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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谢兰瑛不好诗书,也不好琴棋,唯独喜爱作画,不画人,而是画花草树木,画山水河流,而在这些中又唯独偏爱牡丹。

      那长长的案台上放着的是一幅又一幅的牡丹花。色彩艳丽,华贵不俗。

      她挽起长袖作画,一朵盛开的牡丹又悄然在她手下诞生了,每一朵牡丹都有自己独特的形态,它们无异都是自己画中的主角。

      她手法熟练轻柔,把牡丹画的活灵活现,随后放下笔满意地点了点头。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谢兰瑛闻声抬头看向说话人,而谢祈安正环视着四周每一朵牡丹。

      谢兰瑛:“你怎么来了?”

      谢祈安并未理睬,而是继续夸赞道:“画的越来越好了。”

      谢兰瑛也没有理睬这一句,而是坐下了。

      谢祈安手扶在案边:“有空在这里画画,没空去打发王越吗?”

      “不想见他。”

      “不想见也得见,下次他再来我可不会再帮你去见他了。”

      “不帮就不帮。”谢兰瑛将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腮,“等这门婚事再推个一年半载,他们家识趣自然也就松口了。”

      “他们攀上王府这样好的门第,怎肯?”

      谢兰瑛笑笑,微微皱眉。

      “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祈安突然严肃起来:“我劝你最好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天家发话你我都扛不住。”

      “天家还能逼着我下嫁不成?”

      “虽说你与那王越早有婚约,此番做派确实不妥,但还是趁早说清楚吧,再在鄞都寻一个好人家,不然嫁给他,怕是你这辈子都无望喽。”

      “可我还不想嫁人,待字闺中的感觉还不错。”
      谢祈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嫁人的事谢兰瑛还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她在王府待的好好的,有父母的疼爱,弟弟的保护,担着郡主之名,这生活过的简直不要太好,谁会想不开嫁人呢。

      隋国

      顾璟跪下行礼:“陛下。”

      周帝民:“咳咳咳……起身。”

      顾璟起身,微微弓着身子,看着还躺在塌上的周帝民,面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陛下的病怎的还不见好?”

      周帝民用着虚弱的声音说:“老毛病了。”

      “那陛下还需好好休养。

      “我听说,你把世赢接回来了。”

      “是。”

      “怎么样,他还听话吗?”

      “听话。”

      “他若是不听话你好好管教就是,他那样的不祥之人大不了再送回去。”

      “世赢是微臣的弟弟,有什么不是自然会管教的。”

      “那我就放心了,若不是看在他是舅舅的血脉的份上,朕早就容不下他了。”

      顾璟心底一沉,到底是帝王无情,就算是自己舅舅的孩子,也还是说杀就杀。不过也难怪,顾老侯爷活着的时候对顾世赢分外不上心,只对嫡子顾璟宠爱有加。而周帝民素来与他舅舅感情深厚,再加上灾星灭门的传言,自然连带着讨厌顾世赢了。

      太监:“启禀陛下,薛统领来请安。”

      顾璟:“那微臣告退。”

      “不用,咳咳咳,你留下即可。”

      周帝民微微挺直身子,坐的比方才要端正一些,可还是掩盖不住病弱的姿态。

      薛司臣:“臣请陛下安。”

      周帝民眼神扫过薛司臣,但很快又回来了,若是不细看很难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动作。
      “朕好得很,薛统领不必日日请安来看朕。”
      薛司臣说不上来是什么神情,侧头看向身旁的顾璟。“听说顾侯接了自己的亲弟弟回府,不怕灾祸吗?”

      顾璟应对薛司臣的挑衅早已娴熟:“世赢在外修行多年,为的就是化灾。”

      “哦,难怪,外面可都在传顾侯顾念手足之情,慈悲心肠。”

      顾璟顿了顿没有说话。

      “够了!”

      周帝民不想薛司臣为难顾璟,出口阻止了他。
      薛司臣很识趣:“臣不说就是了,陛下莫生气。”
      最后一句的语气很不一样,像是撒娇,但又和撒娇不一样。

      平日里的薛司臣可与这大相径庭,上至朝堂下至平民百姓都畏惧他的强权和阴鸷。

      周帝民向顾璟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顾璟:“是。”

      顾璟退出之后,殿内的氛围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薛司臣的脸瞬间化作一团乌云,笼罩着整个寝殿,自然周帝民也感觉到了。

      薛司臣没有了刚才客气的样子,语气又降了温度,冰冷到了极点。

      “总是牵挂这么多事,难怪身子总不见好。”

      周帝民也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陛下乖乖吃药,身体才能好得快,这样就有力气从我手里夺回政权呀。”

      是呀,他已经是一个被架空的皇帝了,还揣着一个病弱的身体。空有其名,而无实权,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五六年了。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何必呢。”

      周帝民眼神空洞,嘴微微张开,从他喉咙里传来的声音很小,但薛司臣听得一清二楚。
      薛司臣瞪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随后又发出一声嘲笑:“我想得到的东西很明显还没有得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帝民闻言也冷笑道:“怎么会呢,我的身子也被你弄垮了,如今这个局面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说了,”薛司臣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还没有得到。”

      两人的会面总是这样不愉快,与其说是闹得不愉快,不如说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无论对方开口说什么,都会是这个走向,像是注定的,无法改变。

      “看来你想要的更多。”

      梦里总是会有故人,还有已故去的事,那些人与事早已像是死去的前半生,太久远,久远到他都已经忘记。可是如果真的忘记了,他们又怎么会频频入梦。

      周帝民总是会在梦中醒来,梦里是他破碎不堪的前世,而现实里是他无能为力的后半生。殿内总是传来幽幽的清香,那是香炉里的味道,只有闻到这个味道,他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堕入地狱,所幸还在人间。可这股味道亦让他痛苦,每当这清香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侵占着他的头脑,他就清楚地知道他这一生,这风雨飘零的一生,还在继续,还没有结束。
      而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也是他前半生的故人之一——薛司臣。

