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紧急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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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冬至夜，窗外寒风呼啸。
餐桌上，那盘邢越刚包好的玉米肉馅饺子，还氤氲着带着蜜香的白汽。手机屏幕的冷光突兀地撕裂了室内的暖黄，尖锐的警报声如同丧钟的前奏。
邢越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港市某大型屋苑突发五级火警！
他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也浑然不觉。
“紧急任务！”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椅背上那件厚实的消防棉袄，甚至来不及拉上拉链，沉重的棉服只是仓促地披在肩头，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门口。
“我得走了，等我回来，陪你过冬至！”
门“哐当”一声巨响，隔绝了屋内的暖气，也隔绝了向晚那句卡在喉咙里的“注意安全”。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电视机里虚假的欢声笑语，和盘子里那些迅速失去光泽、热气凝结的饺子。
向晚僵在原地，指尖冰凉。
她知道门后的世界正在燃烧，而她的爱人，正奔向那炼狱的中心。
她想追出去，想拉住他，想自私一次……
可脑海里浮现的，是新闻里那些绝望的呼救，是无数个可能破碎的家庭。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却敌不过心底翻涌的恐惧。她只能无力地跌坐在椅子里，双手紧紧攥着冰冷的桌沿，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祈祷着那微乎其微的平安。
邢越赶到时，火场已成一片人间地狱。
烈焰如无数狂舞的赤红巨蟒，沿着外墙搭建的竹棚和易燃的泡沫保温板疯狂向上攀咬、纠缠，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裂声。强风卷着火星和燃烧的碎片，如同恶魔的呼吸，助推着火势在楼宇间形成恐怖的“立体火网”，浓烟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着遮蔽了半个天空，空气灼热得吸进肺里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焦糊味、塑料燃烧的恶臭、木材碳化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数百名消防员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渺小如扑火的飞蛾，却又带着一种悲壮的坚定。
邢越迅速穿戴好装备，奔赴火场。
厚重的防火战斗服像一层沉重的铠甲，隔绝了部分高温，却也带来了窒息的闷热。他熟练地扣上空气呼吸器的面罩，冰冷的橡胶边缘贴上皮肤，呼出的气息瞬间在镜片上凝结成白雾，又迅速被面罩内的加热丝驱散。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橡胶和压缩空气的味道，透过面罩，他的目光如淬火的利刃，迅速扫过混乱的火场，锁定火势最凶猛、人员被困最严重的区域。
“攻坚一组！跟我上！目标：七栋三单元！救人！二组，水枪压制左翼火势，阻断蔓延！三组，云梯车高点压制，掩护内攻！行动！”
他的声音透过呼吸器，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却斩钉截铁，穿透了火场的喧嚣。
他率先冲进那浓烟最深处，视线瞬间被翻滚的黑暗吞噬，只有头顶强光灯的光束，像一把脆弱的手术刀，勉强切开眼前的混沌。邢越循着热成像仪屏幕上跳动着的方向，寻找模糊的生命信号。
脚下的地面滚烫，每一步踏上去，鞋底都传来令人不安的软化感，仿佛随时会塌陷。头顶不断有燃烧的碎屑落下，砸在头盔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滚烫的灰烬粘附在面罩上，遮蔽着本就有限的视线。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厚重的防火服也无法完全阻挡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瞬间蒸干，留下盐分结晶的刺痛。
“邢队！这里有生命体征！两个人！”副手李崇安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
邢越循着热成像仪的指引，艰难地穿过一道被火焰舔舐得摇摇欲坠的隔断墙。
在走廊尽头的角落，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蜷缩在一起，已经被浓烟熏得意识模糊，孩子发出微弱的啜泣。
火舌正从隔壁房间咆哮着窜出，高温将墙壁烤得发红、变形，发出“滋滋”的哀鸣，眼看就要将唯一的退路封死！
“快！崇安，背老人！张昭，抱孩子！撤！”
邢越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而他则猛地跨前一步，挡在火舌与队员之间，端起水枪对准那肆虐的火焰根部猛烈扫射！
高压水流与烈焰撞击，发出“嗤啦”的巨响，瞬间蒸腾起大团大团滚烫的白汽，如同沸水泼进油锅。白汽扑面而来，隔着面罩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湿意。高温炙烤下，他头盔上的面罩开始轻微变形，防护服表面甚至冒起丝丝青烟，散发出焦糊味。
就在老人和孩子被成功转移，邢越准备后撤的刹那——“嘎吱……嘎吱……”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骨骼断裂的异响从头顶传来！
“小心头顶——！”
通讯器里爆发出惊恐的嘶吼！
邢越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一根被烈火焚烧了不知多久、内部早已碳化酥松的巨大混凝土横梁，在高温和自身重量的双重作用下，终于不堪重负！
断裂面如同狰狞的伤口，带着熊熊烈焰和无数崩碎的混凝土块、钢筋残骸，如同山崩一般，朝着下方正在撤离的队员们轰然砸落！
那阴影是如此巨大，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邢越和他身边刚刚放下孩子、还未来得及起身的新队员王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邢越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死亡阴影。没有思考，没有权衡，只有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保护！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猛虎扑食般，朝着离他最近、也是最年轻的“徒弟”王勋狠狠撞去！
邢越的肩膀重重顶在王勋侧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朝着相对安全的墙角方向飞扑出去！
而邢越自己，却因为这一撞的反作用力，身体失去了最后的平衡，踉跄着向后跌退半步——恰恰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那片毁灭性的阴影之下！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淹没了一切声音！
沉重的横梁裹挟着烈焰和无数尖锐的碎块，如同陨石般精准地、无情地砸落！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伴随着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尖鸣——那是头盔和呼吸器被瞬间压垮的声音，还有骨骼碎裂的可怕脆响……瞬间爆发，又瞬间被倒塌的轰鸣吞噬……
浓烟、烈焰、崩塌的砖石混凝土……瞬间将那个高大的身影完全吞没……
被撞飞出去的王勋，重重摔在墙角，头盔都歪了，他挣扎着抬头，只看到一片疯狂倒塌的火焰废墟。
火光映照下，一个被砸得严重变形、沾满灰尘和血迹的银色头盔，从废墟边缘滚落出来，“哐当”一声掉在他脚边不远处。
头盔上那枚象征消防荣誉的徽章，在跳跃的火光中，反射出最后一点微弱而刺目的光芒，随即被翻滚的浓烟彻底覆盖，消失于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只有那空气呼吸器的残破阀门，还在废墟深处，发出微弱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嘶嘶”漏气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紧急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