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带走他》快乐的小板栗

10、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若安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亦步亦趋跟在尹途身后，连头都不敢抬。午后的实验室特别安静，只有玻璃仪器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尹途趴在门上，透过镶嵌在门板上部的玻璃观察室内情况，里面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各自围着一个实验台忙碌，一个在最西侧，一个在最东侧。
　　“哪个是肖叙远？” 尹途退后一步，把白若安的脸按在玻璃上，让他认人。
　　白若安匆匆扫了一眼，赶紧缩回身子，小声说：“帅一点的那个。”
　　“哦，明白了。” 尹途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长得是不错，就是太显老，看着像三十多的。”
　　“哪有！他才二十出头！途姐你眼神有问题吧？” 白若安忍不住和尹途争辩。
　　“少废话，干活！” 尹途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毫无意义的细节，卷起一阵风，瞬间就飘到西侧那个男人面前。
　　男人抬起头，瞳孔震惊，手里的试管 “哐当” 掉在地上，碎成好几片，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途姐！你认错人了！那个才是肖叙远！” 白若安赶紧冲过去，拽住尹途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实验室东侧，肖叙远正皱着眉看过来，眼神里满是厌烦。
　　尹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回头瞅了瞅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的男人，疑惑地说：“奇怪，怎么感觉这个人也能看见我。”
　　“沈老师，您放着别动，容易划到手，我出去找扫帚来清理！” 肖叙远跑过跑扶起男人，然后一把揪住白若安的西装前襟，连拖带拽把他拉出了实验室，尹途也跟着飘了出来。
　　“白若安！” 肖叙远把他按在墙上，额角青筋轻跳，声音压得很低，却满是怒火，“你搞什么名堂！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到别人？”
　　“你瞎操什么心！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们！” 尹途掏出那张《自愿放弃阳寿申明》，在手里晃了晃，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个疯疯癫癫的大姐又是谁？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肖叙远瞪着白若安，根本没理尹途。
　　“肖叙远，你别激动。这是我为你起草的《自愿放弃阳寿申明》，你只要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白若安试图掰开他的手，可肖叙远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掰不动，心里暗自庆幸带了尹途来帮忙。
　　“跟他废什么话！赶紧找印泥！”眨眼的功夫，尹途飘到肖叙远身后，瞬间反剪住他的双手，把他牢牢按住。肖叙远挣扎了两下，根本动弹不得，活像只被拴住的蚂蚱。
　　白若安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小盒印泥，捏着肖叙远的食指，在印泥里转了一圈。
　　“今天由不得你了！” 尹途冷笑一声，用膝盖抵住肖叙远的后背，右手抓着他的手，吃力地对准申明人那一栏。
　　白若安远远地站在一边，他感受到肖叙远怨恨的眼神，赶紧低下头，嘴里不停念叨 “对不起！对不起！”，像是在跟肖叙远道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
　　实验室的门从里面轻轻推开，那个被称为 “沈老师” 的男人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却很镇定。他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尹途身上，眼神沉静，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位……女士，您好！我叫沈寻伊，是肖叙远的导师。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商量，请不要为难我的学生。” 沈寻伊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怎么能看见我！” 尹途语气尖锐，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
　　“世间种种，必定都有缘起，你不必惊讶。说不定，我们……前世遇见过。” 沈寻伊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眼神也有些慌乱，他稳稳心神，继续道：“请您，放过我的学生！”
　　尹途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搅动了一下，她猛地松开肖叙远，逼近沈寻伊，挑衅地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是他的老师，保护学生是我的义务。” 沈寻伊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坚定。
　　“白若安，我知道我逃不掉，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没有好好和家人朋友告别，还没安顿好小白，你忍心看着我的亲人朋友遭受突然打击，痛不欲生吗？你忍心看着小白再次成为流浪猫吗？你那么善良，你要是这样粗暴的带走我，你的余生，能安心吗？如果你一定要带我走，那请你用正当手段，对得起你良心的方式！”趁着尹途和沈寻伊争论的时机，肖叙远对白若安发起了攻心战。
　　白若安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内心似乎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良久，他咬住下嘴唇，撕碎申明，垂头丧气地低语：“途姐，我们回去吧！”
　　实验室外的走廊里重新归于平静，肖叙远和沈寻伊像两尊精心打磨的雕像，凝视着白若安和尹途消失的地方。
　　“沈老师，您怎么也能看见他们？”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沈寻伊没有回答肖叙远，只顾自地念了一句诗，神情是肖叙远从未见过的落寞。