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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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灵体们飘近那台掉在地上的古怪机器，透明的手指试图触碰，却径直穿过机身。
她快步上前捡起，金属外壳还残留着令人不适的温热，侧面有个明显的释放拉杆，用力向下一按——
“嗤”的一声，几缕淡白色的光雾从排气孔中飘散而出，在空气中缓缓凝聚成模糊的形体。其中一位女性灵体轻轻落地，向小雨的方向微微欠身，仿佛行了一个古老的谢礼。
她飘至小雨身侧，指向那口死寂的水潭，最后抬手指向夜空——那里，一丝极淡的绿光正隐约流动。
“极光？”小雨喃喃。
白魂微微颔首，身形便如雾气般钻进墓碑里，这一晚依旧没有实质收获，蓝色的鬼魂没有再出现，那口清澈得诡异的水潭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死心，第三个夜晚继续前往蹲守。这天夜里，天象异变，绚烂的极光在墓园上空铺陈开来，将墓碑都染上了梦幻的色彩。更令人惊叹的是，伴随着清越的蹄声，一匹通体雪白、螺旋角闪烁着月华光辉的独角兽，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幻影，踏着极光而来。
它澄澈如水晶的眼眸看了看小雨，竟主动走近。小雨连忙从背包里掏出备着的胡萝卜，小心翼翼地递过去。独角兽优雅地咀嚼着，显得十分愉悦，它在那口死寂的水潭边轻盈地跑了整整三圈，蹄下留下点点星辉。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清澈的水潭，水面上竟弥漫起暗红色的雾气，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魔力。雾气氤氲之中，隐约有漆黑的影子如幽魂般无声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福至心灵，她毫不犹豫地将鱼竿甩向红雾的中心！
鱼线沉入的瞬间，一股彻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鱼竿直窜而上，几乎冻僵她的手指。她咬紧牙关，脚下生根，用尽全身的力气与水下那股阴冷、缥缈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僵持、周旋。潭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头戴破草帽的灰黑色鬼魂，它手中握着一根半透明的钓竿，正以缓慢的速度，一下、一下地……向上提竿，仿佛在为她示范某种节奏。
她屏息模仿，跟随那无声的韵律。终于水波剧烈翻涌，一条拥有着巨大黑色裙摆般尾鳍的怪鱼，被拖出了水面！
看到它的身姿，莫小雨立刻明白——
这就是……死神鱼！
那灰魂收起钓竿，对她轻轻颔首，沉入潭底暗影之中。
这一晚她拼尽全力，收获了两条死神鱼，另有两尾形态诡谲、体色暗灰、长着细密尖牙的怪鱼一同上钩。杂货店的新店主辨认后说这叫“吸血鬼鱼”，随即笑着补充，“不过和真正的吸血鬼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谁起的这个名字。因为肉质特别粗韧扎实，嚼起来像皮鞋，根本没人爱吃，也卖不上价……”
“我要！”
一个低沉而急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卢卡斯不知何时来了，一双狼眼紧紧盯着那两条鱼，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犬齿微微外露，仿佛嗅到了无上美味。
店主见状，笑着用木勺虚点他：“哎，卢卡斯，麻烦收收牙，虽然我知道你中意这鱼，但别的客人看了可要吓跑喽。”
狼人少年耳朵一抖，抿住嘴唇，把不自觉露出的尖牙藏了回去，声音闷闷的：“……抱歉，本能。” 可那双眼睛仍黏在鱼身上，闪闪发亮。
“这种鱼，”他努力让语调平直，但鼻翼的抽动出卖了渴望，“筋道，有嚼头，越嚼越香……比那些软绵绵的鱼好多了！” 说完又摸了摸鼻子，小声补了一句，“就是不好抓。”
莫小雨和店主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看来这种名为“吸血鬼”的鱼，最初很可能就是被狼人命名的——不得不感叹，真是奇妙的食物链。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生命果的成熟。
独角兽似乎对她的胡萝卜情有独钟，第二天夜里帷幕般的极光直接给森林染上一层梦幻的光彩，它周身萦绕着月华般的光晕，出现在莫小雨院子的篱笆门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落入凡间的梦境，连沉稳的地精管家都被这闪闪发光的圣洁生物惊呆了，从一株向日葵后探出半个身子，张大了嘴巴，帽子尖上的小花都忘了摇曳。
小雨赶紧又奉上胡萝卜，见它吃得香，睫毛扑闪如银蝶，干脆从库存里打包沉甸甸的一大份，走回院门时，忽然脚步一顿，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硕大的胡萝卜包裹，又看看眼前的独角兽，这种“祖母既视感”令她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有些举动根本无需学习，身体自己就会走上那条路——像祖母又像母亲，总觉得孩子吃不饱。
把包裹捧到独角兽面前，它低下头用鼻尖轻触，那包裹便如被月光溶解般融进它脊背上流动的光晕里。
