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磁滞回线》陌上灼华

4、第3章 好吧这就是假尾巴

　　天空竞技场选手宿舍区的走廊里,往日凝重戒备的氛围被一阵喧嚣打破,活像广告剧组进驻了一样。

　　"灯光往左一点,反光板跟上。栖丝,笑容再甜一点,要那种'治愈全人类'的感觉!"

　　霍利斯站在摄像机后面,挥舞着手中的台本。

　　栖丝站在镜头前,手里提着一串印有"梦之少女"Q版头像的礼品袋,脸上是糖分过载的营业式微笑。

　　"各位选手训练辛苦了喵~❤"

　　她对着镜头做了个完美的Wink:"为了给大家加油鼓劲,人家特意准备了'梦之少女'特制的爱心补给包哦!希望能为大家补充能量,在下一场比赛中打出好成绩呢!"

　　(……累死了。这种里面全是临期能量棒和廉价电解质粉的垃圾,居然好意思叫"爱心补给"?去库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摄像机随着她的移动缓缓推进。栖丝像个不知疲倦的圣诞老人,将廉价礼品袋逐一挂在紧闭的门把手上。与此同时,她还要根据背熟的手册内容,如数家珍地介绍屋内的高人气选手,语气中满是敬仰与吹捧,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商业推广的使命。

　　直到走到挂着"1214号"门牌的房间时,栖丝那套如履平地的营业节奏才出现了一瞬突兀的凝滞。

　　那是奇犽的房间。

　　虽然这孩子现在还没打上200层,但霍利斯为了那个所谓的"天才儿童"噱头,不仅特意给他安排了高层宿舍,还让这次拍摄路线"恰好"经过这里。

　　栖丝转身正对镜头,背对房门,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了俏皮的探身姿势。

　　"这一份,是给最近备受瞩目的新人——奇犽选手的哦~"

　　她特意加重了"奇犽选手"这个称呼,语气里充满官方的客套与疏离,就像真的只是一个对后辈充满关怀的前辈偶像。

　　但在那层层叠叠、足以藏下一座小型军火库的粉色蛋糕裙摆之下,一团阴影正在无声涌动。

　　就在她侧身挡住镜头视线的时候——

　　一条麻绳粗细的磁流体从裙底探出,像条灵活的触手,瞬间卷走了原本在栖丝指尖、装着能量棒的"标准版"袋子。

　　紧接着,另一个外观一模一样但沉甸甸的袋子被塞到了她手里。

　　那里面装的不是难吃的压缩饼干,而是她在市中心那家只接待VIP的甜品店里扫荡来的顶级货——酒心松露巧克力、纯可可脂的限定棒棒糖,还有一整盒死贵死贵的手工曲奇。

　　镜头里没有任何动作变化,连裙摆的晃动频率都没有改变。

　　栖丝依然保持着甜美的姿势,将那袋沉甸甸的"特供版"挂在了奇犽的门把手上。

　　"奇犽选手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多吃点哦~"

　　她对着紧闭的房门,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吃吧,小鬼。这可是姐姐我自掏腰包的人道主义援助。毕竟在那种变态哥哥的监控下讨生活,如果不摄入足够的糖分,大脑可是会萎缩的。)

　　"卡!完美!"

　　霍利斯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这条过了!那个'关怀后辈'的眼神简直绝了!"

　　那一刻,她脸上的营业式笑容恢复了平日里的常态——一种刚睡醒般的懵懂。她的瞳孔微微涣散,视线飘忽地穿过霍利斯的肩膀,落在虚空中不知名的某一点上,灵魂已经提前下班飘走了。

　　她揉了揉笑僵的脸颊,完全没有理会霍利斯后面的彩虹屁,提着沉重的裙摆,像个梦游患者一样快步走向电梯阴影处。

　　"收工了。"

　　几分钟后,走廊尽头的死角里,只有自动贩卖机微弱的电流声在嗡嗡作响。

　　确认霍利斯的聒噪声已经远去,栖丝才毫无形象地长出了一口气,身后的磁流体"猫尾巴"完全耷拉下来拖到地上,满身疲惫地靠在了贩卖机旁。

　　"喂,那个粉红色的假尾巴。"

