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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或许两个Alpha的爱情真的很难 ...

  •   夏末的风卷着最后一丝燥热,掠过国防军校的香樟大道,将满地的碎叶吹得簌簌作响。柏颛淞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教学楼的,后背的衬衫被汗浸湿了大半,紧贴着脊背,勾勒出流畅的腰线。他扶着楼梯扶手,弯腰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像是要挣脱皮肉的束缚,跳出来昭示那点见不得光的慌乱。

      刚才在操场入口,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琼玉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肩章上的星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正和教官站在一起说话。身形挺拔,脊背挺直,比周围的人高出小半头,哪怕只是一个侧影,也依旧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

      柏颛淞几乎是本能地就拐进了旁边的林荫小道,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香樟树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投下大片的阴凉。他靠在树干上,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全是那晚的画面。

      香樟林里的月光,灼热的吻,交织缠绕的信息素,还有秦琼玉抵着他时,低沉沙哑的嗓音,和那双翻涌着浓烈情绪的眼睛。

      以及……醒来时浑身的酸痛,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还有空气里那股暧昧到让人窒息的,薄荷与松木交融的味道。自己……自己还主动抱他……亲他……
      自己那时候已经清醒了怎么还糊涂。

      柏颛淞用力地闭了闭眼,恨不得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抠出来,烧成灰烬。

      他和秦琼玉是竹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是军校里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都是Alpha,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怎么会……怎么就走到了那一步?

      酒精,对,都是酒精的错。

      要不是毕业宴那晚喝多了,他怎么会头脑发热地把秦琼玉拽进香樟林,怎么会说出那些混账话,怎么会……

      柏颛淞的脸猛地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抬手捂住脸,指节用力得泛白,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

      秦琼玉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我等这句话,等了十几年。”

      十几年……

      柏颛淞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原来秦琼玉早就……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不怕秦琼玉拒绝他,不怕秦琼玉觉得他荒唐,他最怕的,就是秦琼玉也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两个Alpha,怎么可能?

      军校的条例里写得明明白白,Alpha之间的结合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他们是秦家与柏家的继承人,是注定要扛起重任的人。他们的人生,早就被规划好了轨迹,容不得半点偏差。

      柏颛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领,像是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一并拍进尘埃里。

      他告诉自己,躲着就好了。

      躲着秦琼玉,躲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躲着那个荒唐的夜晚。时间会冲淡一切,等过段日子,大家都冷静下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伙伴。

      柏颛淞定了定神,抬脚往教室的方向走。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座位旁,正低头翻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训练笔记。

      是秦琼玉。

      柏颛淞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秦琼玉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安静又温柔。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秦琼玉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柏颛淞看到秦琼玉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醒了?”秦琼玉的声音低沉悦耳,和那天早上一样,带着点沙哑的磁性,“我还以为你要躲我到毕业。”

      柏颛淞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压不住心底的慌乱。

      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转身,快步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秦琼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训练笔记,扉页上是柏颛淞龙飞凤舞的字迹,旁边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对着一个高个子小人做鬼脸。

      那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画的。

      秦琼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小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知道柏颛淞在躲他。

      从那天早上醒来,柏颛淞清醒的抱了自己亲了自己,然后突然条件反射似的落荒而逃开始,秦琼玉就知道了。

      他没有去追。

      他了解柏颛淞,骄傲,执拗,又带着点别扭的胆小。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消化那晚发生的一切。

      秦琼玉将训练笔记放回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转身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风吹过窗户的声响。

      柏颛淞一口气跑到了天台,他推开铁门,扑到栏杆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风从天台边缘灌进来,吹得他的头发乱飞,也吹散了些许心头的燥热。

      他扶着栏杆,低头看着楼下的香樟大道。有穿着迷彩服的学员在跑步,有Omega手牵手走过,欢声笑语洒满了整条路。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有他,像是被隔在了另一个时空。

      从那天起,柏颛淞开始了漫长的躲人之路。

      训练课上,他总是挑离秦琼玉最远的位置站着。秦琼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就缩在队伍的最后面,目光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的偏移。

      秦琼玉的信息素很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气,只要稍微靠近,就能清晰地闻到。柏颛淞只要一闻到那股味道,就会想起那晚的纠缠,想起肌肤相贴的灼热,然后落荒而逃。

      战术课上,教官让两人一组进行对抗训练。秦琼玉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柏颛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

      “报告教官!我申请和三班的林峰一组!”

      声音响亮,带着点刻意的镇定,却掩不住微微的颤抖。

      教官愣了一下,看了看秦琼玉,又看了看柏颛淞,最终点了点头:“准了。”

      秦琼玉的脚步顿在原地,目光落在柏颛淞的背影上,眸色沉了沉。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选了另一个学员。

      对抗训练开始,柏颛淞打得格外凶狠。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招招凌厉,步步紧逼,把对面的林峰打得节节败退。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眼眶发红,却丝毫没有手软。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底的烦躁和慌乱。

      秦琼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休息的时候,林峰瘫在地上,喘着气对柏颛淞说:“柏哥,你今天吃枪药了?下手这么狠。”

      柏颛淞没说话,只是拿起水瓶,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燥热。

      他抬眼,目光下意识地朝着秦琼玉的方向看去。

      秦琼玉正站在树荫下,和一个Omega说话。那个Omega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拿着一瓶水,递到秦琼玉面前。秦琼玉微微颔首,接过了水,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

      柏颛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猛地别开眼,攥紧了手里的水瓶,指节泛白。

      凭什么?

