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05章 :换壳 ...
-
黑漆漆的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我的头发还湿哒哒的在滴水。她站在我身旁,在用毛巾帮我擦着头。我看略微殷勤的她有些纳闷,指了指头上的吊灯:“为什么停电了啊?好气啊!”。
她眯着眼睛把头扭了过去,嗓子压得很低:“额……我不是给你看了那个“通知单”吗?”她瞥了我一眼还是气鼓鼓的我,继续补充道:“早上在门口的时候……”
诶,也怪我,当时有些着急,也忘记看了那个“电力通知单”,想来它应该还在大衣兜的夹层里。那股内疚和自责又爬上了我的脸颊,“泄气”的我连眉毛都开始不自主的打结。
借着月光勾勒的银色弧线——兰她那长的过分的低马尾,在她身后疯狂摇摆:“没事,我已经缴费啦,一会就来电了!”说罢,她又往前一步,突然用毛巾直接糊住了我的整个脑袋。
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名“战士”,一名背着“蜗牛壳”的“战士”。我总抱有“打不赢”还不是可以躲进壳里的那种态度。虽然,现在我还是那种态度,但作为“战士”的我,鼓足了勇气,准备钻进那个新“壳”。
毛巾从我脸上划开的那一瞬,我抓住了她的手:“兰,我有些怕……来电之前,可以一直陪我吗?”早已知道答案的我,手指却依旧紧张的发抖。
月光映在她的眼底,漾开银色的波澜,她嘴巴微微张开,眼神透着迷离。我望着她,她注视着我。“嗯!”随着那声,她扑了我个满怀。
看着怀里暖呼呼的她,我觉得人生都圆满了。我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刚要想将她搂的更紧一些,就被该死的“咔哒”一声,击碎了美梦。
她被那“光”惊的小脸羞红,嘴角轻颤,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似恳求着我……我才不要当“笨蛋”嘞!心一横,我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道刺眼的“光”,将我们重新拉回“温暖”的黑暗里。
白色的枕、灰色的被、发呆的“傻”梅、与熟睡的她。嗯,她趴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我刚答应她,可以和我一起看相册,结果她刚躺在我的床上,就“迷糊”了过去。
我懊恼的着盯着她,像在博物馆看展品一样,分析、鉴赏、审视着她。左看、右看,都看不清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日光灯下她的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在眼睑停留出“蝶影”,嘴角咧着、上扬,露出怜人的小“涡旋”,时不时的还往上拽着被子,一副“这是我家”的气人摸样,这摸样与记忆中那个“辫子溜溜长”的小女孩身影,缓缓重叠在了一起——她那“熊样”,让我想起小时候。
当时,我是“洁癖爱哭鬼”,她是“辫子溜溜长”,我们是两个奇怪的小女孩。
那时,我会趁她不注意,悄悄的摆弄她的辫子。打趣的问她“为啥留着这长?”问了几次,她都不肯跟我说,甚至十分生气,叫我打住。回头一看,为数寥寥的几次生气,都纠结在这“莫名其妙”的长头发上,所以她就有了个“辫子溜溜长”的外号。
而我,那时是个实打实的“爱哭鬼”,渴了哭、饿了哭、疼了哭、不开心了还是哭,每天都好像待在“海”里,整个人都带着湿漉漉的咸味。只有她会捞起我,每次都陪在我身边、帮我抹眼泪、问我怎么了、送我回家,帮我晒干。
诶,我妈当时还一直催着我,让我谢谢“小兰姐姐”,谁知道“小兰姐姐”叫多了,我妈叫“兰”都比“梅”还亲。
那时,兰和我家前后院,只是她父母基本没怎么见过面,听妈妈念叨过几句:说兰妈走的早,她那老爹也不靠谱,多可怜的娃。所以妈妈有事没事的,都让我叫她,一起吃饭、一起玩,没事的时候做个伴。
有一天晚上外边下着暴雨,我爹忙完农活回来时怀里抱着她,她脸上脏兮兮的,红着眼角,但是还是眯眯着眼望着我笑。我爹却莫名其妙、咬牙切齿的对我讲:“今天你兰姐姐住你那屋,你陪她睡个觉。”
我感觉气糊涂的老爹好似弄反了,歪着脑袋刚想纠正,就被妈妈捂住了嘴巴。我当时傻乎乎心里还有些开心,现在想来她可真是大度,要是我,肯定就不想再搭理这个“笨蛋”女孩了。
床上,那时“病态”的我,居然可以让她盖我的白被子,现在想来也还是“勇气可嘉”。她盖着小白被,扭动着头,散开那长的离谱的马尾辫,“勾”的我浑身发痒。那天我是第一次和她睡觉,才知道和她睡觉有多么“吓人”——她很不乖,大腿喜欢骑在我身上,胳膊抱着我的脑袋,还磨牙!根本没有把我当外人,睡得可香了!哼!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现在睡的这么可爱动人。
诶,我起身把头上的那个“太阳”关掉,重新帮她掖了掖被角。接着,鬼使神差地,我蹑手蹑脚溜进她的房间,拿起她的灰色的被、白色的枕。将脸埋入其中,那股独属于她的、淡淡的馨香瞬间将我包裹,我长长地、满足地吁了口气,胸口却跳的更厉害了些,我都不理解我在干嘛。
我将它们,拿到了我的房间。用心的摆正,缓缓的铺好,轻轻盖上。周围都是她的味道,我嘴角扬的飞起,大口大口的吸着,整个人都有些缺氧。
我扭过身去准备好好闻一闻“主菜”,结果“小心肝”差点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她在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咻”地一下用被子盖住了脑袋,装作无事发生。她也“若无其事”的伸进来脑袋,贴到我的鼻尖,“我不就在这嘛?怎么……不闻啦?”
我把她的脑袋顺着胳膊推了出去,嘟囔了一声:“讨厌!”,她在被子外大声笑了许久。
那晚,她依旧像小时候那样,习惯性地将腿搭在我身上,手臂也无意识地环过我的脖颈……我却没有小时那么“气”,倒是多了几分安心和惬意。原来,从“忍受”到“依恋”,中间隔着的,是整整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