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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黑崎上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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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一缘便收到了前往火影楼的通知。
流程与上次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这回她多带了一份求职履历。进门后,她将文件递到三代火影面前,像是认真参加一场面试。
“您不妨先看看。”
她指了指文件,语气礼貌而从容。这是她的习惯,在正式场合先给出可供判断的全部信息,也是一种控制局面的方式。
三代叼着烟斗,不紧不慢地拆开文件袋。纸页被展开的瞬间,他对黑崎一缘的做事方式终于有了更直接的感受。
这是一份格式规整、内容详备,几乎可以直接被编入暗部档案的个人履历。基础信息与前次审讯一致,而在学历与个人经历的部分,她补写得极其详尽。虽然战斗能力尚未验证,但若纸面内容属实,她的性格已经能够看得八九不离十。
黑崎一缘做事严谨,连自我呈现的方式都经过精细斟酌。这种力求完美的倾向,不是别人贴给她的标签,而是她自己深知并主动维持的状态。
他放下文件。
这份履历漂亮得过分。
猿飞的指尖在上面停了一瞬,随即陷入沉思。
事实证明,团藏的评估并非空穴来风。
黑崎一缘确实危险,但危险与机会从来是一体两面。
她来自一个与如今各方势力都毫无关联的地方。虽然这一点还需进一步确认,可暗部至今未能查出她的任何过往,像是从空气里凝成的人,没有根,没有可追踪的线索。
这样的人,对村子而言近乎是全新的个体。没有派系,也没有既定立场,更没有外部牵挂。能力未知,但可能性无限。
对如今新旧交替、青黄不接的木叶而言,留下她的好处远远大于风险。只是反面也同样成立。
若她的能力真如履历中描述的那样,有朝一日又站在了木叶的对立面……后果不难想象。
猿飞思及此处,心底却忽然一松。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真正企图不轨的人,不会等到以后。
如果她当真另有所图,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办公室里弥漫着难言的沉默。
伫立在猿飞身侧的暗部,自一缘踏入房间起便维持着高度警戒,随时都能瞬身出击。
然而一缘的神情毫无波动。
她站得笔直,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
“这份履历我收下了。”
猿飞将文件袋合起,目光抬起的那一刻,气压跟着一沉。
“到训练场吧。只要你展现出来的能力,与履历中所述相符……”
他停顿片刻,让这句话落得更稳。
“我会以三代火影的名义,特批你直接升任——上忍。”
一缘对此毫不意外:“好啊。”
就在此时,猿飞才注意到她今日的穿着。
不同于初见时那套略显奇怪的服饰,如今的一缘换上了木叶忍者标准的战斗装束。剪裁利落、便于行动,只是对他来说过于寻常,以至于现在才察觉。
她显然早就料到,今天不会只是谈话。
视线略微偏移,猿飞看见身侧的暗部侍卫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紧绷的姿态。
那是他熟悉的反应,当面对无法判断深浅的高手时,惯常会如此。
他在心底轻轻一笑。
他们紧张得理所当然,谁让她腰间挂着那把短刀呢。
按理说,这类录用性质的评估,怎么也轮不到木叶三代火影亲自坐镇。
不过猿飞倒也不觉得麻烦,事实上,他对黑崎一缘的好奇不比任何人少。
他站在训练场边缘,手里捏着烟斗,神情放松,像在看一场久违的热闹。
小春和炎不知从哪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两人站到他身后时神情各异,大概对他破格提拔上忍的决定颇有微词。
团藏倒是没露面,可暗处的查克拉气息明显比往常多了几分。
“鹿久和亥一也来了。”
猿飞敲了敲烟斗,又往里添了些烟丝。
“三代大人,还是少抽一点吧。”
亥一嘴上照例劝着,动作却很自然地凑过去,用火遁替他点了烟。
他不是火属性查克拉,点火的技巧算不上漂亮,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已熟能生巧。
他和鹿久都属于坚定的火影派,对黑崎一缘的情况自然早有耳闻。
更何况,当她提出想加入忍者体系时,第一个开口支持的,就是鹿久。
亥一向来信任鹿久的判断。
鹿久在陈述问题时从不夹带多余情绪,只谈事实。也因此,他对黑崎一缘那几乎毫不保留的高度评价,便显得格外有分量。
亥一甚至觉得,若他们日后真的有机会在同一任务中合作,多半会是那种一接触就能抓到彼此节奏的搭档。
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的。
鹿久对一缘的描述很具体。
行为稳定,秩序感强,处理问题始终在可解释的范围内。对老人和孩子的态度,是一贯的温和且可靠。
依他判断,她的这种价值观明显更偏向火影派系的处事方式。
若能为三代所用,也许能成为当前局面的一个新解法。
“说起来,卡卡西呢?”
