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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住院部档案 ...

  •   第二章:住院部档案

      酸液般的冷汗顺着雪杉的额角滑落,他死死盯着自己脚踝上那片不断蔓延的青灰色斑纹,那东西像有生命般啃噬着他的皮肤,麻痹感正顺着血管向上爬升。每一次心跳,都像在为毒素的侵蚀敲响鼓点。

      “别让它扩散到膝盖。”池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静得像块冰。他蹲下身,用从病房顺来的碎玻璃片,沿着那片灰斑的边缘,狠狠划了一道。

      “嘶——”雪杉倒抽一口冷气,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鲜红的血珠涌出,冲淡了那诡异的灰色,顺着小腿蜿蜒流下,在地板上滴成一小滩暗红。

      “物理刺激或许能暂时阻断它的侵蚀,”池蔚的眼神异常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但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在它蔓延到心脏前,找到‘零号病人’的病历。”

      他们没有技能,没有系统赋予的金手指,有的只是身为普通人的体能、智慧,以及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狠劲。雪杉咬着牙,撕下衣摆将伤口紧紧缠住,暂时止住了血,也隔绝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麻痹感。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藏身的车棚废墟中钻出,目标直指那栋如同巨兽般蛰伏的住院部大楼。身后,那只被他们暂时甩开的“徘徊者”似乎又嗅到了活人的气息,嘶吼声再次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由远及近。

      “从侧面绕,避开正门。”池蔚做了个战术手语,率先贴着墙根潜行,动作轻捷如猎豹。

      雪杉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的脚踝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强迫自己忽略疼痛,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住院部大楼的外墙爬满了湿滑的藤蔓,二楼那扇破窗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池蔚先上。他抓住一根还算结实的排水管,手臂肌肉绷紧,身体灵巧地向上攀爬,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轮到雪杉时,他刚一发力,脚踝处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整个人险些滑落。他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指甲抠进砖缝,硬是凭借着臂力和意志,一寸寸挪了上去。

      翻进二楼房间,雪杉立刻警觉地贴在墙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空间。这里似乎是间废弃的病房,铁架床歪斜地倒在一旁,床垫被撕扯得棉絮纷飞,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福尔马林和腐臭混合的味道。池蔚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安全。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夹层里爬行。两人瞬间屏住呼吸,抬头望去。

      只见天花板的夹板上,灰尘簌簌落下,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它似乎在寻找目标,缓慢地、试探性地向他们头顶移动。

      “别动。”池蔚用气音说道,同时缓缓弯腰,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砖,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那东西移动到他们正上方时,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一只肿胀、发白的手猛地捅破天花板的石膏板,五指如钩,直直朝雪杉的天灵盖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池蔚动了。他将手中的砖头狠狠掷出,精准地砸在那只手的手腕上。砖头碎裂,那只手吃痛地缩了回去,但天花板的夹板也被它抓得稀烂,更多的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

      “快走!这里不安全!”池蔚低吼一声,拉着雪杉就往房门方向冲。

      他们刚冲出房间,身后的天花板便“轰隆”一声塌陷了一大片。一个浑身湿漉漉、皮肤泡得发白的“水鬼”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它没有眼睛的眼眶死死“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顺着墙壁快速爬行。

      走廊里,更多的“徘徊者”被惊动,从各个病房里涌出,它们有的拖着残肢,有的半个脑袋被砸烂,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对活物的贪婪,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楼梯间!”雪杉当机立断,选择了与怪物相反的方向。

      他们冲进楼梯间,反手将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火门关上,并用从墙边捡来的粗铁棍死死抵住。门外立刻传来“砰砰”的撞击声,铁门被撞得嗡嗡作响,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撑不了多久。”池蔚看着那根正在剧烈颤抖的铁棍,迅速扫视四周。楼梯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幅泛黄的医院结构图,虽然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格局。

      “三楼是档案室。”他的手指划过图纸,停在一个标着“病案室”的房间上。

      雪杉立刻会意:“怎么上去?”

      “电梯井。”池蔚指了指旁边那扇紧闭的电梯门。他用力掰开松动的门缝,下面黑洞洞的井道里,隐约能看到下一层的电梯顶盖。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池蔚率先抓住井道内的钢缆,身体悬空,手臂肌肉绷紧,一点点向下挪动。雪杉紧随其后,他受伤的脚踝根本无法用力,全靠双手和另一条腿支撑,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差点脱手。

      就在他们快要够到电梯顶盖时,头顶的防火门发出一声悲鸣,终于被撞开了!无数“徘徊者”和那只“水鬼”涌了进来,它们没有丝毫犹豫,纷纷从破开的电梯门跳下,带着凄厉的风声,朝他们扑来!

      “跳!”池蔚大喝一声,在放手的瞬间,一脚蹬在井道墙壁上,身体斜斜地飞出,落在了下一层的楼道口。

      雪杉紧随其后,他松开钢缆,忍着剧痛奋力一跃。一只“徘徊者”的手几乎要抓住他的脚踝,冰冷的指尖擦过他的皮肤,却被他险之又险地躲开,那怪物则带着凄厉的嘶吼,重重摔在电梯井底。

      两人滚落在三楼的走廊里,顾不上身上的擦伤,爬起来就往档案室的方向狂奔。

      档案室的门是电子锁,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眼。

      “密码……”雪杉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了U盘上的标记,“试试Ω0!”

      池蔚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这一次,门禁发出了悦耳的“滴”声,锁开了。

      他们闪身进入,迅速将门反锁。档案室内,一排排铁皮档案柜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像一个个沉默的守墓人。空气中充满了纸张霉变和灰尘的味道。

      “分开找!”池蔚说着,已经冲向了最里面的一排档案柜,双手飞快地在那些发脆的档案袋上翻找。

      雪杉则扑向另一侧。他的手指在那些布满灰尘的档案袋上飞快地掠过,病历上的名字一个个从眼前闪过:王翠花、□□、张小明……全都是普通病人,没有丝毫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那扇坚固的防盗门,门框已经开始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找到了!”

