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高一头》清澜沧江

3、你刚才说的话不算数？

　　秦琼玉的唇缓缓离开柏颛淞的，额头依旧抵着他的额角，粗重的呼吸交织在弥漫的雾气里，带着松木香的信息素将两人密密裹住。柏颛淞的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湿意，颤巍巍地眨了眨，能清晰感受到秦琼玉掌心扣在他腰上的力道，滚烫得像是要烙进骨头里。

　　山谷里的风卷着草木的腥气掠过，吹散了些许雾气，也让柏颛淞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猛地想起这是实战演练的场地，队员的呼喊声还在不远处回荡，只是被雾气隔了层，听着模糊却真实。

　　“演练……”柏颛淞的声音带着刚吻过的沙哑，下意识地推了推秦琼玉的胸膛，“该回去了。”

　　秦琼玉没有立刻松手，只是稍稍退开一点，目光牢牢锁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的情绪还未平复，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对他欲言又止的探询。“柏颛淞，”他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柏颛淞腰侧的软肉，“你刚才说的话，不算数？”

　　柏颛淞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别开眼，不敢看秦琼玉的目光，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揉皱的纸，乱得厉害。刚才情难自禁说出的那句“我也喜欢你”，此刻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既让他心口发烫，又让他生出无尽的惶恐。

　　他喜欢秦琼玉，从少年时就藏在心底的喜欢，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那晚香樟林的吻里发了芽，又在刚刚秦琼玉的剖白里开了花。可这朵花，注定见不得光。

　　他们是两个Alpha，还是军校里最受瞩目的双子星，秦家与柏家的继承人。若是这份关系被捅出去，等待他们的，只会是铺天盖地的非议和压力——军校的条例会制裁他们，家族的期望会压垮他们，甚至连那些平日里交好的同学，看他们的眼神都会变味。

　　柏颛淞太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却不能让秦琼玉因为他，毁了十几年的努力，背上“违背纲常”的骂名。

　　“我……”柏颛淞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我刚才是被你逼的，不算数。”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秦琼玉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扣在他腰上的手也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逼的？”秦琼玉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柏颛淞，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不然呢？”柏颛淞硬着心肠抬眼，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个Alpha而已，难不成还真要在一起？秦琼玉，你别太天真了。”

　　他以为这样能把秦琼玉推开，却没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乱，早就把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秦琼玉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奈，也带着笃定。“你在怕。”他一语道破，伸手轻轻捏了捏柏颛淞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怕被人发现，怕家族反对，怕军校的处分，对不对？”

　　柏颛淞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中，猛地一颤。他想反驳，却发现秦琼玉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顾虑。

　　“我没怕。”他嘴硬地别过头，却被秦琼玉再次掰了回来。

　　“柏颛淞，看着我。”秦琼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认真，“我从没想过要让别人知道。”

　　柏颛淞猛地愣住，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错愕。

　　“我们的关系，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就够了。”秦琼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唇，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不用告诉任何人，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我们彼此清楚，心里装着对方就够了。”

　　这话像是一道光，突然照进了柏颛淞阴霾密布的心底。他从来没想过，秦琼玉竟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想把这份感情藏起来，变成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你……”柏颛淞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秦琼玉点头，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昭告天下的爱情，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哪怕只是继续做别人眼里的竹马兄弟，只要私下里，你是我的人，就够了。”

　　柏颛淞的眼眶又热了起来，他看着秦琼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虚假，只有满满的真诚和爱意。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惶恐，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搂住秦琼玉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

　　秦琼玉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松木香的信息素温柔地包裹着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好了，不怕了。”他低声哄着，“有我在，没人会发现的。”

　　柏颛淞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两人在雾气里相拥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教官的哨声，才终于分开。秦琼玉替柏颛淞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又整理了一下他被揉皱的衣领，动作细致又温柔。柏颛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像是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走吧，演练该结束了。”秦琼玉牵起他的手，指尖与他的指节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让柏颛淞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他没有挣开，任由秦琼玉牵着他，朝着山谷外走去。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走出山谷时，正好遇上找过来的队员。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队员们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柏哥，秦哥，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刚才找了你们好久。”

　　柏颛淞的脸瞬间红了，猛地抽回手，假装整理衣袖，不敢看队员们的眼神。秦琼玉却显得淡定自若，只是淡淡开口：“刚才遇上了，聊了几句演练的战术。”

　　队员们也没多想，只当是两人又在讨论战术，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的演练情况。柏颛淞低着头，听着他们的话，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秦琼玉。