鹿久环视四周,却没见到那张熟面孔。
黑崎一缘初到木叶时由他负责,以他的习惯,今天这种场合多少会来旁观一二。
只是卡卡西的想法,有时他也捉摸不透。
鹿久轻叹一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随意抽出一根。他把烟顺势插进三代的烟斗,借了个火,点燃自己的,整个过程自然得像发生过千百次。
此刻围在三代身旁的,都是彼此熟悉的核心干部。
黑崎一缘站得远些,鹿久便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举止。更何况今天不过是一场点到即止的切磋,气氛轻松得很。
鹿久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可一缘从那边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位相当于总理大臣的火影老人,对待部下是这般自在随和的态度。
这样看来,日后若真要在他手下做事,也并非不能接受。
没过多久,一缘的对面便闪出两名穿着上忍马甲的男人。
只一眼,她便确认了与自己交手的对象。
“久寺原真澄。”
“黑崎一缘。”
另一名上忍似乎是担任裁判。
在两人互报姓名后,他高举右手,声音清朗地喊道:“开始!”
只是两人都没有动作。
一缘之所以能在第一眼就锁定对手,是因为与那位担任裁判的上忍相比,名为久寺原真澄的男人身上,有一种格外明确的稳定感。
他的外貌并不起眼,不会让人一见倾心,也不至于转身就忘。
气质沉稳、呼吸均匀、站姿干净利落。不是锋芒毕露的类型,却也能让人下意识断定他绝非易与之辈。
体术、忍术,甚至那些她暂时不了解的领域,大概都维持在相同的水准。如果把他的实力画成图,大概会是等边六边形。
看似普通,却恰恰因为没有弱点,才最适合作为“试探对手底线”的对象。
过去的战斗里,一缘从不抢先。
往往在她拔刀之前,一护就已经冲了出去。
但今天不同。
这不是生死,而是展示。
于是这一次,换她先行。
一缘反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动作干脆利落。
她的瞬步与一护一样,都是夜一所教,自然也都有她的影子。是如黑猫般的稳定与轻巧,收势极快,最重要的是,全程无声。
等久寺原意识到她动身时,那抹凌厉的刃光已逼近眼前。
他来不及移动半步,只能抬手硬挡。
若不是掌心里早就扣着手里剑,若不是她第一击明显收了力……
“是飞雷神……?”
鹿久心头猛地一紧。
但下一瞬,他便否决了这个猜测。飞雷神需要提前布下标记,而两人交手前从未触碰。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她的速度快得让视觉出现了“瞬移”般的错觉。
首击落下后,一缘并未拉开距离。
她贴着久寺原的侧面游走,像一簇忽明忽灭的烛火。
亮时,从意料之外的角度切入;暗时,整个人又仿佛被空气吞没。但她并非真正退去,终持续保持着紧贴对方的攻击路线。
久寺原每次想换位,她都恰在他前一步锁住角度。
这种近身追压没有半分凌乱,每一刀落得都分外精准。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种速度与从容能同时存在。
几个回合下来,久寺原终于察觉到一种令人汗毛倒立的不对劲。
对方每一次落刀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他“能挡住”的位置。
不是预判。
却比预判更糟。
因为只是切磋,所以她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落在“你不会受伤”的点上。而这也意味着,她同样知道,刺向哪里会让你当场毙命。
若是生死战,恐怕第一刀落下时,这场交锋就已经结束了。
她目光的落点,并不在久寺原握着的那把手里剑上,而是在他随着动作,轻微收紧、或是松开的指节上,观察着他启动前的预备动作。
每当久寺原的重心出现细微偏移,她的脚尖便悄无声息地滑过一小段。
不抢先一步,也不退后一步,只是一寸。
这一寸,刚好避开了他即将展开的最优进攻线。
久寺原本就是那种依靠经验进行战斗的忍者。
没有血继限界,也算不上天赋卓绝,查克拉量更只是中规中矩。能在第三次忍界大战里活下来,全凭他把判断与感知变成了近乎本能的存在。
他心底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
久寺原真澄,今年三十五岁,从忍校毕业算起已经在战场上走了二十五年。见过太多天才,也清楚那种与天才交手时的无力感,还有那点人之常情的不平衡。