      薛司臣是薛家的独子,而薛家一直与皇家密不可分。

      薛家的祖上曾辅佐开国皇帝铸就当今的隋朝,自那以后薛家就是皇室最忠诚的存在,因为薛家的死令就是世代护卫圣上。

      薛家的每一位传人都严格遵循这一条命令,也做的很好,所以在朝中一直是无可替代的。
      可唯独传到了薛司臣这一代,却不一样了。
      薛司臣手握重权,功高震主,一步步将皇权架空,他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周帝民眼神略带薄情:“退下吧,朕累了。”

      而薛司臣的眼神说不清是何种情愫:“臣告退。”

      顾璟从皇宫里出来,回府的路上看见有卖话本的。

      顾璟:“去多买些话本给二公子送去。”

      小厮听了吩咐赶紧去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确没有好好尽过哥哥的职责,他努力当好一个侯爷,一家之主,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当一位兄长。

      因为他害怕面对顾世赢,因为太害怕所以选择了逃避,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所以他现在要负责。

      既然接他下山了,那就好好待他吧。把所有的罪孽赎过,这样就会好过些吧。

      聂行远:“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璟看了看聂行远,一直往前走。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找我?”

      聂行远挠了挠头。

      聂行远跟在顾璟身边已经有些年头了,他原先是燕国商队的,跟着商队来到了隋国经商,结果不知怎的商队就把他抛下了,独留他一人在隋国,身上的银子又不多,吃和住都成了问题。

      他又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一辈子只能做黑工了。但可巧的是顾璟见他会些功夫,人也老实,于是可怜他替他赎了身。

      聂行远:“今日是二公子的生辰。”

      顾璟停住脚步转头给了他一个生气的眼神,但也只是装装样子,并也没有真的生气。
      “怎么不早说。”

      聂行远:“早您也没问呀,再说我也是今日刚刚得知的。”

      聂行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顾璟冰冷的注视下越来越心虚。

      顾璟又恢复了脚步继续走回到了房内坐下。
      聂行远跟了上来:“您是不是要给二公子过生辰呀,生辰礼准备了没?准备什么时候送?”
      此时此刻顾璟深感聒噪,怪不得当初商队抛下他就跑了,看来一切都有源头可寻。

      “没有准备。”

      “小的早就猜到了。”聂行远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从桌下拿出了一个木盒。

      顾璟:“这是什么?”

      “替侯爷准备的礼物,您看看送哪个好。”

      聂行远打开木盒,拿出一个拨浪鼓,摇了两下。
      顾璟不解:“他十六岁不是六岁。”

      聂行远:“我想着二公子不是小时候就被送到寺庙了吗,肯定没玩过小孩儿的东西,正好弥补一下他童年的缺憾。”

      聂行远看顾璟脸色不是很好,又连忙拿出下一个:“那这个呢?”

      顾璟盯着他手上的木头问:“这是?”

      聂行远:“这是我刚刚刻的侯爷和二公子。”

      顾璟看着那木头人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个人样。聂行远身上总是带着木头和刻刀,平日里无事就爱雕木头,顾璟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能给他请个师傅来,这么些年了,他的雕刻还是这么的惨不忍睹。

      聂行远发出一声疑问:“不像吗?”

      顾璟往后靠靠:“这么看,有些像了。”

      因为看得没那么清楚了。

      顾璟又伸手拿出盒子里最后的东西,是一个竹笛。

      聂行远看着自己刻的两个小人说:“竹笛他应该会喜欢吧。”

      “为什么?”

      “这个……我听二公子身边的侍女说常常看见二公子拿着一个坏了的竹笛看。我觉得那一定是他的心爱之物,所以给他买一个新的,他一定会喜欢。”

      顾璟:“这个还靠谱点,就它了。”

      聂行远试探性地问:“那这两个小人?”

      顾璟冷漠无情道:“你自己留着吧。”

      顾璟来到顾世赢房前敲了敲门。
      “进。”

      顾璟推门而入,此刻顾世赢正在看话本,见顾璟来了欠了欠身。

      顾璟咳了一声想掩饰些什么:“今日是你的生辰,厨房给你做了长寿面。”

      侍女将生辰面放在了桌子上。

      顾世赢开心道:“谢谢兄长。”

      “趁热吃。”

      顾璟看他吃了两口,想应该味道还不错。

      他又将一个长长的木匣从侍女的手中拿了过来。

      “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看看喜不喜欢。”
      顾世赢呆愣了一下,但很快接了过来,这么长的盒子里能装什么呢?

      怀着好奇心他慢慢打开了盒子。

      他将竹笛拿了出来,表情变得不一样了,说不出是惊喜,也不上开心,更说不上讨厌。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顾璟试图从他表情上分析出些东西来,可是他读不懂。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不喜欢?”

      “没有。”顾世赢紧紧握住笛子,“我很喜欢。”

      那就好,顾璟放下心来。

      顾世赢:“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顾璟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顾世赢继续说道:“还记得以前兄长很擅长吹笛子,你从前送我的那个笛子虽然损毁了,但是我一直有好好留着。兄长今日可否能为我吹奏一曲?”

      顾璟的眼神里藏着幽深的恐惧,可是顾世赢并没有细心去挖掘那个眼神背后的意义。

      “我很久不吹了,早已生疏了。”

      顾璟地眼神从恐惧变成了惋惜。

      顾世赢:“那还真是可惜。”

      顾世赢还记得顾璟曾经一曲动天下,他永远记得,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受万人敬仰的人是他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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