      是池蔚的声音!他从最里面一排档案柜的顶层,抽出了一份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病历。那油纸泛着陈旧的黄色,显然年代久远。

      雪杉立刻冲了过去。池蔚将病历递给他,两人的手都有些颤抖。雪杉小心翼翼地打开,病历簿的封面已经发黄变脆,上面写着:【特殊观察病例:代号‘零号’】。

      就在他们拿到病历的同一时间,档案室的门终于被撞开!那只由无数“徘徊者”融合而成的肉山怪物,挤破了门框,堵住了整个门口。无数张脸在它表面痛苦地扭曲,发出重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腥臭的腐气扑面而来。

      “走窗户!”池蔚当机立断。

      档案室的窗户同样装着防盗网,但年久失修,其中一根铁条已经松动。雪杉捡起地上的一张铁椅子,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根铁条疯狂地砸去。

      “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虎口发麻,手臂酸痛。肉山怪物已经逼近,它身上伸出来的无数只手,几乎要够到他们的后背。

      “咔嚓”一声,铁条终于被砸断!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出现了。

      “你先走!”池蔚将雪杉推了出去。

      雪杉翻出窗外,立刻转身去拉池蔚。就在池蔚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时,一只由腐肉和骨骼组成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只手冰冷刺骨,力道大得惊人。

      池蔚脸色一白,反手抽出雪杉别在腰间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那只手的手腕。黑血喷涌,那只手吃痛松开。雪杉用尽全力,将他拽了出来。

      两人从三楼的排水管滑到二楼平台,再从平台跳下,摔在楼下的灌木丛中。他们顾不上身上的刺伤,爬起来就朝着住院部大楼后方那片更浓密的黑暗中跑去。

      身后,是那只肉山怪物不甘的咆哮,
      他们没有停下,一直跑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躲进一个废弃的工具房里。雪杉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踝上那片几乎要触及膝盖的青灰色斑纹,以及手中那份沉甸甸的、用油纸包裹的病历。

      池蔚则靠着另一面墙,他摊开手掌,掌心被排水管的铁锈划得血肉模糊,正渗着血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的凝重。

      他们靠着自己的身手和头脑,勉强活过了第一关。但他们都清楚,这场名为“霍乱”的游戏,才刚刚开始露出它狰狞的獠牙。而这份病历里,或许就藏着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线索,以及……这场游戏背后,更加残酷的真相。

      雪杉颤抖着手,解开了油纸上的绳结,打开了那本病历。第一页上,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照片下方,打印着一行冰冷的铅字:

      【实验体编号:Ω-0】
      【姓名:林星】

      而在名字下方,是一段手写的、字迹潦草的背景推测,墨水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能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关于“零号病人”的溯源推测:
      1. 非洲起源说:病毒源于非洲黑猩猩携带的SIV(猴免疫缺陷病毒),通过狩猎或处理染血兽肉时伤口接触传播给人类,最早可追溯至1930年代的刚果河流域。
      2. “被割伤的士兵”理论:1916年,一名在喀麦隆作战的饥饿一战士兵,在猎杀黑猩猩作为食物时,因伤口接触感染病毒。他成为病毒从非洲向全球扩散的关键节点。
      3. 早期传播特征:病毒最初传播缓慢,主要在殖民地首都(今刚果金沙萨)内部扩散。20世纪50年代后,因殖民体系崩溃、人口大规模流动、医疗条件落后(如重复使用注射器)等因素,病毒开始加速传播。
      4. 全球化扩散:60年代,病毒通过海地技术助理传入美洲,再由美国扩散至全球。
      5.零号病人于[数据删除]年[数据删除]月[数据删除]日通过特殊渠道送入“霍乱”项目隔离区。入档时呈现急性感染症状,包括但不限于:高热(41.2℃)、皮肤青灰色斑块(覆盖率达37%)、瞳孔异常扩散(对光反射消失)、神经系统亢奋(伴有攻击性言语)
      6.初期(感染0-12小时):表现出强迫性书写行为,用血液在墙面/地面留下“蝴蝶不是疫苗”“他们在说谎”等字样。对“白大褂”人员表现出极端敌意。

      中期(感染12-36小时):出现幻觉性对话,频繁呼叫“雪杉”“池蔚”两名未登记人员。智力测试显示IQ突破180,成功推导出项目保密协议中的加密算法。

      末期(感染36-48小时):身体机能急速衰退,但精神异常清醒。死亡前3分钟录制下一段音频信息(见附件#7),随后主动终止生命体征。

      7.遗留物品 不锈钢笔(内部藏有微型U盘,内容见附件#7)

      病历本(最后一页被撕毁,残留“要活下去”字样)

      白大褂(左胸口袋内发现蝴蝶形状金属徽章,刻有“ProjectChrysalis”字样)】

      雪杉的手指颤抖着,抚过“被割伤的士兵”那行字。一个因饥饿而被迫猎杀野兽的士兵,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改变人类历史的“零号病人”。他不是恶魔,只是一个被命运选中的、倒霉的普通人。

      而他们自己呢?雪杉抬头,看向对面同样脸色苍白的池蔚。他们又是谁的“零号病人”?还是说,他们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零号”?

      工具房外,风声呜咽,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那份病历静静地躺在雪杉手中,它不仅记录着一个“零号病人”的悲惨起源,更像是一把钥匙,即将为他们打开一扇通往更深、更黑暗真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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