他从未否认,也并不厌恶自己这部分。
只是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并不只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天才。
更糟的是,她把这种本该属于他的优势,运用得比他更纯熟、更精准。
他的动作被她轻松拆解,一次又一次地,被稍稍拨开了最佳轨迹。
这种轻微的不顺不断叠加。
久寺原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短了一点。
哪怕他是脾气极好的人,也被迫走向了那种情绪。
……太讨厌了。
他不该接下今天这个任务的。
一缘挥出最后一击,轻巧地退回了原位。
风中满是久寺原真澄对她不满的辛酸抱怨,听得让她忍不住想笑。
“久寺原上忍,用用忍术吧。”
场中久寺原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但也只是眉尾轻轻一动。
这种程度的反应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与他配合过多次的亥一却知道,他是真的有点恼了。
事实上不只是久寺原。
旁观的亥一也觉得这场比试实在憋屈,忍不住替久寺原抱不平:“就算是切磋,这也太……”
鹿久却不这么看。
“黑崎一缘的判断很准确。”
他语调沉稳,甚至有点意味深长。
“这场比试原本就是为了展示她的能力。看过她如何应对体术后,自然轮到忍术。唯一的问题,大概是我们选的对手可能——太弱了。”
“太弱了?”
亥一抬头,难以置信。
在场的人都知道,久寺原绝不是能轻易被评价弱的忍者。这意味着黑崎一缘的实力,很可能比他们最初预估的还要高。
愤怒,是很好的帮手。
至少对一缘来说,是如此。
她并不是那种大开大合、像一护那样冲锋在前的类型。
两人的战斗风格也与性格一致。一护向来是先动再想,一缘却永远是观察、分析、判断,而后出手,一击必中。
久寺原的查克拉量,让他在战场上不会轻易使用大型忍术。通常情况下,他是以小型忍术配合体术,稳扎稳打,靠经验慢慢把局势拿在手里。
但今天却有些不对劲。
他原本打算先用土流枪逼对方自乱阵脚,再借着土刺腾起的瞬间结印,潜入地下,从脚下突袭。这个流程他在实战中已经用过无数次,绝不可能失败。
然而就在他想好的那一瞬——
黑崎一缘忽然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动用足以扭转战局的力量,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把出错那一侧的概率,往上调了一点点。
下一刻,他本应做出的土流枪结印莫名一偏,手指自己走入了另一个流程,结成更耗查克拉的大型忍术。
他甚至来不及阻止自己的手。
“土遁·土流大河!!!”
查克拉像洪水决堤般猛然倾泻,他暗骂自己练得太熟,手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
地面在瞬间扭曲、下沉,从夯实的土层溶解成厚重的泥流,朝四面卷去。
本在外围旁观的三代火影见泥流逼近,正要瞬身离场。
下一刻,却见战场中央的黑崎一缘纵身跃起,抬起双臂,掌心向前。
鹿久与亥一的表情同时一变。
四散隐匿的暗部也像被某个无声的信号触发般一齐现身。
但比所有人更快的,是眼前这面无形之墙——
“鬼道八十一·断空。”
空气像被硬生生折成了一块透明的壁面。泥流撞上去的瞬间被整齐拦下,场地瞬间一分为二。
一侧泥海翻涌,一侧风平浪静。
三代火影停下动作,把烟斗重新叼回嘴里,仰头看向那仿佛被削平的泥壁,满意地点点头。
鹿久收回惊色,轻轻呼了口气,转头对担任裁判的月光疾风道:“叫停吧。”
一缘几乎在鹿久话音落下的同时,闪身来到三代火影面前。
短刀仍握在手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暗部立即戒备,动作利落地重新进入战斗姿态。
她却只是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放心吧”的浅笑,让短刀在掌间旋了个干净的弧线,利落地归回刀鞘。
没有多余的话,一缘只是朝着三代火影微微颔首。
鹿久在这一刻,又为黑崎一缘添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不过现在并不是开口与火影交谈的时机。顾问团的几位长老还在场,暗处团藏的手下也并未撤离。
在这种场合,其余的问题都不适合。
但有一个问题既不会引人侧目,又确实值得现在确认。
“你的武器……是不称手?”