　　秦琼玉恰好也看了过来，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着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柏颛淞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心里却像是被蜜水浸过，甜得发腻。

　　实战演练最终以蓝队获胜告终，秦琼玉的战术部署确实刁钻，红队最终还是没能突破蓝队的指挥中心。教官在总结时，特意表扬了秦琼玉和柏颛淞，说他们是军校里最出色的两个Alpha，未来前途无量。

　　站在队伍里，柏颛淞听着教官的话，心里却五味杂陈。旁人只看到他们的光鲜，却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已经悄悄定下了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散场后，学员们三三两两地朝着宿舍走去。柏颛淞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才看到秦琼玉站在香樟树下，等着他。

　　“走，去食堂吃饭。”秦琼玉朝着他走过来，自然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柏颛淞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你别这样，被人看到了不好。”他小声提醒。

　　秦琼玉低笑一声，眼底满是宠溺：“知道了，小胆小鬼。”

　　柏颛淞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只是率先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秦琼玉跟在他身后，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有彼此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柏颛淞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秦琼玉则去打饭。很快，秦琼玉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把其中一个放在柏颛淞面前。餐盘里是柏颛淞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甚至连米饭的软硬，都合着他的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柏颛淞拿起筷子，心里暖暖的。

　　“跟你当了十几年竹马，连你爱吃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失败了。”秦琼玉笑着说，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头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笑意，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却又不必宣之于口。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这对并肩而坐的Alpha，眼底藏着怎样的柔情。

　　吃完饭，两人一起朝着宿舍走去。走到宿舍楼下的岔路口，柏颛淞停下脚步：“我先上去了。”

　　秦琼玉点了点头，却突然伸手，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柏颛淞的脸瞬间爆红，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看到，才松了口气。“你疯了！”他压低声音，瞪着秦琼玉。

　　“忍不住。”秦琼玉摊了摊手，眼底满是笑意，“晚上记得给我发消息。”

　　柏颛淞咬了咬唇，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进了宿舍楼。直到回到宿舍，关上门，他才靠在门板上，捂着发烫的脸颊，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原来，偷偷摸摸的恋爱，也可以这么甜。

　　接下来的日子，柏颛淞和秦琼玉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秘密恋爱。

　　在人前，他们依旧是那个并肩作战的竹马兄弟，训练时配合默契，讨论战术时针锋相对，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可在人后，他们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秦琼玉会在训练结束后，偷偷塞给柏颛淞一瓶冰镇的汽水，是他最爱喝的橘子味；会在柏颛淞熬夜复习时，悄悄来到他的宿舍，给他带一份热腾腾的夜宵；会在深夜的操场散步时，牵起他的手，在月光下和他分享彼此的心事。

　　柏颛淞也会学着回应他的温柔。他会在秦琼玉训练受伤时，偷偷给他上药，动作笨拙却认真；会在秦琼玉被家族催着相亲时，假装不在意地吃醋，却又在秦琼玉哄他时，红着脸原谅他；会在没人的天台，主动踮起脚尖，吻上秦琼玉的唇。

　　他们的爱意，藏在每一个无人注意的细节里，藏在深夜的信息里，藏在彼此眼底的温柔里。

　　这天晚上，军校举办了一场迎新晚会，操场上搭起了舞台，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柏颛淞本来不想去，却被秦琼玉拉着，挤进了人群里。

　　舞台上，有学员在弹吉他唱歌，温柔的旋律在夜风中回荡。周围的情侣们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情话，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柏颛淞和秦琼玉站在人群的角落，隔着一点距离，却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秦琼玉的手悄悄伸到身后，握住了柏颛淞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柏颛淞的心跳快了几分，想抽回手，却被秦琼玉握得更紧。他抬头看向秦琼玉，秦琼玉也正好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

　　“柏颛淞。”秦琼玉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就算永远不能公开，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柏颛淞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双里只有自己的眸子，心里突然变得无比坚定。他反手握紧秦琼玉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只要是你，就算只能藏在黑暗里，我也愿意。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温柔的旋律裹着两人的誓言，飘向了远方。人群的喧嚣，灯光的璀璨，都成了他们爱情的背景板。

　　他们是两个Alpha，是不能被世俗接受的恋人，可他们的爱，却比任何阳光之下的感情，都要炙热，都要坚定。

　　晚会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香樟大道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柏颛淞侧头看着秦琼玉的侧脸，看着他挺拔的身形，看着他比自己高一点的个头，突然觉得，这样的秘密恋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们的爱，只属于彼此。

　　至少，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爱着对方。

　　秦琼玉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在想什么？”

　　柏颛淞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跑开，留下一句：“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