　　一个稚嫩却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酷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栖丝停下动作,抬头。

　　银发的男孩,大约六、七岁模样,穿着宽松的长袖T恤,正像只猫一样蹲在贩卖机顶端。他手里拎着栖丝刚才挂在门把手上的袋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正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或者说,打量着她身后那条还在微微晃动的粉色尾巴。

　　是奇犽·揍敌客。

　　"真逊。"奇犽咬碎了嘴里的糖,含糊不清地嘲讽道,"明明很强,却非要挂着这种累赘的玩具。你是笨蛋吗?"

　　栖丝没有生气。她叹了口气,靠在墙边,完全不同于面对粉丝时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防备的慵懒。

　　"是啊,我也觉得很逊。"栖丝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投进贩卖机,"但这叫'商业包装',能创造大价值。"

　　两罐可乐滚了出来。虽然霍利斯强烈劝阻她吃高热量垃圾,但听归听,她经常偷偷买来续命。

　　栖丝弯腰捡起可乐,把其中一罐向上一抛,稳稳落在了奇犽的怀里。

　　"给你的。"

　　奇犽接住罐子,从贩卖机上跳下来,落地无声。他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铁盒,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你给我的这袋东西,和隔壁大叔收到的,完全不一样吧?"

　　栖丝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回了职业化的假笑:"哎呀,奇犽选手运气真好!那可是万分之一概率的'隐藏惊喜大礼包'哦!是不是很开心……"

　　"少来。"

　　奇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这是那家老店的限量款松露球,只有会员才能买到。还有这个……"他又掏出一包饼干,"不仅全是贵得要死的牌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没有那种恶心的青椒味能量棒。"

　　小杀手往前凑了一步,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

　　"你特意挑过的。为什么?收买?"

　　栖丝看着这个一脸"我很聪明你骗不到我"的小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拿起一罐可乐,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

　　"别自作多情了,小孩。"

　　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带着几分痞气的低音说道:

　　"你去看看外面那些满脑子只有肌肉的大块头。给那种味蕾退化到只能分辨'咸'和'淡'的家伙吃松露巧克力?那简直是对食物的亵渎。"

　　栖丝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奇犽怀里的袋子,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对吃货的惺惺相惜:

　　"整层楼里,只有你这张脸看起来像是懂'甜味'的人。好东西当然要给识货的人吃,这才是好马配好鞍的合理分配。"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青椒味……那是给草食动物吃的,跟我们这种需要高热量维持大脑运转的人没关系。对吧?"

　　奇犽愣了一下。他似乎预想过对方会狡辩,唯独没想过会听到这种充满了挑食者逻辑的歪理。

　　"哼。"奇犽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算你眼光不错……但你这身衣服真的很蠢。"

　　他盯着栖丝胸前挂着的那张写着"Syleth Iseul"的选手证,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赛丽斯……?听起来像那种只有在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假惺惺的公主名字。"

　　"嗯,你不需要叫那个名字。"

　　栖丝指了指自己的牌子,眼神里透出一丝疏离感。

　　"那是给观众喊的代号,是印在海报上的'商品名'。属于这具身体,属于舞台,但不属于我。"

　　她蹲下身,视线与奇犽平齐。这一次,她看着奇犽的眼睛,认真地纠正道:

　　"叫我'Syth'。"

　　"栖丝?"奇犽皱眉,"这和赛丽斯有什么区别?听起来就像个偷懒的缩写。"

　　"区别很大。'赛丽斯'是穿着粉色裙子、走着剧本的偶像;而'栖丝'……是现在这个请你吃糖、觉得这身衣服蠢透了的家伙。"

　　奇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这个穿着滑稽的大姐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片刻后,他撇了撇嘴,转身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

　　"好吧。随便你。"

　　他抱着两袋零食,往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含糊地嘟囔着,背对着栖丝挥了挥手离开了。

　　"算了,看在这些巧克力的份上……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多余'的库存,你记得主动点交出来。我可不介意再帮你分担一点这种麻烦。"

　　栖丝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他走路的步子轻盈得像只刚偷到腥的猫,那种纯粹的、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少年感在这沉闷的走廊里,透出一抹令人愉悦的亮色。

　　然而就在栖丝推开霍利斯办公室大门时——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霍利斯的声音就像轰炸机一样响了起来。

　　"栖丝!快来看这个!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这是能让我们股价翻倍的核弹级企划!"