一缘微微一愣,但只是短短一瞬。
她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应该是那种能从细节里读出破绽的智力型忍者。
聪明人看出这一点,并不奇怪。
“没错。”她回答得十分坦率,“其实我更擅长一长一短的双刀。”
鹿久轻轻嗯了一声,一瞬之间在心里推演出了十几种可能的理由——
战术需求、环境限制、情报隐蔽、体能分配……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条。
一缘倒也没有打算隐瞒,理所当然地说:“因为短刀便宜啊。”
那天的比试结束后,火影大人并未当场给出答复。
这一点也在一缘的预料之中。就算大多数人愿意接纳她,各派势力也必然要围绕她的归属问题争论几日。更何况她也3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心无芥蒂的欢迎她。
新年的气息还没散尽,前几日接连落了几场小雪。
忍者学校尚未开学,鸣人整天缩在被炉里吃橘子看电视。
一缘也不是那种放假还要盯着孩子安排作业的家长,既是假期,便随他去了。
好在任命通知并没让她等太久。
在一个雪霁天青的午后,久寺原出现在了她的门前。
一缘从屋内望出去,看见篱笆外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荒诞的感觉——
怎么谁都知道她住在哪里?
“黑崎上忍。”
久寺原笑着打了声招呼。他那头黑色的卷毛和他本人一样,乐观地在冷风中翘了翘,全然无视了一缘身上那点微妙的低气压。
一缘踩着木屐,穿过院子来到篱笆边。
鸣人正跪在回廊上,好奇地整个人都探了过来。
“你的任命书和护额。”
久寺原将东西交给她,又把另一只手上的两把武器一并递上前。
“此外,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庆祝你成为特别上忍。”
一缘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
那是一长一短两把刀。
刀身线条干净,纹理细腻,柄糸与刀鞘皆是上品,一眼便能看出与她那把便宜货不在一个档次。
久寺原见她神色微动,笑着解释:“你的攻击方式,我以前从未见过。轻巧、稳定、又优雅……像都城里贵族的剑舞。我觉得你应该用两把配得上你的武器。”
一缘忍不住失笑。
没想到久寺原上忍私下里竟是这种性格。不过类似的评价她倒也不是第一次听。
她想起露琪亚就曾语带着嫌弃说过:
“你比我还像朽木家的大小姐。那群老家伙看到你,八成要当场喜极而泣。”
久寺原走后,鸣人立刻从回廊那头飞扑过来,连鞋都没穿。
像只敏捷的小猫,一路扒着她的裤腿往上爬,最后整个人挂到她身上,再伸长胳膊去够她手里的护额。
一缘倒也没拦着。
对她来说,这东西没什么特殊意义,充其量就是个丢了的话再去人事部申请补办的工牌罢了。
她没什么感觉,但鸣人却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大惊小怪的叫着:“难怪你每次都把我揍得满地找牙!原来一缘姐你这么厉害!”
……
一缘沉默半秒。
她什么时候把这小鬼揍得满地找牙过?
她明明每次出手都很有分寸。
算了,和他计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像拎小猫似的把没穿鞋的鸣人提起来,任由他把护额系到自己头上,而后才把人放回回廊。
在他准备开溜前,一缘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脚擦干净,否则不准进被炉。”
鸣人“哦——”地拖长了调子,踩着自以为帅得不得了的忍者步伐,戴着新鲜到手的护额哒哒跑远了。
一缘在回廊边上坐下,看了一眼身后被鸣人不小心戳破的障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等她赚了钱,就把这些全部换成玻璃窗,再顺着整条回廊装一排新的拉门。这样下次雨过天晴,也不用和鸣人一起蹲在这里费力地擦积水了。
一缘的第一个任务,比她预想中来得更快,级别也更高。
自从成为忍者、拿到火影楼的出入权限后,虽然她只能调阅下层资料库,但已经能够拼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将这些信息与《木叶村志》里那些光鲜的官方叙述对照,再加上她这几日观察到的细节,木叶内部的问题,恐怕比她最初预估的还要严峻。
以她的判断,按常规流程,就算不从D、C级的任务起步,至少也该从B级开始。然而摆在她面前的第一项任务,却直接写着A+。
带队者是旗木卡卡西,小队三人,其中就有她。
虽然具体的任务信息还未见到,但仅从已知的任务等级来看,也不难推断,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她的适应期或许会直接结束。
往后,要么独立承担高级任务,要么被推到小队长的位置,负责所有的调度与执行。
她将前后几条线索重新串联,得出的答案简单得近乎直白。
如今的木叶,能用之人恐怕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