最好的……撬锁工具。

　　我看着他被酒意熏得微红的眼尾，看着他紧抿的、似乎带着点委屈的唇线，看着他卸下所有防备后露出的、真实的迷茫。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那些平日里被理智和插科打诨掩盖的真心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我握紧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迎上他迷蒙的视线，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炽热和深情：

　　“为什么？因为你是顾魏啊。”

　　“因为你是那个明明自己也很怕，却还是会挡在我前面的顾魏。”
　　“因为你是那个嘴上嫌弃我，却还是会在我‘生病’时跑来照顾我的顾魏。”
　　“因为你是那个严谨、认真、对自己要求高到变态，却会容忍我一次次胡闹的顾魏。”
　　“因为我看到你就高兴，看不到你就想你，看到你对别人好我就嫉妒得发疯！”
　　“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一口气说完，胸口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魏呆呆地看着我，像是被我这番连珠炮似的告白砸懵了。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他似乎在努力消化我话语里的信息。他的眼神依旧迷蒙，但那层冰壳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了底下柔软的、不知所措的内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挣扎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前倾身，将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

　　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他滚烫的呼吸和浓郁的酒气。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情欲的色彩，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妥协？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只剩下额头上那一点触碰，如同烙印般灼热。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两只脆弱的蝶翼。我们就保持着这个额头相抵的姿势，在寂静的房间里，听着彼此混乱的呼吸和心跳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我以为他快要睡着了，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含糊地、带着浓重的睡意喃喃道：

　　“顾肖……你真是个……麻烦……”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彻底靠进了我怀里，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睡着了。

　　我抱着他温软的身体，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拂过我的脖颈，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抵上来的温度和触感。

　　麻烦？

　　我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那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在睡梦中显得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柔软。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久久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我的嘴角，无法控制地，缓缓扬起一个巨大、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

　　是啊，我是麻烦。

　　但你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顾医生，好像……终于开始愿意接手我这个“麻烦”了。

　　冰山，似乎真的开始融化了。

　　而今晚，只是一个开始。我亲爱的哥哥，你酒醒之后，我们还有的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