　　霍利斯正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领带歪在一边,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投影仪的光束打在他身后的白板上,投射出两张放大的照片。

　　左边是栖丝,穿着粉色裙子,摆着甜美的Pose,标题是【光之美少女】。右边是奇犽,面无表情地扭断对手的手臂,眼神阴冷,标题是【银发的恶魔之子】。

　　而在两张照片中间,用鲜红的马克笔画了一个巨大的"VS"。

　　栖丝手里的易拉罐差点掉在地上。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带着刚喝进去的那口快乐水都在胃里结了冰。

　　"……你想干嘛?"她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还在低楼层打比赛,我是200层以上的楼主级,这不是一个量级的。"

　　"去他妈的量级!观众要看的是戏剧性!是反差!"

　　霍利斯兴奋地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看看这个小鬼!他是这赛季最大的黑马!冷酷、残忍、出手狠辣,而且长得那是相当不错!现在的观众就吃这一套——'纯洁的魔法少女'对战'不懂爱的杀手少年'!剧本我都想好了!"

　　他拿起一份还带着定影器余热的打印稿,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我们可以安排一场特别表演赛。主题是'感化'!面对冷血的小杀手,梦之少女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用'爱与正义的粉红铁拳'(其实就是把他揍一顿)让他感受到世界的温暖!最后,奇犽选手在你的感化下,羞涩地接过了你送的棒棒糖……"

　　"停!"

　　栖丝打断了他。她必须打断他。再说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已经隐约出现了念针的刺痛感。

　　她太了解揍敌客的家教了。席巴把奇犽扔到这里,是为了让他体验生死搏杀,是为了让他学会作为杀手的生存本能,而不是为了让他来陪一个穿裙子的怪姐姐演这种三流肥皂剧。

　　打赢奇犽?这不难。毕竟现在的奇犽还没学会念,而她是个身经百战的能力者。但问题在于怎么打。

　　如果在擂台上,她按照霍利斯的剧本,对着奇犽喊出"代表月亮感化你",然后还要逼着那个傲娇的小少爷配合演出……

　　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弟控狂魔伊尔迷,绝对会把这视为对揍敌客家族尊严的侮辱。

　　(赢了会死,因为我把揍敌客的继承人当猴耍;输了也会死,因为我连个还没开念的小鬼都打不过,会让IP形象倒塌。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霍利斯这蠢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东西。)

　　栖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直接说"我怕那个小孩的家长",那样霍利斯只会觉得她是怯场。她必须用商人的逻辑来打败商人。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板擦,在那张鲜红的"VS"上狠狠画了个叉。

　　"霍利斯,你太心急了。这是在杀鸡取卵。"

　　栖丝转过身,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比霍利斯更精明的姿态:

　　"现在的奇犽是什么?只是一匹还没长成的小狼崽。他在观众眼里的形象还没定型,如果你现在就安排他输给我,哪怕是被感化,也会破坏他那种不可一世的神秘感。"

　　她指着奇犽的照片,语气笃定:

　　"我们要养。等他打上200层,等他成了所有人眼里的'魔王',那时候再让他遇到我。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恶魔无法战胜时,'梦之少女'再出手将他'净化'。那种流量爆发力,难道不比现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表演赛要强十倍吗?"

　　霍利斯愣住了。他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成本核算。

　　"你是说……饥饿营销?"

　　"没错。把悬念留到最后。"

　　栖丝走到霍利斯面前,拿走他手里的剧本,当着他的面扔进了碎纸机。

　　"别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毁了一个未来的超级IP。霍利斯,眼光放长远点。"

　　伴随着碎纸机嗡嗡的吞咽声,栖丝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拖字诀。等这小子打上200层?那时候这小祖宗早就跑没影了。至于'净化'?还是留给小杰去干吧,老娘只想活着领工资。)

　　霍利斯盯着那堆纸屑看了半天,终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

　　"你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没错,要养肥了再杀!那就听你的,先把这小子的热度炒起来,让他成为那个'无法被征服的恶魔'!"

