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江x顾魏]明知故犯》小号子

4、第 4 章

　　“顾魏，你……”林之校被顾魏从未有过的冷厉语气惊得松开了拉着邵江的手，脸上写满了无措和委屈，“你怎么了？师兄他只是好意……”

　　“好意？”顾魏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积压已久的讽刺与怒意。他的目光依旧钉在邵江脸上，像是要将他那副从容的面具灼穿，“邵先生的好意，未免太无孔不入了。”

　　邵江脸上的无奈神色更重，他微微摊手，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包容：“顾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恰好有多余的票，想着校校喜欢……”

　　“恰好？”顾魏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刀刃般的锋利，“从保温杯到医学期刊，从便签到丢失的车钥匙，再到今天这场‘恰好’的音乐会票。邵先生，你的‘恰好’是不是太多了点？”

　　他每说一件，林之校的眼睛就睁大一分，她茫然地看向邵江，又看向顾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保温杯？什么车钥匙？顾魏，你在说什么？”

　　邵江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林之校，眼神带着些许被误解的黯然：“校校，看来顾医生确实对我有些成见。可能是我之前一些关心伯父和你的举动，让顾医生觉得我逾越了。”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放在了关心学妹和长辈的位置上，反而显得顾魏小题大做，心胸狭隘。

　　顾魏看着邵江在他面前演戏，看着林之校脸上逐渐浮现的对邵江的同情和对自己的不解，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他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下的观众，眼睁睁看着台上的演员颠倒黑白，而唯一的观众——林之校——却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善于伪装的人对峙，尤其是在林之校面前，毫无意义。

　　“是不是成见，你心里清楚。”顾魏最后看了邵江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最后通牒般的警告。然后，他转向林之校，尽量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校校，你想去听音乐会就去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说完，他不等林之校反应，径直转身，迈开长腿，朝着与电影院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冷意。

　　“顾魏！”林之校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焦急和哭腔。

　　顾魏脚步顿了一瞬，却没有回头。他不能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会说出更伤人的话，会将那个荒谬的“追求”真相撕开，那对林之校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他独自一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晚风吹在他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燥郁。周围是熙攘的人群和喧嚣的车流，但他却感觉像是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邵江。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他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厌恶他那份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入侵，厌恶他将自己置于这种被动又憋屈的境地。

　　而校校……想到林之校刚才那茫然又委屈的眼神，顾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细密的疼痛。他该如何向她解释？告诉她，她信任尊重的学长，正处心积虑地想要撬走她的男朋友？这太残忍，也太难以置信。

　　他第一次对和校校之间的感情，产生了一丝不确定。邵江的出现，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关系之中或许一直存在的、未被察觉的缝隙。校校的单纯和信任，在此刻，成了容易被利用的弱点。

　　那一晚，顾魏没有回家，他去了医院附近那间狭小的值班宿舍。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林之校打来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最后，他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音乐会好听吗？」

　　短信石沉大海。或许校校生气了，或许她正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顾魏看着毫无回应的手机屏幕，心里空落落的。

　　与此同时，音乐厅内。

　　林之校坐在邵江身边，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舞台上乐团演奏着恢弘的交响乐，但她耳边回响的却是顾魏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

　　“校校，你还好吗？”邵江微微倾身，低声问道，语气充满关切。

　　林之校摇了摇头，眼睛有些泛红：“师兄，顾魏他到底怎么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邵江递给她一张纸巾，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担忧：“也许……是顾医生最近压力太大了。你知道的，医生这个职业，尤其是他那样的外科医生，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有时候，可能会把工作中的情绪，或者一些无端的猜测，带到生活里来。”

　　他巧妙地引导着，将顾魏的爆发归因于职业压力和多疑，彻底掩盖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之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师兄说得有道理。顾魏工作确实很辛苦，她应该多体谅他才是。可是，他刚才的样子，真的好陌生，好伤人。

　　“别多想了。”邵江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一个可靠的兄长，“等顾医生冷静下来，你们好好沟通一下。现在，先享受音乐吧，这可是你期待已久的。”

　　他成功的将林之校的注意力从对真相的探究上转移开，并且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顾魏压力大、可能情绪不稳定”的种子。

　　音乐会结束后，邵江体贴地将林之校送回家。下车前，林之校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师兄，”她犹豫着开口，“顾魏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误会？要不要我找个机会，跟他解释一下？”

　　邵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风光霁月：“不用了校校。如果顾医生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舒服，那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毕竟，你们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他以退为进，将自己放在了牺牲和成全的位置上。

　　这番话果然让林之校更加感动和愧疚：“师兄，你真好。明明是你受了委屈……”

　　“我没事。”邵江笑了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看着林之校走进单元门，邵江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他拿出手机，翻到顾魏的号码（他不知用什么手段弄到的），编辑了一条短信。

　　「顾医生，校校已经安全到家。她很难过，我希望这只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她。另外，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的兴趣，与任何人无关。——邵江」

　　这条短信，看似是在关心林之校，实则是在挑衅，是在强调他的存在，是在宣告他不会因为顾魏的抗拒而退缩。

　　顾魏在值班室的床上，看到了这条短信。他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几乎能想象出邵江发出这条信息时，脸上那副胜券在握、令人作呕的表情。

　　男人之间的事情？他凭什么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男人之间的事情”？

　　顾魏猛地将手机屏幕按灭，反扣在床头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胸腔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暴戾的情绪，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这一夜，顾魏彻夜未眠。

　　而邵江，在发送完那条短信后，心情颇好地启动了车子。他知道，裂缝已经产生了。顾魏的冷静自持出现了裂痕，林之校的信任也开始动摇。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更多的“巧合”。

　　温水煮青蛙的游戏，才刚刚进入精彩的阶段。他很有耐心，等待着他的青蛙，在不知不觉中，沉沦于他精心准备的温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