它用那双灵动又深邃的大眼睛深深地看了看她，迈着优雅的步伐，在那片生机勃勃的菜园子周围，再次轻盈地绕行了三圈，蹄尖每一次落地，也都仿佛有一点银星般的光屑渗入土壤。
当它完成这神奇的仪式，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时，地精管家发出了带着破音的欢呼：“兑现了！全部提前兑现了！天啊，这是……这是‘神性注资’！！”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下了快进键，菜园里所有的作物在同一时刻迸发出华彩：番茄的红、甜椒的黄、莴苣的绿，所有颜色都在同一时间变得无比鲜艳欲滴，果实纷纷膨胀到完美的形态，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就连那几株生命果也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能量，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圆，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终于集齐了所有材料！她怀着近乎朝圣者的心情，依照《神仙菜》谱的指引，开始小心处理食材——尤其是那两条死神鱼，看似硕大，可食用的却仅有一小段，其余部分皆含剧毒。她屏息凝神，指尖稳而轻，如同剥离一场危险的幻梦。
最终，两小盘流转着梦幻光华的料理被摆上了灶台，光晕如呼吸般明灭。
地精管家在一旁好奇地踮脚张望，但当闻到死神鱼那独特气息时，他的小脸立刻皱成一团，连连后退：“拿走拿走！这是来自另一端的、最终结算科目的东西！完美的循环里容不下来自冥河的味道！”
于是小雨只好独自品尝一盘，鱼肉入口的瞬间，味蕾仿佛在云端起舞，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是一种生命层次被温柔抚过的极致体验。
对于年龄再也不会变化的她而言，神仙菜无法让她变得更年轻，但身体内部却宛如经历了洗礼般焕然一新。长久以来沉淀在岁月深处的疲惫感被悄然拭去，一种如同初生朝阳般的鲜活生命力在体内奔涌。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思绪如水晶般澄澈，连灵魂都仿佛被涤荡了一遍，焕发出崭新的光彩。她整个人晕乎乎地沉浸在仿若新生的幸福感中，如同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将另一盘放在猫雕像前，她便支撑不住美味与眩晕的双重冲击，头一歪沉沉睡去。
醒来时，一只通体漆黑如午夜、眼瞳宛若熔融黄金的猫咪，正端庄地蹲坐在她心口，奇怪的是并无实际重量，只有一丝暖意透过睡衣传来。
它还未来得及开口，小雨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那看起来就无比诱人的毛茸茸脑袋。
嗯，手感极佳，如同抚摸最上等的天鹅绒。
然后那张可爱的三瓣嘴一张，吐出了与她想象中甜美“喵呜”声截然不同的话语，那声线带着点奇异的磁性，又满是傲娇：
“你是我见过最没用的女巫。”
？？？
什么什么？这猫怎么这么没礼貌？她一边想着，手却诚实地又撸了两下，从头顶顺滑地捋到尾巴根。
“我不是女巫。”她一边起身，一边认真地纠正。
黑猫随着她的动作轻盈跃至床头柜上，尾巴高高翘起，形成一个优雅的问号：“你都养黑猫了，怎么不是女巫呢？这是基本法！”
莫小雨觉得试图和一只猫讲逻辑的自己像个傻子，于是放弃这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呀？小黑。”
猫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具人性化的、毫不掩饰的唾弃表情：“小黑？！如此庸俗！听好了，本大爷的全名是——暗夜咆哮者·影爪·毁灭之尾！给我用尊称！”
“猫大爷？”小雨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它两腿之间，“那是不是得先绝育，才能心无旁骛地当大爷？”
“放肆！”猫瞬间炸毛，整个身体膨大成一颗黑色的海胆，尾巴更是粗得像鸡毛掸子，“本、本猫才不是那些凡俗蠢猫！普通猫会说话吗？！会吗？！”
“好吧，”从善如流，“那我也不是女巫。”
猫气得原地追了自己的尾巴三圈，才强行冷静下来，开始掰着不存在的手指讲道理：
“第一，本猫乃超凡存在，每月需上供一盘神仙菜，方能维持这伟岸身形与陪你说话的恩赐！”
“那我还得谢谢你呢，小黑。”
猫愤怒地在空气里抓出几道噼啪作响的小火花：“第二！你的药水台呢？坩埚呢？哪个正经女巫天天睡觉？连精力药水都不会熬，就是没用的女巫！”
“哎呀，”小雨毫无愧疚地感叹，“那小黑你可真不幸呢，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
猫大爷彻底大怒，“啊呜”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臂，力道却轻得像是在含一块棉花糖。
小雨面不改色地把挂着猫的胳膊抬到眼前：“别生气啦，我们一起去商场买点猫用品吧？猫窝、爬架、玩具，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呀？”
“……哼！”猫大爷这才松口，优雅落地，还嫌弃似的吐了吐并不存在的猫毛。小雨看了看手臂，上面除了一道亮晶晶的口水，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真是个好猫猫，她在心里默默点赞。
出门时习惯性要打车，立刻遭到了猫大爷新一轮的鄙视：
“你的扫帚呢？！ 一个打车的女巫，是要被整个神秘侧笑掉大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