　　看着霍利斯重新埋头去修改营销方案,栖丝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

　　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但愿那个"恶魔"的家长,能对这番"暂缓处刑"的安排感到满意。

　　就像响应了栖丝的感召,那位家长此刻已然现身在天空竞技场,正准备亲自检阅一番自家小恶魔的生存质量。

　　奇犽把那袋沉甸甸的"补给包"抱在怀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虽然他对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怪姐姐好感有限,但这袋零食确实无可挑剔。

　　"酒心巧克力……先吃这个吧。"

　　他走到自己门前,伸手去握门把手。

　　就在指尖触碰到金属的瞬间,一种本能警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了。

　　并没有杀气。但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像是有无数根看不见的针尖抵在皮肤上,走廊温度骤降至冰点。

　　奇犽的动作僵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一点点地收回了手,把怀里的袋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勒得手指发白。

　　"阿奇。"

　　那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淡、毫无起伏,却让奇犽浑身的肌肉紧绷。

　　伊尔迷·揍敌客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浮现。他并没有伪装,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暴露在灯光下。那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正静静地注视着奇犽——或者说,注视着奇犽怀里的东西。

　　"……哥哥。"奇犽艰难地转过身,喉咙发干。

　　"那是谁给的?"

　　伊尔迷没有寒暄,他的视线扫过那个印着粉色Q版头像的纸袋。

　　"……那个'梦之少女'发的。"奇犽低着头,试图用最简短的语言蒙混过关,"全层都有。是赞助。"

　　"全层都有?"伊尔迷微微歪了歪头,"但我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阿奇,拿过来。"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长兄的服从。奇犽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双手奉上了那个袋子。

　　伊尔迷伸出修长的手指探入袋中。

　　他的手指精准地避开了那些普通的饼干,两根手指一夹,捏出了那颗最昂贵的、用金箔纸包裹的限量版酒心松露球。

　　"……果然。"

　　伊尔迷看着那颗巧克力,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

　　(…虽然外表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但有这股连讨好别人都充满了'交易'味道的作风,和西索嘴里那个'幽灵'太像了…既然是被那个变态盯着的猎物,至少在食物里下毒这种低级手段,她应该不屑于做。)

　　在奇犽惊恐的注视下,伊尔迷慢条斯理地剥开了金箔纸。

　　他没有捏碎它检查内部结构,也没有去仔细探查。他做了一个让奇犽世界观崩塌的动作——

　　他张开嘴,把那颗看起来就很甜的巧克力,扔进了嘴里。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像是在品尝某种昂贵的毒药,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分析。

　　奇犽此刻满脑子都是:完了,大哥要生气了,大哥要没收了,大哥要把那个假尾巴姐姐杀了……

　　[咕嘟。]

　　伊尔迷咽了下去。

　　"……味道不错。"

　　他给出了评价,"没有混入念气……也没有成瘾性药物。只是普通的糖分。"

　　他低下头,看着一脸呆滞的弟弟,随手将那个依然沉甸甸的袋子扔回了奇犽怀里。

　　"吃吧。"

　　伊尔迷转身,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向着走廊另一端走去。

　　"记得刷牙。蛀牙会影响咬合力。"

　　直到那个黑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奇犽才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零食,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滑落下来,心脏还在狂跳。

　　"……没收走?"

　　奇犽看着怀里的袋子,不仅没收走,甚至连骂都没骂一句?

　　大哥居然默许了他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投喂?

　　奇犽从袋子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狠狠咬了一口。甜腻的酒香在口腔里炸开,但他脑子里全是问号。

　　"那个'假尾巴'……到底是什么人?连大哥都给她面子?"

　　他想起了栖丝蹲在自动贩卖机旁喝可乐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像个怪胎的偶像姐姐,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点。

　　不管了。既然大哥都说味道不错,那就是全天下最安全的食品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