      凭什么秦琼玉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凭什么他可以和别的Omega谈笑风生?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那个荒唐的夜晚,进退两难?

      柏颛淞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林峰的叫喊,快步朝着训练场的出口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柏颛淞躲秦琼玉躲得更彻底了。

      他刻意掐着时间上课,秦琼玉到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最后一排;秦琼玉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要么提前去,要么就等秦琼玉走了再去;就连晚上的体能训练,他都宁愿绕远路去后山的小路跑步,也不愿意和秦琼玉出现在同一片场地。

      他像是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以为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天下午,是实战演练课。

      演练的地点选在了后山的丛林里,模拟的是对抗维度怪物的场景。学员们被分成了两组,进行红蓝对抗。

      柏颛淞被分到了红队,担任突击手。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秦琼玉被分到了蓝队,担任指挥官。

      这样,他们就不会正面遇上了。

      演练开始,柏颛淞带着小队的人,穿梭在茂密的丛林里。他的动作敏捷,眼神锐利,很快就找到了蓝队的一处哨点,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方的哨兵。

      “柏哥厉害!”队员们低声欢呼。

      柏颛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小心点,秦琼玉的战术很刁钻,别大意。”

      提起秦琼玉的名字,他的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专注于眼前的演练。

      红队的进展很顺利,接连端掉了蓝队的三个哨点。就在他们准备突袭蓝队的指挥中心时,柏颛淞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是红队的指挥官。

      “柏颛淞,你带两个人,去西边的山谷支援,那里发现了蓝队的大部队。”

      “收到。”柏颛淞应了一声,点了两个队员,朝着西边的山谷跑去。

      山谷里树木茂密,雾气弥漫,能见度很低。

      柏颛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脚步放得很轻。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秦琼玉的战术风格向来谨慎,怎么会把大部队暴露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小心!”柏颛淞低喝一声,猛地推开身边的队员。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从树上跃下,朝着他扑了过来。

      柏颛淞反应迅速,侧身躲过,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借力一拧。对方的身手也很利落,反手挣脱,抬脚朝着他的小腹踢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动作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雾气弥漫中,柏颛淞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秦琼玉。

      柏颛淞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秦琼玉抓住这个机会,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他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后背撞上粗糙的树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柏颛淞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秦琼玉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动弹不得。

      雾气缭绕,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秦琼玉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带着清冽的松木信息素的味道。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只有浓烈的情绪,像是要将他吞噬。

      “躲够了吗?”秦琼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柏颛淞,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柏颛淞的心脏狂跳着,他别开眼,不敢看秦琼玉的眼睛:“我没有躲你……”

      “没有?”秦琼玉冷笑一声,俯身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训练课上离我三米远,食堂里看到我就绕道走,就连晚上跑步,都要跑到后山去……柏颛淞,你告诉我,这不是躲着我,是什么?”

      柏颛淞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晚上,是我逼你了吗?”秦琼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是说,在你眼里,那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醉酒后的荒唐?”

      柏颛淞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秦琼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失望和痛苦,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浓烈的爱意。

      “不是的……”柏颛淞的声音带着颤抖,“秦琼玉,我们是Alpha……”

      “Alpha又怎么样?”秦琼玉打断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偏执,“我喜欢的是你,和你是不是Alpha,有什么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秦琼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柏颛淞,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十几年的执念。从小学时你替我打架,到中学时你陪我熬夜复习,再到军校里你和我并肩作战……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几年。”

      柏颛淞的眼眶猛地红了,他看着秦琼玉的眼睛,看着那双盛满了深情的眸子,心里的防线,像是被洪水冲垮了一样,轰然倒塌。

      他想说,他也是。

      他想说,他也喜欢了秦琼玉十几年。

      从他第一次在秦琼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开始。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怕,怕这份感情会毁了他们,怕他们会被世俗的眼光淹没,怕他们会辜负两家人的期望。

      秦琼玉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轻轻擦掉柏颛淞眼角的湿润,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别怕,有我在。”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秦琼玉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管是家族的压力,还是军校的条例,我都可以扛。只要你……别再躲着我了。”

      柏颛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酸酸的。

      他看着秦琼玉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深情和执着,终于,再也忍不住,抬手搂住了秦琼玉的脖颈。

      “秦琼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闸门,打开了所有的情绪。

      秦琼玉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柏颛淞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泪光,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没有那晚的灼热和粗暴,只有温柔和缱绻。

      雾气缭绕的山谷里,薄荷与松木的信息素再次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缠绵的歌,诉说着十几年的执念,和两心相许的深情。

      远处传来队员们的呼喊声,却被两人彻底忽略。

      柏颛淞闭上眼,感受着秦琼玉唇瓣的温度,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心里那点慌乱和不安,终于烟消云散。

      或许,两个Alpha的爱情,真的很难。

      柏颛淞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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